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四阿哥的親事確定後,大家的注意力也就轉移到大選秀女身上了。

雖然宮裡許多年沒進新人了,今年大選入宮的秀女也沒有多少,多數都被康熙指婚給宗室了。

六月,京城進入仲夏,酷暑難耐,康熙原先打算帶著人去承德避暑來著,可是他身子出了問題,目前宮中消息封鎖,不得將消息傳到宮外。

乾清宮中,兩座碩大的冰鑒散發著冷氣,四五名太醫站在外間小聲嘀咕,視線轉移到內間,讓人大吃一驚,隻見康熙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兩層厚厚的棉被,就這樣,他仍然臉色刷白、嘴唇發紫,渾身打擺子,時而全身抽動。

佟安寧和皇太後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時不時給他擦額頭的汗,或者試探他脖頸楚的溫度,佟安寧看康熙這樣子,真怕他中暑了。

這兩天康熙忽冷忽熱,一會兒覺得全身如置冰窖,一會兒好似置身火爐,冰火兩重天,就是再強健的人也支撐不住。

最重要的是,太醫暫時也束手無策,不知道皇上是何病,有在南方行走過的太醫覺得此病例似瘴癘。

所謂瘴癘,就是感染瘴氣而生的疾病。

眾人一聽駭然,主要是如果和瘴癘有關的話,致死率很高,要知道嶺南地區雖然物產豐富,但是有時讓人聞之色變,就是這個所謂的瘴癘,過往許多百姓、士兵、官員都傳染而死。

因為這病,宮中眾人有些慌亂,人心浮動,尤其那些育有阿哥的嬪妃那裡。

康熙雖然此時冷的全身打顫,不過仍然強忍意誌,虛弱道:“朕身子有些違和,奏章照常收理,命大阿哥、二阿哥共同辦理,內閣大學士協同批複。”

梁九功欲言又止,最終恭敬道:“奴才遵旨!”

“……”佟安寧一言難儘地看著康熙。

此時對他的佩服已經是高山仰止了。

拜托!康熙,你看起來快要死了,居然還惦記其他事情。

再說你現在這樣子僅僅是輕飄飄的“違和”嗎?

其實,佟安寧也理解康熙這樣吩咐的原因,為了朝局的維護穩定。

他人已經病成這樣,消息傳出去,除了引起大家的恐慌,也沒有其他益處。

皇太後用帕子擦著眼淚,哽咽道:“皇上,你可要振作起來,本宮晚些時候,打算帶著孩子們去給你祈福,祈求列祖列宗保佑你,你也要爭氣。”

“讓皇額娘擔心了,皇額娘年歲大,還是回去吧,省的傳染給您。”康熙艱難道。

皇太後搖頭:“本宮在宮裡享了那麼多年的福,這個時候豈能棄你而去,你放心,本宮的身子硬實著呢。”

康熙聞言,看向陪了他兩天的佟安寧,未沾脂粉的麵上滿是疲憊,人似乎更消瘦了,頓時語氣心疼道:“安寧,你身體一向不好,下去休息一會兒吧,讓那些奴才照顧朕就好。”

佟安寧聞言,上前用溫帕擦了擦他額頭的虛汗,“皇上自顧不暇了,還是先

顧好自己(),您好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大家都好了,要不要喝點水?”

佟安寧話音剛落,一旁的珍珠就送上來水,水是熬開的,根據佟安寧的吩咐,放了一點細鹽,這樣能減少脫水的症狀,這也是這些年,佟安寧生病這麼多次,太醫院那邊從她這裡知道的方法,雖然一些太醫不知道喝淡鹽水的原理,但是他們又不是大羅神仙,也會生病,自身試過後,也就沒反對佟安寧這樣乾。

等康熙想張嘴時,杯子恰好送到他嘴邊了,他隻能飲下,飲了半杯後,“你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欺負朕!”

佟安寧嘴角微抽,“皇上,臣妾求您謹言慎行,注意一下場合。”

如果被記下了了,數百年後,不知道要被那些史學界人如何解讀。

“嗬嗬……咳……”康熙聽到這話,虛弱地笑了笑。

佟安寧見狀,讓梁九功將剩下半杯水喂給康熙,然後將皇太後哄回去,這個時候,真的不能再讓一個老人家病倒了。

皇太後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本宮若是走了,你如果出事了怎麼辦?”

“皇太後,我的身子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再說如果也染病了,還有寧貴妃、惠妃、榮妃她們,伊哈娜也快從科爾沁回來了,您不用太擔心,照顧好自己就行。”佟安寧含笑道。

“唉!皇貴妃,真是辛苦你了!”皇太後拍了拍她的手,“本宮就聽你的,先回去,不過,如果你支撐不住,讓寧貴妃她們來接手,彆熬壞了自己。”

“知道了!”佟安寧目送皇太後離開。

乾清宮周圍早就已經戒嚴,不允許任何人來探聽消息。

至於各宮嬪妃,雖然有心打聽消息,但是在佟安寧殺雞儆猴處理了一些人後,大多也都老實了。

佟安寧回到乾清宮,詢問太醫有什麼結果。

太醫們一時也束手無策,實在是康熙這病來勢洶洶。

可是若是治不了康熙,他們輕則回家賣紅薯,重則腦袋落地,壓力也是大的,但是如果治好了,得到的獎賞也是大的,

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幾乎都廢寢忘食,翻遍太醫院的古籍醫書。

佟安寧隻能祈禱康熙能堅持時間長一些。

夜晚,乾清宮中仍然亮著光,康熙又全身滾燙起來,汗如雨下,梁九功和宮人每隔半個時辰就要給他換一身衣服。

還好現在是夏日,若是冬日,這樣折騰下去,病人累,他們也累的慌。

康熙折騰到子時,終於睡了過去,佟安寧見狀,來到偏殿,用帕子擦了擦臉,開始用晚膳,手邊攤著一本醫書,講得就是嶺南地區的瘴癘。

佟安寧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結合康熙這些天的症狀,她腦中靈光一閃,康熙不會得了瘧疾吧。

好家夥!也怪自己糊塗,換了一個名字就不清楚了。

佟安寧將筷子放下,連忙走了出去。

“主子!”珍珠見佟安寧連飯都沒吃完,就出去了,麵色詫異,連忙跟了上去。

今日輪值的那

() 太醫聽到佟安寧的詢問後,點頭道:“瘴癘民間確實有瘧疾的說法。”

不過大多數人稱呼瘴氣,他們不明白皇上一直在京城,怎麼會感染到這東西。

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事情的時候,主要是將皇上治療好。

佟安寧扶額無奈道:“那太醫,有時候向病人家屬科普一下還是比較好一點的。”

據她了解,康熙曆史上經曆過一次生死難關,被國外的金雞納霜給治好了,應該就是這次了,如果自己早些搞清康熙就是感染瘧疾了,也不會折騰到這個時候。

那太醫不解:“皇貴妃娘娘這話何意?”

佟安寧擺擺手,不打算解釋了,她也有錯,誰讓她沒有見識,都說久病成良醫,病了半輩子,居然不知道瘧疾的古名。

“梁九功!”佟安寧喊了一聲。

屋內守著康熙的梁九功聽到佟安寧的叫聲,連忙走了出來,“佟主子有何吩咐?”

佟安寧:“梁九功,你讓人找一種西洋藥,嗯……去找莫爾根,問他能不能找到金雞納霜……也叫奎寧!是西洋國家研究出來,能醫治瘧疾的特效藥,要快,本宮不知道國內有沒有。”

梁九功愣住了:“金雞……”什麼金雞、銀雞,名字怪怪的。

佟安寧走到一旁,將名字寫下來,遞給梁九功。

梁九功雙手接過,連忙道:“奴才去問皇上一下。”

等到梁九功進屋,那太醫拱手道:“敢問皇貴妃娘娘,金雞納霜為何物?”

佟安寧:“我以前似乎從一本西洋翻譯書上看到過,說是從大洋彼岸的美洲大陸上一種金雞納樹上提取的東西,所以稱為金雞納霜,當地環境和嶺南地區相似,瘧疾橫行,當地的土著將金雞納樹的樹皮播下,晾乾碾成粉末,用以治療瘧疾。當時也沒有在意,皇上這一病讓我想起了。”

那太醫聞言,微微點頭,雖說不知道所謂的“金雞納霜”效用為何,但是既然皇貴妃說出了緣由和出處,剩下的就由他們來驗證和找尋了。

梁九功很快出來了,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佟主子,皇上準了,說這些事由您做主。”

佟安寧聞言,命人立刻前往福建,莫爾根現在是福建提督,負責福建的港口還有一大部分的出海事宜,手中有不少海內外商人的孝敬,說不定有門路。

在派人去福建的這段時間,那太醫他們也從《金匱要略》中找到方子。

按照藥方將中藥製成藥丸後,肯定不能先給康熙服用,侍衛找了三名同樣症狀的人服下藥丸,結果無效。

太醫又繼續調整藥方,但是仍然沒有效果,然後又試了針灸、推拿、艾熏等手段,還有各種藥方,除了太醫們自己試,梁九功還有幾個大臣也親自試藥。

這個時候,皇上病重,正是他們表現忠誠的時候,再說給皇上服用的藥,肯定不會有大毒性。

佟安寧一邊看他們折騰,一邊等福建那邊的消息。

三天後,莫爾根八百裡傳信,說他

從兩個西洋傳教士的那裡拿到兩斤金雞納霜,已經派人加急往京城送。

這東西雖然在大清是稀罕物,但是許多傳教、航海的法國探險者、商人或者傳教士會隨身攜帶,畢竟在一些環境濕熱的地方,最容易感染瘧疾了。

佟安寧看到消息後,微微鬆了一口氣,來到裡間,神情輕鬆道:“皇上,莫爾根說拿到金雞納霜了。”

康熙此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良久隻能吐出一個字,“好……”

他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她,目光移到她清瘦的手腕,想要抬手觸碰一下,可是手腕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佟安寧見狀,拿起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溫聲道:“放心,您不會有事的,我敢用性命擔保,您再堅持一下,知道嗎?”

“還有,對了,現下我可以乘火打劫一下嗎?如果您這次出事了,我給您陪葬,如果沒事了,要不給個萬兩黃金獎賞?”佟安寧越說,眼睛越亮。

“……”康熙禁不住嘴角微抽。

用他的性命做賭注,也隻有佟安寧敢了。

佟安寧見他不說話,伸手輕輕揪了揪他的胡子,“如果不說話,我就當你讚同了,話說,我從小長到大,幫了你那麼多忙,還沒有得過黃金萬兩的獎賞,嗯,對了,一般黃金萬兩都伴隨封官進爵……”

“你……過分!”康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一旁的梁九功低眉斂目,也不打擾佟安寧和康熙。

“好了,彆生氣了,留點力氣養病,我都舍命相陪了,拿個萬兩黃金難道不行嗎?”佟安寧覺得他的胡子太枯了,隨口道:“皇上,病好後咱們將胡子剃了吧,也年輕一些,大不了以後再留,現在因為這胡子,你看著一下子老了十歲。”

“佟……安寧。”康熙越發無語了,努力蓄積力氣,說出一句,“小人……得誌。”

“嗯……是是是,您說的都對,對了,大不了萬兩黃金我不要了,你給瑤瑤封個侯吧。”佟安寧笑著提議道。

康熙:……

他就說嘛!恐怕給佟安瑤封侯才是佟安寧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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