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峻生麵露疑惑,但看明茗那眼神遊離的樣子,心下也猜出個七八成。他看向典當行老板,客氣開口: “老板,麻煩把那塊表拿來,我看看狀態如何。”

“好嘞!”老板小心翼翼地把這表拿出來,“在我這兒保存得好著呢!這表確實比一般的要好,這段時間相中的人可不少呢,我就知道你要回來贖,特地給你好好留著!"

明茗心說你就放屁吧,我當時可沒說還會來贖,什麼不少人相中?肯定是無人問津,你直說你想抬價不得了嗎?

嚴峻生接過表,第一件事就是翻過表盤,果然,表盤背麵刻著一個"C"和一個"Y"。“陳嬋娟,"嚴峻生眯起眼,拇指摩挲著表盤,沉聲問: “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明茗不吭聲。

有啥好解釋的,上次來鎮上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把手表賣了還錢,要不是縫紉機還有用她都想把縫紉機賣了...

嚴峻生算算時間,那次她來鎮上的時候,他還沒有與她交心,兩人更像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她不下地乾活,又不去勞動掙工分,想來也許是一時缺錢。可是,那也不能賣了這塊手表。這塊手表上可是有……可是有...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沒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依靠。

那時候她特地強調手表的歸屬權在她,就是怕他知道這塊手表被賣了吧。或許……是不是她心中也是在意這塊手表的?

怪誰呢?

他此刻又有什麼立場指責她呢?

嚴峻生歎口氣, “我沒彆的意思,不是在指責你,不要多想,畢竟這表是你的,我隻問你,你還想要這塊表嗎?"

明茗有些猶豫,這塊表她當時賣了一百多塊,比一條金項鏈還貴呢,現在這典當行老板擺明了想坐地起價,贖回來的價格可就沒這麼輕鬆了。

嚴峻生見她不答,直接問老板, "您說吧,多少錢?"

老板是個見人下碟的主,看嚴峻生擺明了比明茗更想贖回去,當即笑眯了眼,張口就要價: “二百!"

“二百?”明茗震驚道, "你瘋了吧?!"

她看嚴峻生已經準備掏錢,一把將他拽後麵去, "這手表可不值這個價!"“誒

,話不能這麼說,有些東西的價值不下於市場,而在於人。”老板說得意味深長。

明茗也直截了當不客氣: “我當時可沒說過會贖回來,你要是願意做我們的買賣,我說個價,八十,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八十??你在開什麼玩笑?”老板舔了舔手指,啪啪啪地撥弄著算盤, “我當時從你這拿走的時候,可是花了一百三十塊錢,你現在想八十就贖回去,怎麼可能?!至少要一百五!"

“有什麼不可能?”明茗涼涼地抱著臂斜靠在櫃台,拿過嚴峻生手裡的手表,將表盤背麵展示給他看, "你想想,這背後刻著字母,除了我倆,彆人再喜歡也不會買回去,你考慮吧,是就放在你這,留著幾年後拆分賣零件,還是虧點重新賣給我?咱倆各退一步,一百,行了吧?"

老板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強盜邏輯,當即愣得說不出話來。

他梗著脖子, "不可能,一百也不行!哪有你贖回的價格比賣價還低的道理?"“算了,那就不要了。”明茗聳聳肩,拉著嚴峻生就走,她的力氣非常大,態度強硬果決。

嚴峻生被她帶著走,有些著急,怎麼就走了?真不要了?但終究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的反應,心底有個聲音在提醒他:彆多嘴,讓她發揮。

果不其然,沒走出五步遠,身後就傳來典當行老板更為急切的聲音, "好好好,一百就一百!"嚴峻生一時有些震驚,心想還好自己剛才沒有多嘴。

明茗站定,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好似一切儘在掌握,她淡定地轉身,悠悠朝著老板吐出兩個字: "九十。"

嚴峻生睜大了眼,同樣瞪大眼的還有對麵的典當行老板。兩人心中都在想:居然還能往下壓?明茗繼續說: "一口價,九十,能接受,我們立刻掏錢,不接受那也沒辦法了。"

她雖然回了頭,但身體的整體趨勢依然朝向後方,尤其是腳尖,眼神也漫不經心,這給人一種心理暗示:眼前的事尚不足以牽掛住這位顧客的心神,稍稍一個不滿意她就會轉身離去。

典當行老板的確接收到了這種壓力。

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明茗像是沒了耐心,轉身要走。

老板急了,他收表的時候沒意識到表盤背後的字母會有這

麼大影響,誰知道這段時間但凡有人看中這塊表,翻到背後瞅見字母,就說什麼也不樂意要了,眼下還真就隻有原封不動物歸原主這一條路子..…

是虧一百三還是虧四十?

典當行老板咬咬牙,認了: "好,九十!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明茗誌得意滿地轉身回來,剛準備拿錢,嚴峻生已經先她一步把錢遞過去了。“正好九十,你數數。”

老板借過錢,在手指上唾一口,數了數,確認是九十塊錢,不耐煩地朝他們擺手,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真是,一塊破手表……"

明茗斜著眼瞥過去,陰陽怪氣道: “開門做生意,一要講誠信,二要講老實。免得碰上我這樣的硬茬,開張就做賠本買賣,你說是不是啊老板?"

“再說,老板你不是也說了,有些東西的價值不能用市場價來看,得看人啊……”她用的方言,還把最後幾個字拖了長腔,特彆驕橫, "俺覺得你說得可對!你看,這個手表對俺們有特殊意義,或許在俺眼中價值千金,但耐不住到你手裡就賣不出去啊,你說俺說得可對?"

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可把老板氣得不輕。

其實若是一開始老板沒看人下碟想宰他們一筆,明茗也沒打算在這跟他胡攪蠻纏,浪費口舌浪費時間,畢竟嚴峻生似乎很喜歡這表,實在不行咬咬牙原價之上二三十她也都能接受。

可這老板偏偏看嚴峻生想要,就獅子大開口。

開什麼玩笑!論砍價,她明茗可沒輸過!

嚴峻生看她一本正經用方言說話,忍不住想笑,最終還是憋住了,麵上看著甚至十分冷漠。完事兒明茗牽著他的手一搖一甩地往外走,嘴裡還得意地哼哼, "看見沒,這才叫砍價。"“佩服佩服。”嚴峻生不鹹不淡地附和。明茗歪過頭瞅他, "乾嘛啊,生氣了?"她還很莫名, “生啥氣啊?”

係統自以為很懂地提點她, "肯定是你剛剛大庭廣眾之下的表現讓他覺得丟人了,像個潑婦一樣,一點都不淑女,我估摸著他是想起小青梅了,人姑娘可不會像你這麼潑皮。"

它“嘖嘖嘖”地感慨道: “就算他看上去很愛你又能怎麼

樣,一切不愛的端倪都是從小事開始。"

明茗覺得係統的分析不太靠譜,她現在覺得這貨就是個攪屎棍的存在,但是沒法說出來,不然也不知道這話是罵誰的……

語文沒學好的代價啊, “攪屎棍”的同義詞都找不出來一個。

嚴峻生故意擺出生氣的姿態,指望著他媳婦兒能良心發現說幾句好聽的來哄他,要是她實在不好意思,深刻反省一下也行啊,比如稍微意識到他在意這塊手表不是因為手表本身,而是它涵蓋的意義……

可惜明茗隻停留在疑惑他為什麼會生氣。

甚至都沒多看他兩眼,就低頭隻顧著擺弄那塊手表了。

這破手表有什麼好看,不能抬頭看看我嗎……不對,這可不是破手表,這是刻有他們姓氏首字母、意義非凡的手表。

嚴峻生正琢磨著怎麼跟明茗開口,突然覺得手腕上一涼,低頭看去,明茗把拿手表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戴好了,她舉著嚴峻生那隻手,表情誇張地一句接一句:

"老公,你戴這個表真好看。"

“一看就是知識分子。”

"以後說不定還要做官老爺。"

"嚴局?嚴廳?嚴部長?"

“趕緊閉嘴吧你。”嚴峻生側過臉,繃不住露出點笑意。

見他笑了,明茗嫌棄地“噫"一聲,在他胳膊上拍一巴掌, "這樣就笑了,你剛剛果然是嫌我太潑婦,看錯你了嚴峻生!"

“誰說我嫌棄你的?胡思亂想,你剛剛多威風,要不是有你,今天我指不定就認了那二百塊錢了,還是我們娟兒厲害。"嚴峻生輕輕撞了撞她的肩,湊在她耳邊, “你真是我的主心骨。"

明茗臉有點熱,但被誇得很熨貼,小尾巴眼見著就要翹上天,於是十分寬宏大量地大人不計小人過。

"吃飯吃飯,餓死了!"

嚴峻生堅決不同意去她上次和王虎去吃的那家參觀,硬是拉著她去了家西餐廳。美其名曰見世麵。

說是西餐廳,他們去的這家其實有點像現代的融合餐廳——更偏向中西合璧,在新鮮與新奇中

開發本十化融合

說白了就是基於現實考慮,開得太高大上沒人吃得起。

真正的西餐廳那都是開在大城市的,並且就算是大城市,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吃得起的。鎮上的這種餐廳,充其量隻能算蹭熱度。

嚴峻生的理想很豐滿,他出國留過學,之前家裡沒出事的時候,也沒少去過西餐廳,對於一些看上去很高大上的西餐禮儀和知識可以說如數家珍,如此一來,在用餐的時候他就可以優雅地展示並教學指導,說不定還能收獲—波來自娟兒的崇拜。

然而,現實是骨感的。

明茗在西餐廳裡點餐比他還熟練。嚴峻生大為震撼。且深受打擊。

明茗點完之後發現自己似乎有點過於熟練了,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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