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治和重臣商議起這件事情時。重臣們對於這種古之未有的創新下意識地拒絕,拒絕之後腦子轉動才想清楚這件事情的利害。

李治擔憂他去之後會出現像之前那樣的謀反和政變,然而宰臣其實更擔憂。

像太子謀反,比如太子承乾和太子李賢,這兩人事發之後除了被圈禁安置在邊遠之地,但他們的性命都無憂。

然而那些跟隨的大臣以及和這些人有緊密聯係的官員,如同韭菜被割了一茬又一茬,輕則流放,重則抄家滅族。

若太孫開府置僚佐,那被撥去的人中肯定有他們自己或者侄子學生。天後和太子的問題還沒有完美解決,這又為十幾年甚至幾年後埋下了爭鬥的伏筆。

有人反對,也有人同意。太子僚佐占不了坑,那太孫的僚佐應該可以吧。

李治的提議遇到不小的阻力,他也隱約明白重臣的意思,心中猶豫了幾天,下了決定:隻立太子嫡長子重照為皇太孫,不開府置僚佐。

即是如此,東宮上下依然喜氣洋洋。現任皇帝親自指認了第二位順位繼承人,以後無論朝局如何變化,這來自天皇給予的皇位合法性就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四月關中大旱,京師糧價飛漲,於是李治和武媚娘帶著文武百官前往東都洛陽就食。

馬車吱呀吱呀地走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武婧兒掀開車簾往外看,隻見血一樣的落日西沉,整支隊伍就像一隻馱著笨重外殼的烏龜緩緩向前挪動。周圍彌漫著壓抑沉悶的氣息。

李治和武媚娘等人留在長安,龐大的會加劇長安的糧荒,糧荒有可能引發民變。但離開京師前去洛陽,隊伍隨行帶的糧食並不多,那些普通的扈從經常挨餓趕路。

武婧兒不禁想起了,她跟隨帝後二人前往泰山封禪的場景。那時連年豐收,百姓家給人足,隊伍經過的地方時經常有人成群結隊地跑來一瞻聖駕風采。

然而現在武婧兒抬眼望去,隻看見一片土褐色稀稀拉拉地殘留幾片綠色。莊稼半死不活地耷拉著腦袋。荒野之中,遠遠瞧見偶有一兩個人相互扶著呆滯地在蒼茫的大地上遊蕩。

武婧兒此刻感到了大唐的脆弱,輕輕的一場天災就可以讓人活不下去,就可以讓大唐露出柔弱而脆弱的腹部。

武婧兒這些天一直心事重重,在看到一個士兵饑餓地拔起地上的野草往嘴裡塞的時候,她

再也忍不住去找了武媚娘。

士兵為什麼用野草充饑呢?那是因為田地裡殘留的莊稼沒有死在旱災之下,而是葬身士兵的腹中。

"娘娘?"

"嗯?"

武媚娘坐在寬大的馬車之內仍然在批閱奏章。武婧兒恍恍惚惚她發現她每次見武媚娘時,武媚娘幾乎都在批閱奏章。

這份勤政在一眾帝王之間也是極其少見的。

“我想著是不是派士兵先行去洛陽買糧運送回來,供應扈從食用。”武婧兒道。武媚娘抬頭,閉上酸澀的眼睛,稍稍小憩,道: “陸運耗費太多,得不償失。”

“現在才走了一半的路,就有士兵開始吃野菜啃樹皮了。若這樣一直到洛陽,路上肯定會餓死人。”武婧兒急促道。

武媚娘睜開眼睛,往日明潤的眼睛裡結了血絲,道: “現在青黃不接,夏收無望,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餓死?你救得過來嗎?"

武婧兒頓了一下,隨後堅定道: "能救一個是一個。"

武媚娘歎了一口氣,讓武婧兒回去。武婧兒心中躊躇也不知道武媚娘是不是接納了自己的意見。

到了下午,武婧兒就聽說自天後以下所有貴人的份例減半,而且天後已經派出一隊騎兵快馬加鞭前往洛陽運糧過來。

武婧兒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的目光掃過眼前的飯菜,隻有兩菜一湯,兩碗白飯。武婧兒拿起碗就往雲川的碗裡撥了一半的米飯,道: “我吃不了這麼多。”

雲川阻止不及,頓了一下,拿起碗又撥了兩筷子給武婧兒,歎息道: “我從未想過天子身邊,竟然還會有這等事情。"

雲川說到這裡,不由得想起年輕時的饑寒交加。這些年的養尊處優幾乎磨滅了這些久遠的記憶,但看到外麵的旱災,那些已經失去的記憶瞬間變得鮮活起來。

“天災非人力所為。”武婧兒歎道。

雲川默默地給武婧兒夾菜,兩人頗為沉默地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武婧兒讓雲川捧著一個白瓷罐子跟在後麵,兩人一起去了天後的住處。白瓷罐裡裝的是牛軋糖,這是武婧兒嫌路上無聊準備的零嘴兒。

武媚娘的份例減半,她的工作腦力消耗又比較大,於是武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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