那天地開辟者這時候神色一滯。
他怎麼會忘記?!雖說在當時他並沒有任何感覺,隻是覺得自身好似被某種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掌控住,然後身形便連同自身的天地投入這一方天地之中,之後的一切便變得模模糊糊,朦朦朧朧,連時光流逝都忘記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便是之前被羅帆引導那憤怒的情緒衍生化作無數情緒然後重新容納他的那一部分自我,再讓自己的那一部分自我在眾多情緒的滋養下重新恢複完整的時候了。
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他隻需要稍稍回想一番,便已經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甚至可以說是刻骨銘心了,他又怎麼可能忘記?
“是懲罰嗎?還是說,之前的那一切,都是為了現如今將我抓走所做的準備?還是說,是對我掙脫其計劃的補救?”這天地開辟者喃喃著。
在這時候,明白從一開始那天地意誌便已經是在對付他之候,他卻是瞬間多了許多猜想。
畢竟,他再怎麼說也是一名天地開辟者。
而天地開辟者,或許性格會有所不同,有些或許會相當的膽小,相當的怯懦,但,卻覺沒有傻子!
這天地開辟者或許不是那種一念之間便能夠衍生出無數計謀的那種強者。但事到臨頭,卻也必然能夠進行相應的推理,相應的猜測。
“或許吧。具體什麼樣,就得道友接下來自己去找出來了。”羅帆這時候隻是淡淡的笑道。
那天地開辟者恢複了冷靜,神色當中顯現出一種莫名的決意,道:“我一定要找出答案!我,絕不是那種任人算計而毫無反應之人。哪怕是,那算計我的可能是這一方天地的天地意誌,也是如此!”
接著,他身形降落下來,進入了羅帆所在的那涼亭之中,出現在羅帆麵前,向著羅帆躬身行禮道:“接下來,我的安全便拜托道友了。與此相對的,道友有任何吩咐,我都絕不推辭。”
這天地開辟者相當的清醒,之前自己能夠不被那天地意誌抓走,這時候依然能夠自由的在這裡與羅帆對話,顯然是因為羅帆施展了某種手段。
也即是說,接下來的日子之中,他,唯有時時刻刻的在羅帆身邊,至少是在他的力量所能夠觸及的範圍,方才可以避免那天地意誌抓住空隙將他重新抓走。
如此這般一來,就注定了一個事實,那便是,接下來很是漫長的一段歲月之中,他隻能依附於羅帆,隻能夠,隨著羅帆一同前往其所想要的任何地方……
而顯然的,羅帆並沒有什麼義務一直要護著他。
雖說,羅帆之前麵對那天地意誌之時也沒有放鬆的懟過去,但並不代表他一直會如此。
自己若是什麼都不表示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羅帆便完全不理會自己了。
所以,他方才在這時候很是明智的表忠心。
聽到這話,羅帆隻是微微一笑,道:“道友放心,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我們是相互扶持而已。”
那天地開辟者在這時候終於放下心來,笑道:“無論如何,道友終究是知道得比我多,接下來,道友儘管吩咐便是。”
羅帆也不再多說什麼,接下來一笑,道:“我們的力量還是太單薄了一點,所以,接下來我們還需要找到更多的同伴。”
那天地開辟者心中恍然,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怕是要在一處處天地轉化的存在之中轉移,不斷的進行這一次羅帆在這一座城池所做的一切了。
這樣的話,他們的力量,似乎真的能夠繼續的壯大……
不過,在這瞬間,他猛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得麵色微微一變,道:“這個,接下來的做法是否要稍稍改變一番?”
羅帆疑惑的看向這天地開辟者,問道:“道友為何這般想?”
這天地開辟者道:“這個,那天地意誌對道友的已經是有所妥協,接下來,將其他天地開辟者的意誌激活之時,它或許不會再出現了。它若是不出現,其他天地開辟者,或許便不會如同我這般相信道友了……”
他的這話卻是相當的現實。
任何一名天地開辟者都是相當自信的。哪怕是他,也是如此。若是在重新誕生的時候,那天地意誌沒有出現,沒有展現出他所無法抵擋的恐怖威能,無法讓他感受到絕望,他卻是絕不可能認為自己實力不足,不可能向羅帆屈服!哪怕是,羅帆激活了他的意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如此。最多最多,他也就與羅帆留下彼此聯係的手段,然後自己離開前去調查那天地意誌,自己去尋找對抗天地意誌的方法而已。
他如此,其他天地開辟者,顯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彆。
聽到這話,羅帆隻是一笑,道:“他們不相信便不相信吧,我想,終歸是會有道友相信的,我隻需要,那些相信我的道友便足夠了。”
這天地開辟者所擔心的問題他自然也是想過的,不過,對於這個,他卻並不認為這會是多大的問題。
畢竟,絕大多數天地開辟者不會因為自己的救命之恩便與自己在一起,但,天地開辟者的性格各不相同,其中終究還是會有因為救命之恩或者其他考量與他同行的。
顯然的,有,對他來說就已經是足夠了。哪怕是數量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隻要基數夠多,他也絕對能夠集聚足夠強大的實力來應對那天地意誌。
而且,他相信,這種問題,也隻有一開始才會有。
那些天地開辟者哪怕是再自信,也不可能完全無視其他天地開辟者的話語。
若是跟在自己身邊的天地開辟者數量夠多,所有的天地開辟者都信誓旦旦的表示羅帆所說的是真的,那後來的天地開辟者也是極有可能會半信半疑的。
一旦他們半信半疑,開始短時間內跟在羅帆身邊,開始隨著羅帆在諸多天地在這一方天地的化物行走的話,很快的便能夠看到那些不相信他的天地開辟者的下場……
這樣的結果一旦出現,那他們的半信半疑也就將化作堅信了。
所以,或許那天地意誌並不在他麵前出手,會讓一部分天地開辟者並不信任羅帆而離開,但,那數量,卻絕不會如同這天地開辟者所想的那麼多的。
至少,比例上,絕對是羅帆所能夠接受的。
這樣的考量,他自然不用解釋太清楚,那天地開辟者一開始雖然有些一頭霧水,不知道羅帆為何如此的互道,如此的不在意天地開辟者的數量,但,隨著他深入思索,他終究還是很快的就把握住羅帆的想法。
或許不會如同羅帆這般清晰的認知到最終事情的發展方向,但卻也已經是有了模糊的認知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天地開辟者點頭道了一句。
“這一方天地之中殘留的生靈,道友需不需要收起來?”羅帆看看周圍,對那天地開辟者道。
這天地開辟者看看周圍,眼中顯現出莫名複雜之色。
這些生靈的數量相當的繁多,其中的種類更是與他所開辟出來的天地之中所衍生出來的生靈種類更是近乎一般無二。
這,讓他對這些生靈感到無比親切,就像是看到從自己身上所長出來的肢體一般。
但,這些生靈的誕生過程,卻並不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所進行的。這些生靈的出現,完完全全便是那天地意誌催動的結果!甚至,在他們之中,還夾雜著種種屬於這一方天地的力量,以及其他種種。
可以說,這些生靈已經是不再純粹,甚至,還隱藏著那天地意誌的某種算計在其中。
這種認知,讓他對這些生靈卻是極為排斥。
這種排斥與親切交織在一起,便形成了他這時候的複雜情緒。
好一陣子之後,他才歎息一聲,順手一抓,虛空當中湧現出無窮大力,那無數幸存下來的生靈便化作一道道流光向著他的袖口衝過來,轉眼間便被他完全收入袖中了。
羅帆一眼看過去便發現,在他的袖中有著一個剛剛開辟出來的世界,那是一個完全模擬之前這一座城池環境的世界。
被收入其中的生靈,若是神經稍稍大一點,說不定都認不出這個世界和之前那一座城池有著什麼區彆,甚至都會懷疑之前那城池的毀滅是否隻是他自己的錯覺而已。
顯然,這天地開辟者終究還是不忍心這些生靈在自己的麵前死去。
現如今,這些生靈雖然依然幸存著,但,那也隻是現如今而已。一旦這天地開辟者離開,這一片城池的廢墟之中完全失去了那規則的鎮壓,本身的規則必然會變得混亂。
而這城池所在的位置本身便是在那海底深處,本身便時時刻刻的承受著無窮無儘的海水的壓迫,衝擊的,一旦規則變得混亂,對於這城池來說,最終完全崩滅,卻就是必然的了。而這種崩滅一旦發現,對於現如今依然幸存著的生靈來說,那顯然便是滅頂之災了。
也即是說,一旦這天地開辟者不理會這些生靈,那麼,等待這些生靈的,便絕對是最終覆滅的結局!
若是一般天地開辟者,或許不會在意這些生靈,便任憑這些生靈自生自滅了。
但,顯然的,眼前這天地開辟者卻並不是那樣的存在。
對於他來說,這些生靈的存在,顯然是相當重要的。至少,在他心中是相當重要的。
這一點,從之前化作那規則的時候哪怕是自身承受著那種衝擊,那種壓迫,引發這整座城池之中的劇烈震蕩的時候都依然是想辦法守護住那些生靈,讓那眾多生靈在那變動之中居然連一個死亡的都沒有就能夠看出來了。
若是其他天地開辟者,自身都保不住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護住那些生靈?!
麵對著這樣的情況,羅帆隻是淡淡的一笑,卻沒有再說任何話語。
這天地開辟者的選擇,其實他之前卻就已經看出來了。這時候,他這樣做,卻完全是在他的預料當中。
不過,看破不說破,這時候他自然不需要對其行為進行評論。
當下,轉身便當先離開了這一座涼亭,向著海麵而去。
隨著他離開這涼亭,那天地開辟者也隨著出了涼亭,在離開的那一瞬間,他微微微微歎息了一聲。
就在他們離開那涼亭之後的一瞬間,那涼亭連同那一座山峰,都完全崩潰,直接便化作無儘細碎的粉末微微一蕩之間,就已經是將周圍的海水變得渾濁了。
等到海水重新變得清澈的時候,那一座山峰,連同那山峰之上的涼亭,就已經是完全消失無蹤了。
很顯然,失去了羅帆的鎮壓,這一座山峰與那涼亭已經是徹底的回歸了其本質的模樣,那種被雷霆劈擊得化作無比細碎的粉末的那種狀態了!
這種粉末的狀態,顯然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在那海水的衝刷之下,直接便融入了海水之中,然後隨著海水的激蕩,散逸到大範圍的海水之中,最終就讓這裡變得空空蕩蕩的,再無任何與山峰相關的事物存在了……
與此同時,這整座城池原本幸存下來的那一部分廢墟,也依然是在不斷難道崩潰,不斷的破碎著。
看那樣子,就像是有著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將這一座城池的痕跡在這海底抹去,或者說,在這天地之中抹去一般。
麵對著這樣的情況,那天地開辟者的目光變得愈發的複雜了。
這終究是從他身上衍生出來的天地。
其中,蘊藏了他的世界觀,包含了他對修行,對天地,對宇宙,對萬物的種種感悟,現如今這一切就在他的身後漸漸崩潰,漸漸毀滅,他的心情怎麼可能不複雜?!
不過,雖然心情複雜,但他卻是完全沒有施展任何手段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畢竟,這一切的發生是注定的,隻要他離開這裡,這一切,便必然會發生,便是他施展手段阻止,也隻能將其發生的時間稍稍推後而已,這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