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第二天下朝後,佟國維趁遞折子的時候,小心詢問了關於遺囑的時候,沒想到皇上居然也有。
而且比起他孤單單的一個借條,皇上這個外人都比他豐厚,想到這裡,佟國維的臉色更加黑了。康熙瞅著他的臉色不對,好奇道: “舅舅,安寧給你留了什麼?”
佟國維臉皮直抽,最終從牙縫擠出道:“大清皇帝康熙十萬兩借條一份。”旁邊伺候的梁九功和趙昌頓時表情一呆。
“什麼?”康熙問完以後,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昨天佟安寧明明在信中寫了將借條也分了,他以為是留給葉克書、德克新他們,誰知卻是佟國維。
仔細一想也對,除了佟國維,留給其他人,其他人估計不敢要。佟國維意味深長地注視康熙,"皇上,悠什麼時候和寧兒欠了十萬兩的欠條?"
他都不知道這事,十萬兩銀子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府裡有福晉管著,寧兒估計是從玻璃廠調動的,話說他知道玻璃廠賺錢,可是不知道那麼賺錢。
康熙先是愣了一下,後來反應過來,佟安寧借錢的事情佟國維壓根不知道。想通這事,康熙心頭頓時舒服了。
一開始他還有些懷疑,這十萬兩有佟國維的幫助,畢竟表妹才十歲,恐怕調配不了那麼多錢。現在看來,他低估舅舅和安寧兩人的膽子了,一個敢放手,一個敢給。
“咳……這個。”康熙醞釀了一下措辭,將幾天前佟安寧進宮借自己錢的事情說了。
聽完後,佟國維掏出懷裡的信封,瞅著康熙: “皇上,既然寧兒都這樣說了,這賬以後就由奴才來催了。"
康熙提醒他: “舅舅,安寧說過,隻有等她死後,遺囑才生效,現在債主還是她。”
修國維:
所以他現在拿到手的就是一張廢紙。不對,大閨女現在還好好的,大家拿到手的都是廢紙。
佟國維氣呼呼道: “等到寧兒好了,我一定要讓她重新改一下,給瑤瑤、葉克書、隆科多他們留的都是真金白銀,就我一張借條,太不公平了。"
康熙嘴角微翹,“可能是因為舅舅是佟府的大家長,安寧擔心其他人要不到。”
“咳!這事對我也是個難事。”佟國維乾咳了一聲。
向皇帝催賬,大清朝估計他
是第一位,事情難度有些大。輕鬆的事情說完,兩人又聊起佟安寧的病情。
佟國維歎氣: “這些年,那丫頭雖然小病不斷,但是大病卻沒有,誰知卻在這時候給了我一個當頭棒喝,如果她出事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和她額娘說。"
康熙沉默了片刻, “舅舅,安寧她吉人自有天相,朕相信她能聽過這一遭!”佟國維:“多謝皇上吉言,現如今,奴才也是沒轍了。”
郊外佟府莊子,佟安寧院內,薄紗帳裡佟安寧渾身發紅地躺在床上,渾身仿佛淋了水一般,秋嬤嬤和兩個丫轟不停用涼毛巾不斷給她擦拭身體,用來降溫。
秋嬤嬤揪著心看著佟安寧。
格格感染天花就一點好處,除手臂上的幾個小型皰疹,身體其他地方都沒有,這樣他們清理身體時,也不用擔心碰破痘痂,影響格格的身體。
佟安寧暈暈乎乎的,麵色蒼白,臉上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渾身一會兒熱,一會兒冷。
秋嬤嬤見她眉心一直都蹙著,時而呼吸微弱,時而重重吐納,淚眶就禁不住濕了,往日格格雖然身體雖然也弱,可是活力和精神氣那可是杠杠的,現在生死不知地躺在這裡,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明日。
佟安寧此時隻覺得自己陷落了一片混沌中,不知時間,全身疼到無力掙紮,漂泊在宇宙間,任由風吹雨打,雷電陣陣衝擊她的身體,雨水澆洗她的傷口,她想要掙紮,可是從身體到意誌仿佛都被禁錮在沉悶的空氣中,隻能無奈地朝天翻個白眼。
每當她想要掙紮,就是一道霹靂下來,全身疼地奎息,偏偏還逃不掉,直接想死了算了。
一日,兩日,三日..
每天,不管是京中的佟府還是康熙都會派人來看,伊哈娜等人送的藥材已經塞滿了一個房間。
到了第四天,佟安寧的夢魘終於破了,一片漆黑的混沌中射進來一道光,她頓時失重往下墜,嚇得一身冷汗,一下子清醒過來,聽到屋外的嘈雜聲,知道自己醒過來了。
她努力睜開雙眼,看到熟悉的青色帳頂,微微側頭,透過帳紗看到外麵有人影在進出, “嗯……誰……水有沒有?"
“砰”的一聲,丫鬟手裡的銅盆掉落在地,連忙跑出去, "嬤嬤,嬤嬤!格格醒了!醒了!"
佟安寧就看到衝進來一大堆
人,秋嬤嬤擦起帳子,看到佟安寧真的醒了,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格格,你終於沒事了!"
“嗯,我胡漢三又回來了!”佟安寧給了她一個虛弱的微笑,努力想要抬起手臂,可惜身體沒有力氣,抬到一半又垂了下去。
秋嬤嬤見狀,連忙握起她的手,“嬤嬤在這裡呢。”
她扭頭吩咐丫鬟:“快將格格的藥拿過來,請許太醫和那太醫過來。”“欺!”丫鬃應了一聲,連忙跑了出去。
許太醫和那太醫接到消息後,迅速趕過來,給佟安寧診了診脈。
片刻後,那太醫麵色一鬆,嘴角揚起, “寧格格現在已經無礙,不過畢竟是大病一場,今後還是要細心調養。"
秋嬤嬤連連點頭。
調養這事她們熟,不用太醫吩咐,也知道如何做。佟安寧換了一身衣服後,吃了點東西恢複力氣,終於有力氣下床了。
路過梳妝台時,瞥了眼鏡子。鏡子中女孩麵容憔悴,眼睛無神,嘴唇乾裂,臉頰凹陷,無一不在昭示她大病了一場。
秋嬤嬤也注意到了,心疼道: “格格瘦了好多!”
佟安寧揚起笑容, “挺好的,省的減肥了,反正之前我還想減肥呢,現在省了麻煩。”秋嬤嬤嗔了她一眼, “格格開什麼玩笑!”走出門,一股涼風拂麵而來,帶著夏日特有的芳草氣息,佟安寧情不自禁地喟歎一聲。
活著真好!
她仰頭看著蒼藍的天空,幾片白雲悠閒地飄在其中,偶爾還有一兩隻飛鳥掠過,讓人看著心曠神怡, "嬤嬤,莊子裡有其他人感染天花沒有,還有我的牛沒人碰吧!"
秋嬤嬤扶著她坐到了椅子裡,說道: "莊子裡還有三人後麵也發了燒,根據格格的吩咐,都讓他們隔離了,派人好好照顧,同時記錄他們發病時的數據,至於那頭牛,奴婢也讓人好好照顧,目前正好好呢……
那三人和格格的症狀有一樣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地方就是皰疹的麵積很小,都是隻有一小部分,不一樣的是,他們的症狀比較輕。
如果不是現在莊子裡談天花色變,可能本人都無法發現。
所以也引起了許太醫和那太醫的注意,兩人這些天除了看顧格格,就是研究莊裡的天花。
聽秋嬤嬤說起許太醫他們注意到了,佟安寧鬆了一口氣。
來到清朝這麼些年,讓她看明白一件事,千萬不要低估古人,古人可能有時代的局限,但是絕對不是蠢人,他們才是這個時代的主人,自己頂多算是曆史的見證者。
秋嬤嬤繼續道: “格格,福晉的娘家昨天也送了不少藥材,奴婢打聽出一件事,說是莫爾根大人也感染了天花,似乎和莊子裡的人差不多。"
佟安寧眉間微凝, “除了他,還有其他人嗎?他的那些手下呢?”
她懷疑是不是小舅舅送牛的時候,不小心接觸到了病牛。
秋嬤嬤搖頭, "奴婢沒打聽!"
佟安寧想了想,派人去外祖家打聽一下。
之後去看了病牛,確認秋嬤嬤沒有哄她。
休息了半天,下午的時候那太醫帶著人來給她診脈,佟安寧的精神也好多了,雖說現在還沒有力氣跑,走路已經不用人攙扶了。
那太醫診脈結束,捋著胡須欣慰道: “寧格格現在已經過了危險的時候,今後隻待慢慢康裕即可。"
秋嬤嬤聞言簡直快要喜極而泣了,雖然今天不是第一次聽到,可是每一次聽到,她還是情不禁激動。
佟安寧: “多謝那太醫。”那太醫上下打量她,漸漸眉心皺起,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引得周圍人大氣不敢出。
秋嬤嬤不禁絞緊帕子, “太醫,難不成格格還有其他不妥!”
那太醫愣了一下,回過神後,連忙開口道: “嬤嬤誤會了,老夫是有些疑問想要問格格,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問起?"
秋嬤嬤鬆了一口氣。
“那太醫,你如果想問就問,我要看看能不能回答,畢竟我現在還小。”佟安寧笑眯眯道。
那太醫聞狀,起身衝著佟安寧微微一拱手,“敢問格格,你可知你身上這種天花是從哪裡感染的?"
經過和許太醫這兩天的研究,他們得出一個讓人震驚的結論,恐怕在莊子感染的這個天花和外麵的天花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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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安寧轉著眼珠子想了想,在那太醫急切的眼神中,緩緩開口:“我覺得應該是在莊子裡感染的,因為聽嬤嬤說,莊子裡也有很多像我這樣。"
那太醫: “這個老夫知曉,隻是格格是第一個出現症狀的,他們也有可能受到格格的傳染,所以想從格格這裡得到答案。"
佟安寧聞言,搖了搖頭,“不是哦!”
"啊?"那太醫愣住了,難道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佟安寧說道: “剛才我醒來,才知道原來替我找牛的小舅男也感染了,他的症狀也很小。太醫大人如果有空,可以幫我問一下小男舅身邊的其他人有沒有感染。"
“找牛?”那太醫抓住重點。
這兩天,他和許太醫將莊子裡有可能是感染源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自然也知道寧格格養在院子隔壁的母牛,那個牛他們見了,腹部尤其□□部位也生了類似天花的皰疹,不過以前沒注意這些,這兩天,他和許太醫一直在爭辯,那頭母牛身上感染的是不是天花。
佟安寧笑盈盈點頭,在那太醫沉思時,又加了一句,“我普經在一本翻譯的國外書籍上看到,蕎牛、放牛的農戶、擠奶工不會害怕天花,後來經過查詢,原來牛也會得天花,而且可能會傳染到人身上,臉上、身上會有一些痘疹,所以想著是不是牛身上的天花和人身上的天花有相同之處。"
“牛?”那太醫頓時瞪大了眼睛,他情緒激動,“寧格格可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
麵前的這位姑娘居然將如此滔天之功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是太小,還是不在乎。
佟安寧歎息道:“我當然知道,所以這些年一直委托小舅男他們找啊!對於醫學方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