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怕生死簿上的那人真是什麼厲害角色,猶豫了一會道: “要不再加點時間?”

黑無常卻說: “我覺得夠了。”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 “倘若那小鬼的情緣是個普通人,那自然是可以給他多也一些時間。”"但那小鬼的情緣不是普通人,倘若小鬼實體時間久了,容易被閻王發現。"

更何況親個嘴脫個褲子又能費多大的時間?

兩個小時足夠了。

白無常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不遠處看完契約的小鬼捧著契約飄過來找他們,答應同他們做事。

黑白無常與小鬼押了個手印,看著小鬼鄭重地將契約收到懷裡,催促他們動身出發勾魂。泛著金光的生死簿緩緩落入小鬼手中,晃動翻頁,鎏金字體漂浮在半空。

慕白手持生死簿,一刻也不停歇地隨著黑白無常去勾魂。

他乾得勤勤懇懇,跟在黑白無常屁股後麵指揮,在半空中到處亂竄。

渾然不知在另一處,閻鶴正對著衛哲說要一些提防黑白無常的符紙。

市中心的咖啡店。

衛哲神情複雜地望著自己的雇主,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忍住弱弱道: “閻總……”"我隻是個道士……"

他能有什麼能耐應付黑白無常?

他要是有這個能耐應付黑白無常,早就不用成日蹲在路邊抓那些不成器的小鬼了。閻鶴坦然自若地飲了一口咖啡,淡聲道: “我知道你沒有那樣的本事。”

“隻是要一些符紙隱匿他的氣息罷了。”

"你知道的,他之前走丟的那會就遇見黑白無常。""他又隻是一個壓床的小鬼,什麼都不會。"

如今又不知道要去乾什麼事,那水鬼看上去也不是很靠譜的模樣。

閻鶴知道自己能應付得了惡鬼,但是對於黑白無常,他卻不能保證慕白一定能在黑白無常手下全身而退。

衛哲苦著臉,他搓了搓手,又喝了口咖啡才皺著臉道: “我儘量吧……”如今他在津市的風水圈中已經是炙手可熱的新人風水師,其中自然是有閻鶴的手筆。

閻鶴稍稍頷首,他放下咖啡杯,頓了一下,還是道: “小鬼凝成實體的辦法,除

了上次那個辦法還有嗎?"

衛哲愣了愣,他搖頭道:“沒了。”

他壓低聲音道: “這畢竟是違逆天命的事情,祖師爺記載的方法並不多。”

說罷,衛哲又忍不住道:“閻總,如果你還想用那個辦法,那至少得停個一年半載才行……”

“頻繁地取血,又乾這種容易反噬的事情,普通人最少也得停個兩三年才能做,就算您體質特殊,也得等個一年半載……"

咖啡廳流淌著輕音樂,咖啡萃取的香味四處浮動。

衛哲看著對麵的男人稍稍垂眸,並不說話,冷白指骨拿著咖啡杯,指尖摩挲了幾下。男人聲音很淡道: “我知道。”

衛哲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閻鶴抬眼,望著他道: “他已經記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從前小鬼連水鬼為什麼跟在他身邊都不知道,但如今小鬼已經記起來水鬼是自己曾經的侍從。他記起了自己的生辰阿娘會放很多煙火,會記得阿娘給城中的百姓發錢。閻鶴知道,流落在外的孤魂野鬼倘若完成了自己的執念,就會轉世投胎。他不能攔著小鬼投胎。

隻知道萬一哪天小鬼稀裡糊塗地完成了自己的執念,可能就消失不見。閻鶴不知道到那時要到哪裡才能找得到小鬼。

就跟二十多年前,年幼的他站在家門口,偏頭看著穿著灰袍的小鬼鬆開他的手,指著他家那扇門同他說: “進去就行了。”

年幼的閻鶴同閻安一樣,仰著頭問小鬼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他。小鬼揉著他的腦袋,說以後就能看見他。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年幼的閻鶴離魂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即使他有陰陽眼,也越來越想不起那個穿著灰袍的少年長什麼模樣。

他知道,大多數孩子在小時候離魂能看到鬼魂,長大後都會漸漸忘記離魂時看到的鬼魂。隻這是陰間對陽間的法則。

但那時的他以為自己有陰陽眼,會一直記得那個灰袍的小鬼長什麼模樣,但陰間的法則依舊對他有效。

他逐漸記不清年幼時遇到的小鬼是什麼模樣,記不清小鬼對他說了什麼話,到了後來,他甚至連那小鬼穿的衣裳是什麼顏色都已經記不清了。

那團記憶就像是被一團霧籠罩住,什麼都看得不清晰,隻有一個模糊的身形與記憶中難得能記住

/>的微涼的灰燼氣味。

二十年多年前,小鬼走後,他找不到小鬼。

二十多年後,小鬼消失後,他也找不到小鬼。閻鶴指腹摩挲了幾下咖啡杯: "一年半載。"

他抬眼: "誰能保證在這一年半載中他不會完成自己的執念?"“倘若再碰上黑白無常,說不一定連一年半載也沒有。”衛哲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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