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裡的一串介紹完全將人們的興趣推上了高峰,眾人紛紛對這享譽後世的作品生出十二分期待,當然,亦有不少正統文人則是忍不住心情微妙,更添了幾分“倒要看看這篇小說好在哪裡()”的攀比心理。
【《水滸傳》是白話章回體小說,這裡有兩個點,白話和章回體。白話是相對於文言來說的,是一種民間俗語,比文言文好懂一些,但它本身還是屬於古代漢語,所以大家初閱讀的時候可能有些不習慣,但人家就是白話文的哈!而我們熟知的《世說新語》和唐傳奇則是文言小說。】
南北朝。
臨川王劉義慶笑嗬嗬地向堂下圍坐的文士舉杯:“先時水鏡便說後世學子學習過《世說新語》,如今再提一番,可見聞名。諸位做的可是留名文史的大事,務要好生編寫。?()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這些文士本便是臨川王劉義慶的門客,時風好品評人物,王爺又醉心魏晉士人風度,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便受命收集、編寫些逸聞軼事,此時聽到這話臉上俱是難掩喜色,齊齊奉杯拱手。
開玩笑,誰能拒絕名留青史的誘惑?
雖然,他們不知道最終隻會留下劉義慶的名字就是了。
唐朝。
李公佐、蔣防、李朝威等一眾傳奇名家同樣個個摩拳擦掌,至於白行簡,他已經思考著是不是效仿兄長和元微之的新樂府運動,發起一個唐傳奇運動了。
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組建一個以傳奇寫作為主的文學社團!
【明清兩代白話小說比較盛行,但也有文言小說,比如說蒲鬆齡的《聊齋誌異》。】
清朝。
家人喜氣洋洋地向蒲鬆齡道賀,蒲鬆齡露出了矜持而又含蓄的微笑:“原來後人也是愛讀誌怪的!”
三國。
曹植感興趣地戳了戳一旁的兄長:“誌為記述,異者怪也,二哥,你看這《聊齋誌異》是否也是你先前作的那一類誌怪?”
曹丕在心裡肯定弟弟的猜測,剛欲開口,就聽自家老爹在上麵插話道:“管它哪一類,子桓的誌怪不可再寫了,你倆都給我寫《三國演義》去!”
曹丕曹植:......
爹彆不是被什麼精怪給迷住了。
唐朝。
白行簡同樣覺得有趣:“誌異、傳奇,蒲鬆齡莫不還是我輩中人?”
誌異是記錄異事,傳奇是傳述奇異,詞意相類,也難怪白行簡有此猜測。
【順便,《聊齋誌異》是部很有意思的小說,它主要描寫一些花妖狐鬼,兼述人情,是古代的靈異小說,與《搜神記》等六朝誌怪是同調的,而六朝誌怪一般都比較短小,敘事粗陋。
但《聊齋誌異》的篇幅卻都比較長,又取法唐傳奇,故事委婉曲折跌宕起伏,同時文筆優美,和原本的六朝誌怪篇頗為不同,所以也有很多人譏誚蒲鬆林“一書而兼二體”,寫得不倫不類。
比如清代的紀昀就對這種寫法很有意見,還針鋒相對寫了一本
() 六朝誌怪體,也就是《閱微草堂筆記》,不過沒上教材。
其實仔細來看,“一書而兼二體”恰恰是《聊齋誌異》的藝術獨創性所在,這一點也是迅哥兒L所肯定了的。】
清朝。
蒲鬆齡的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輕抖著按在書案上,顫巍巍支起身子來,他的臉上有欣喜、有動容、也有幾分感懷。
科舉落敗,他隱於書齋作些誌怪雜說,將一腔怨憤、滿懷奇思宣之於花妖狐鬼的世界,“一書而兼二體”的尷尬他不是未曾思量過,卻仍執意而為,隻為我口寫我心,而後人不僅傳他雜書,還充分肯定了那點“不倫不類”,聽來怎不令人震動?
文章或許寫心,隻出自個人,但它的價值卻難免要他人承認。蒲鬆齡目光湧動,壓抑著激動道:“魯迅何嘗不是我知音啊......”
另一邊。
紀·沒上教材·昀:謝邀,不用專門拿出來紮我的心,以後會謹言慎行的。
唐朝。
白行簡等人眼前一亮:“以傳奇筆法而寫誌怪?蒲鬆齡果真是個獨具匠心之人!”
文章一事,貴在推陳出新,他們的傳奇之於六朝誌怪,何嘗不是一種新變?變則通,通則久,為文之道,亦是如此。
另一邊,傳奇名家李朝威對蒲鬆齡的創新之舉就更為欣賞了。他正作了篇柳毅與龍女的故事,其中講龍女受難,洞庭奇異,頗具神異色彩,不似尋常人事,說不定那蒲鬆齡是從他這裡得到了一二啟發呢!
北宋。
接受能力極好地蘇軾也跟著點頭:“匠心獨運,方是宗師魄力。”
明朝。
施耐庵麵無表情地木著臉:雖然但是,一定要在這裡誇《聊齋誌異》麼?
有點理解上一課裡杜牧的感受了。
【章回體,是分章回敘事的長篇小說,由宋、元“講史”話本發展而來。曆史故事比較長,不能一次性講完,就會分好幾次,說書人為了留住聽眾,則會在最精彩的地方斷開,所謂“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就形成了“章回”。
這個手法被文人運用到小說中,即有“章回體”之稱,而每章的標題則稱作回目,像這一課的“林教頭風雪山神廟”,就是回目的前半,後半叫“陸虞侯火燒草料場”。】
明朝。
聽到這裡的施耐庵長出一口氣:可算是繞回來了。
北宋。
歐陽修等人聽得分明,了然道:“原是起自瓦舍說書,用楚姑娘的話說,小說可是真正的‘民間文學’了。”
“市井雜說,亦有野趣。”梅堯臣露出幾分笑意。
時下繁盛,東京更是繁華之都,茶樓瓦舍裡說書之人不勝枚舉,聽者甚多,場麵異常火爆,許多風雅文士偶爾也會去湊湊熱鬨,雖則粗陋,但勝在鮮活有趣,歐、梅二人俱是親到聽過的。
“這是否也是後世所說的,民眾之力?”梅堯臣道。
代代相傳下,竟引得文人爭相執筆,篇
篇佳作曆久彌新。
明朝。
朱權終於覺得耳熟了:“這林衝,不是《大宋宣和遺事》中的人物麼?”
《大宋宣和遺事》傳為宋人作的講史話本,書冊則見於元代,主要敷衍的是大宋宣和年間宋江等人的舊事,在市井民間一度盛行。
朱元璋到底出生草莽,對這些民間講史說書較為熟悉,隻是宣和遺事著重說的是宋江、楊誌等人,林衝則較為模糊,是以他一時還真沒往這上麵想,此時聽得自家兒L子提醒才反應過來,當下神情便生出幾分古怪:
“這《水滸傳》寫的是宋江造反的舊事?”
朱棣等人沉默了,要說宣和遺事在民間口耳相傳,本沒有什麼所謂,大多便是聽個熱鬨。但如此之書,被後世奉為名著?
【《水滸傳》的背景在北宋末年,本課選自小說第十回,我們先來看題目。】
【林教頭即林衝,原是北宋京城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風雪,是故事發生的天氣環境;山神廟則是故事發生的地點......】
楚棠娓娓道來,普羅大眾聽故事,文人或作點評,而某些帝王則是在眼饞“八十萬”這個數字。
【課文很長,為了方便講述,我們先疏通一下故事情節。時間關係我就直接在這裡分好了,大家有課本的話可以暫停自己劃分一下,再來與我的對照。】
楚棠將課文情節細化為滄州遇故交、歹人密謀害林衝、林衝買刀尋仇、接管草料場、沽酒風雪夜、火燒草料場、憤然殺仇敵、雪夜上梁山等幾個小部分。
課文偏長,水鏡也沒有放出全文,眾人更不可能有書,隻好看楚棠整理出來的情節概括,饒是如此,他們也管中窺豹一般,感受到了其中的波瀾起伏。
“如此曲折跌宕,難怪深入人心,便是我也忍不住想聽一聽。”
李白忍不住說道,對這些新奇之事,他一向很感興趣。
當然也有人從這短短的敘述中聽出了更多的疑惑——
“林衝不是禁軍教頭麼,怎麼去到滄州了?”這是白行簡。
“買刀尋仇?果真是草莽作風。”這是劉徹。
“火燒草料場的也是先前的歹人?他們何以對林衝如此趕儘殺絕?”這是跟著圍觀的司馬相如。
“手刃仇敵,這位林教頭也是個性情中人。”這是一向不羈的杜牧。
“好好一個禁軍教頭就上了梁山?”這是憂心忡忡的趙匡胤。
而施耐庵則是一邊捋著胡須一邊滿意點頭:不錯,故事說得全麵。
羅貫中誇得更明顯些,不過是對著施耐庵:“一篇之中波瀾迭起,老師的書當真寫得極好!”
【大家會發現,這些情節都是圍繞主人公林衝展開的,小說的核心,也恰恰在人物,解讀人物看可以幫助我們把握小說本身。那麼,請大家結合課文思考,你眼中的林衝是一個怎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這可是問到不少人的頭上了。
“當然是個英雄好漢
!”
有百姓迅速搶答,他聽了許多遍水滸的故事,對林衝最為喜歡,此時就差跳起來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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