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奇和佟安寧聊了一會兒後,又去看了二阿哥,將二福晉委托的東西交給他。
二阿哥見到她來,先是有些詫異,而後嘴角微翹,溫聲道:“茉雅奇來了。”
“二哥。”茉雅奇走到他跟前,看到他現在的樣子,皺起了眉:“二哥,你的病怎麼樣?二嫂他們十分擔心你。”
往常溫潤如玉的二哥,此時仿佛被吸乾了水分的枯木,倒不是形容人變得乾癟,而是指他的精神氣,人就是比往常瘦一些,臉色蒼白一些,不過精神氣肉眼可見的變了。
“無礙!靜心養些時間就可以了,對了,這些日子,你們學院有趣事發生嗎?和二哥說一下,就當是解悶……咳咳……”二阿哥連忙抿了一口溫水。
茉雅奇見狀,讓人搬了一把椅子,開始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來之前,京城正好下雪了,學院的學生就將雪攢起來,將紫禁城給蓋了出來,當然沒有那麼大,然後就在紫禁城裡打雪仗,嗯,在我離開前,原先的用雪蓋成的紫禁城已經被移平了。”
看著茉雅奇意猶未儘的樣子,二阿哥嘴角微抽。
他懷疑學院的人之所以用雪蓋紫禁城,就是為了將其移平。
文瀾學院的膽子真是大,就不怕此事被禦史知道了,參奏他們一本,要知道,去年茉雅奇還被參奏呢。
聽到二阿哥的擔憂,茉雅奇直接佯裝迷惑,“什麼紫禁城,我們怎麼敢蓋紫禁城,那樣太大不敬了,隻不過是普通的宮殿,這可是大不敬的罪,那群禦史如果這樣乾了,可是誹謗,我要去向皇阿瑪告狀的。”
二阿哥無奈地看著她笑,“是是是,就是普通的房子。”
茉雅奇頓時滿意了。
茉雅奇:“等到皇阿瑪離開,咱們也在這裡打雪仗吧。”
“好啊!”二阿哥含笑應道。
茉雅奇繼續說:“宮裡嘛!有皇瑪嬤和寧貴妃他們坐鎮,倒沒有出事,不過三哥後院出了事,他兩個兒子夭折了,一個在皇阿瑪走後沒多久,一個在我來之前,一個是側福晉田氏的,一個是格格李氏的,我去看他時,三哥的樣子比你還狼狽些。”
去年除夕家宴的時候,她還見過三哥的三個兒子,雖然是三個母親生的,但是玩的十分好,就是有些調皮。
二阿哥皺眉:“三弟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兒子,確實是個打擊,查到原因沒有,是意外還是外人動手。”
“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榮妃娘娘應該會調查,一下子沒了兩個孫子,這是在她心頭挖肉,我看三嫂這個年可能不好過。”茉雅奇唏噓道。
董鄂氏是嫡福晉,後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也要受罰。
也是因為這事,各個府上都小心了起來,瑾王府同樣,畢竟胤祚的三個孩子今年才出生,冬日是最好動手的時機。
二阿哥也歎了一口氣。
……
茉雅奇說的沒錯,榮妃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孫子,確實仿若在她心頭挖肉。
榮妃這兩日哭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文竹一邊用熱帕子給她擦眼睛,一邊安慰道:“娘娘,咱們不哭了,兩個阿哥和您緣分淺,咱們要往前看,現下三阿哥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如果您的身子再出事,那可怎麼辦呐?”
“我是心疼我那兩個孫兒,他們明年就能種痘了,誰知道今年連年都沒有過,就拋下本宮走了。”榮妃說完,兩行清淚又淌了出來。
文竹連忙給她擦淚,“娘娘,現下的緊要事情是守好弘晴阿哥,這可是三阿哥的嫡長子。”
“對!本宮還有弘晴,你去貝勒府將弘晴給本宮帶到宮裡來,本宮要親自養著。”榮妃連忙道。
“這……娘娘,若是將弘晴阿哥帶進宮,福晉那邊怎麼交代,此時不如等皇上回來再說。”文竹小聲哄道,“兩位小阿哥夭折的事情還是要查清楚,免得日後再出事。”
“這種事要麼是後院爭鬥,要麼是府外人做惡事。”榮妃氣的幾乎咬牙切齒。
文竹:“……娘娘覺得是後院還是府外?”
“本宮不想是後院爭鬥。”榮妃臉色越發沉了。
實在是這種事牽扯到後院的可能性更大,若是牽扯到胤祉後院,所謂家醜不宜外揚,若是鬨大了,可能給皇上落下治家不嚴的印象,尤其胤祉年歲大,這種事更不好宣揚。
文竹沉默了。
娘娘這意思,此事涉及到後院的可能性很大。
想來也是。
三阿哥雖然年長,但是身世背景在諸位阿哥中並不是很出眾。
比起三阿哥,大阿哥、二阿哥還有今年才有了一兒兩女的六阿哥他們更有動手的價值。
除非有人和三阿哥有仇。
但是三阿哥日常與人為善,平時就喜歡和一些文人交往,皇上給他指派了修書的活計,平時也礙不著彆人。
所以娘娘這想法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文竹提議道:“要不奴婢去三阿哥府上一趟?”
榮妃深吸一口氣,用熏了藥的帕子擦了擦眼,冷聲道:“這次你去胤祉府上,多帶些補品給田氏和李氏,多多安撫她們,沒了孩子,她們兩人最傷心。至於胤祉福晉董鄂氏那裡,你告訴她,將弘晴的日常東西準備好,等到皇上回宮,本宮就求旨,將人帶到宮裡,她什麼時候將後院管好了,弘晴再回去。”
“主子……”文竹詫異地看著榮妃。
主子這意思是懷疑動手的人是三福晉。
榮妃:“府中死了兩個阿哥,偏偏她這個嫡福晉的兒子活了下來,董鄂氏的性子慣會拈酸吃醋,你看這些年胤祉往府中納了多少人,可隻留下來三個阿哥,若說其中無人動手,本宮不信。”
榮妃回想起,那些年她那些年早夭的孫子,攥著帕子的手青筋畢露。
……
康熙三十六年,妾室納喇氏生下一子,當日卒。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初八,側福晉田氏生下第二子,初九卒。
十一
月妾室王氏生下一子,本月卒。
康熙三十八年四月,妾室富察氏生下一子,八日後卒。
……
這還不算沒有沒有生下來的那些……
她沒想到她家兒子身份背景低大阿哥一籌,但是後院的熱鬨程度都快趕上皇宮了。
在皇宮生存了大半輩子,她比誰看的清,後宮的一枝獨秀還是雨露均沾,或是腥風血雨,都在上位者的一念中,取決於皇上和皇貴妃他們想要看什麼的景色。
許多時候後院或者後宮的氣氛和事情都含有上位者的意誌。
若是董鄂氏無力管理胤祉的後院,她還能以此為借口罵她幾句,可是人家管理的條條是道,三阿哥也沉浸在妻妾和諧的氛圍中,看不清事情。
她之前因為這事罵了他一頓,讓他注意一些後院,誰知道他轉頭和董鄂氏說了,董鄂氏哭哭啼啼地來請罪,最後還要窩在胤祉懷裡哭,讓她看的直上火。
看胤祉現在的腦子,她也對皇位沒什麼念想了。
……
佟安寧這邊,康熙在德州留駐的時間太久,不能太耽擱,預計明日後啟程。
傍晚,康熙陪著胤祚、茉雅奇、五阿哥他們用完膳後,來到佟安寧的住處看望她,囑咐她養好身子,儘量在除夕前回去,好陪他過年。
佟安寧蒼白著臉,表麵答應地挺好,心裡也不願意。
紫禁城過年這一段時間最是忙碌,各種祭拜大典活動數不勝數,還要接受宗親和大臣命婦們的朝拜,她好不容易能過個舒心年,就是拖也要拖過正月。
說完這事,康熙又說起了胤祚兒子的事情。
原先孩子出生後,胤祚原想給孩子起名的,可是康熙知道後,將取名權給奪了過去,說是要取個讓佟安寧驚豔的名字。
所以其他人就一直稱呼“大阿哥”,一開始因為是初六生的,佟安寧喊“六六”,就當做小名,茉雅奇見狀也這樣喊,並且十分熱衷於在胤祚麵前逗弄孩子。
佟安寧很懷疑,茉雅奇是不是在故意占胤祚的便宜。
胤祚表示,茉雅奇就是這想法。
然後取名的事情一直拖到年底,到現在康熙還沒有結果。
佟安寧原以為,要等到孩子過周歲的時候,康熙才會給個名字。
不過聽完康熙的名字後,佟安寧覺得還是給康熙一些時間,讓他多想想,
“皇上,臣妾沒聽清,您再說一遍!”佟安寧佯裝不解道。
“弘曙,曙,雞犬寂無聲,曙光射寒色,寓意好。你覺得怎麼樣?”康熙笑著看著她。
“……額,我餓了。”佟安寧嘴角微抽。
弘曙,紅薯。
額,話說古人起名,比起寓意,很少會計較諧音、同音字,甚至康熙後麵的兒子取的名字,如果不寫下來,聽起來還有一樣的。
既然還沒有記在玉蝶上,也就是還有機會改變。
康熙疑惑:“餓了?”
這是什
麼反應?
他身旁的梁九功反應過來,小聲道:“皇上,佟主子應該聽岔了,當成吃的那種番薯了,因為表皮紅色,民間一些地方也稱為紅薯。”
梁九功熟悉這種稱呼,也是因為佟主子冬日時喜歡烤番薯吃,經常喊成“紅薯”,可能是佟府時,聽到某個下人喊得。
其實番薯這種作物,早在明朝時期就傳入國內了,傳入國內後,顯示極強的適應力還有產量,對於一輩子想要吃飽的民眾來說,十分有吸引力。康熙初年的時候,由福建地區往華北地區推廣開來,那時候許多人仍然叫番薯。
至於“紅薯”這個稱呼,在這個時空,番薯的這個彆名很有可能由佟安寧傳播的。
康熙聞言,一頭黑線,“佟、安、寧!”
佟安寧有些無辜道:“皇上,您看,也不是臣妾這樣認為的,”
康熙轉身,走到窗邊的書桌旁,提筆寫下了“弘曙”兩個字,然後遞到佟安寧麵前,“現在看清楚了?”
佟安寧接過紙,輕咳一聲,“皇上的字不錯。”
“所以,你這是不反對了?”康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誰說臣妾讚成了,有那麼多字,就不能選一個其他的嗎?”佟安寧眉間微微蹙起,如果孩子長大後,被人稱呼“紅薯阿哥”那可怎麼辦?
“朕不打算更改。”康熙下巴微昂,姿態有些君臨天下的意味,微長的胡須微微顫抖。
“嗬……既然這樣,皇上您何必告訴我,直接下聖旨就行。”佟安寧說完,直接抹過身,背對著康熙坐在床內,低聲喃喃道:“這個字也有些稠,孩子學寫名字要累死。”
康熙:……
片刻後,佟安寧覺得身側的床榻微陷,微微側頭,瞥見康熙垂在床上的袍子,默默地朝著帳頂翻了一個白眼。
“你怎麼生氣了,朕將這消息告訴你,就是為了讓你高興,既然你不滿意,那朕再想幾個?弘晨?弘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