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過多外加情緒失控,沒過多久,奚陵就疲倦地失去了意識。

暈過去的前一瞬,擋在他眼前的手終於拿開,奚陵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方才原來是白桁接住的他。

又是他。

迷迷糊糊的,奚陵想。

怎麼每次碰到這人,都沒啥好事發生。

眼皮已經快要沒有力氣睜開,不知不覺間,奚陵貼上了白桁的胸口。

這人的心跳得可真快。

這是頭搭上去以後,奚陵的第一反應。

他雖然不是醫修,卻也知道這樣雜亂的心跳絕對稱不上正常——約莫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才能慌成這個德性。

非常不講道理的,奚陵在心中惡意推測。

再要麼就是跟他一樣,活不長了。

第二反應就是,這人的胸還挺好摸。

在軟彈的觸感中沉浸式體驗了一會,奚陵頭一歪,徹底墜入了黑暗。

再醒來時,居然還是在白桁的懷裡。

眼前的場景正在急速後移,哀嚎聲響徹天際,十分有衝擊力地汙染著奚陵剛剛醒轉的腦子,他被吵得拱了拱,迷迷瞪瞪睜了隻眼,看到了他目前唯一一個沒搭過話的年輕弟子,叫趙延。

“饒了我吧,怎麼還有啊啊啊啊!!”

趙延嗓子已經叫乾了,隔著遠遠的,都能感覺到他的崩潰。

於錦比他強不了多少,同樣絕望地邊跑邊喘,痛苦回應:“彆提了!我伏魔伏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早知道當年當個體修,也好過現在被累得像狗。”

他是真沒遇到過這種陣仗。

從上山開始,除了短暫的打架和一晚的休息,於錦和他的師弟們幾乎全都在生死時速的逃亡裡。

魔蟒追完魔屍追,魔屍追完魔蟒又跟了上來,即使修士的體能經過常年累月的靈力衝刷,哪怕是最不擅長戰鬥的醫修也都不會太差,這一路,於錦也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累到想死的酸爽。

越想越是悲從心來,於錦手上動作更快,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我好了!賀師弟!你好了沒有!”

賀永安:“快了!就差最後一點陣腳了!”

聞言,眾人全都鬆了口氣,依稀看到了一點希望。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奚陵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由得好奇地向後看了一眼。

這一看,便見到了熟悉的魔蟒成群結隊跟在後麵。

原本龐大的魔蟒在雪山的襯托下也變得渺小,遠遠看去像一大堆黑色的粗線在雪中爬行,但由於數量實在太多,乍一看也頗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幫東西怎麼上山了?

疑惑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奚陵這才注意到,於錦他們幾個都十分狼狽。

來時板板正正的青衫此刻五彩繽紛,黑白灰紅摻雜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來的難民,還有個格外倒黴的趙延,直接成了件意義不明的破布,勉勉強強套在身上,動一動就露出其下傷痕累累的肌膚。

奚陵見狀,不由看了一眼白桁。

和汙七八糟的弟子們相比,白桁的一身黑顯然占了極大的優勢,粗略看過去清清爽爽,和於錦一行人對比鮮明。

不過若是細細觀察,就會發現其實他身上沾滿了血跡。

奚陵先是驚訝了一瞬,然後便有些尷尬地想起,這好像都是他的血。

“醒了?”

許是偷看的動作太過明顯,白桁垂下眸,笑吟吟地看他。

大部分人在疾速奔跑時,都很難保證五官不會在肌肉的牽引下變得扭曲,但是白桁好像沒有這個煩惱,一張深邃立體的臉依舊俊逸非凡,讓人直呼造物的不公。

他長了雙略微上挑的眼睛,便使得垂頭看人時總有那麼點玩味的意思,奚陵誤以為對方是在嘲笑他方才昏迷的事情,抿著嘴不願意吱聲,白桁卻笑開了,變戲法似的掏出來一塊蜜餞。

他哪來這麼多吃的?

奚陵滿臉疑惑,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先被人塞了一嘴,腮幫子圓圓的鼓起。

這人的力氣是真的大,為了方便投喂,將奚陵從橫抱改為了單手托舉,嚇得他嘴裡的蜜餞都顧不上嚼,連忙先摟住了對方的脖頸。

說起來,於錦他們都累得氣都喘不上來了,這人居然還能保持聲線平穩,沒事人似的,甚至都聽不出來多少疲倦的感覺。

估計是個體修吧。

他側頭撇了眼白桁繃緊的手臂下隱隱透出的肌肉輪廓,更加堅定了這個推測。

他倆動靜不小,很快,一旁的於錦幾人就都注意到了,有些驚喜地看了過來。

“奚小公子,你可終於醒了。”於錦道,“你倒下去的時候我心都涼了,還以為……幸好,能醒過來就沒事了。”

於錦這還是說得含蓄的。

剛看到奚陵那鮮血淋漓的慘狀之時,他幾乎是篤定這人活不了了。

他不是個悲觀的人,當然也希望奚陵安安穩穩地活著,可是那樣密布的傷口,還有堪稱恐怖的出血量,彆說奚陵的身體本就千瘡百孔,就是換個身體健康的年輕人,運氣不好也得死在這天寒地凍的雪山裡。

但白桁好像不這麼認為,麵不改色救人,圍著奚陵忙前忙後。

沒想到還真醒過來了,於錦有些驚訝。

看那模樣……還沒有他第一次見到奚陵,看見他被人推倒時來得虛弱。

不。確切的說,雖然精神狀況比之之前萎靡了不少,但就氣色而言,奚陵甚至還變好了許多。

也是怪事,第一次聽說受傷還能讓人臉色紅潤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活著都是件好事,於錦笑著打趣道:“你暈了快三個時辰,再晚醒一會都能趕上晚飯了。”

說完,他不由悲從中來。

三個時辰,他們已經被這幫魔蟒追了整整三個時辰了。

雖然這中間他們靠布防禦陣歇過兩次恢複靈力,高強度的卻也還是心力交瘁,丹田都隱隱作痛。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在魔蟒們的不懈追蹤下,他們登山的速度大大提高,已經能看到山頂了。

奚陵對他暈了多久沒什麼概念,一睡不醒或許更加讓他快樂。晚飯倒是有點興趣——他想看看白桁兜裡還有沒有彆的好吃的。

可不理於錦又不太禮貌,想了想,奚陵問出了一個他還算關心的問題:“它們怎麼上山了?”

他指著身後的魔蟒問。

聞言,於錦頓時激動起來:“彆提了!我們遇到了操控這幫東西的魔頭!”

哦?

本是隨便問問的奚陵動作一頓,吃蜜餞的動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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