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兩天出奇的熱,桑伊難得出門一次。
他的室友是一個看不見蹤影的神秘人士,桑伊搬進這間公寓大半個月了還沒見過他一次。
甚至,桑伊還很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個室友。
昨天夜裡下了雨,便相對涼爽起來。
前兩天一家工廠發生爆炸,唯留下幾個幸存者,就像更早之前的飛機失事一樣,有個男孩一直說自己預見了死亡。
桑伊不想再繼續看下去。
他關了電視穿上外套把鑰匙放在門口的花盆下麵,然後轉身離開。
【你現在出門做什麼?】係統問。
“出門走走咯。”桑伊說,“我覺得應該出去走走了。”
係統:【吃午餐?】
“聽起來是不錯的選擇。”桑伊說。
隔壁座位的男女不知在為何爭吵,桑伊隱隱能聽見死這樣的字眼。
他捧著杯子,看著旁邊的那個女孩,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陡然想起來,這是工廠爆炸案中的幸存者之一,報紙上有報道。
“兩個應該都是吧。”桑伊嘀咕著,“能夠從爆炸案中活下來,真是幸運啊。”
“幸運?真的有人這樣覺得嗎?”
突然響起來的聲音把桑伊嚇得杯子差點掉落在地,他猛地看過去,旁邊不知何時倚靠著一個穿黑色長袍的人,好像在玩cosplay一樣,扛著一把巨大的鐮刀。
更重要的是,桑伊發現,這個人的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
而且……好多的樣子。
桑伊小聲說,“當然很幸運啊,能活著……”
黑長袍看了桑伊一眼,他的眼珠子黑黝黝的,臉色帶著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
他隻是自言自語了這麼一句,所以有些詫異於桑伊竟然能夠看見他和聽見他的話。
桑伊察覺到黑長袍的視線,莫名的聲音更小了,“誰不想活著啊?”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好好活著,目前來看,還算不錯。
黑長袍收回視線來,他繼續盯著那邊爭吵的那一對男女。
很快,又有幾個人在那對男女旁邊停下來了,他們坐下來之後聲音越來越激烈。
“好像要打起來了一樣啊。”桑伊喃喃著,“我是不是應該換個座位。”
他隻是想安安靜靜的吃個午餐而已。
但是桑伊沒來得及換座位,他被迫聽見了那邊的人關於死亡的議論,爭吵聲很大。
完全不避諱其他人呢。
桑伊摸了摸耳朵,他看向黑袍人問,“你要喝咖啡嗎?”
黑長袍那雙漆黑無神的眼看著桑伊,他想,這個人知道自己在邀請誰喝咖啡嗎?如果知道的話,可是會嚇得立馬逃跑。
“怎麼了?”桑伊的聲音很柔軟,“我說錯話了嗎?”
黑長袍說,“不喝,
沒有。”
桑伊哦了一聲,又抿了一小口咖啡。
桑伊不再關注那邊的爭吵聲,他看著麵前的三明治說,“夾層裡有芝士。”
“我不太喜歡吃芝士。”桑伊把三明治推開,“想吃飯。”
黑長袍默默地看了桑伊一眼,他說,“你還是趕緊吃掉比較好,要不然等會你想吃都吃不了了。”
這是黑袍人說得最長的一句話。
桑伊微微眨了眨眼,“為什麼?”
“因為……”黑袍人語氣冷淡,“死神要降臨了。”
空氣寂靜了一瞬,桑伊很快笑起來,“你怎麼知道死神要降臨了?”
“如果你願意相信的話。”黑袍人說,“你應該趕緊吃掉。”
桑伊輕輕地哦了一聲。
他咬三明治的時候眉毛都糾結起來,看起來像個挑食的小朋友一樣。
黑袍人的視線從桑伊的眉間掃過,又去看著那邊的幾個人。
他在心底默默地計算著時間,又看了一眼即便是挑食也得把三明治吃下去的桑伊,他說,“吃完了嗎?”
桑伊用紙巾擦手說,“吃完了。”
不過……他為什麼在和一個陌生人討論這個問題啊?而且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相信這個陌生人說什麼死神來了。
想也不可能有什麼死神吧,這又不是什麼鬼怪橫行的世界。
“你要走了嗎?”黑袍人又問。
桑伊遲疑的看著黑袍人,他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或者是壞人騙子,剛才鋪墊好了現在準備騙他了。
桑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嘴上回答,“沒有,我現在還不回去。”
黑袍人不再說話。
他抱著那把巨大的鐮刀一動不動的看著桑伊。
桑伊不知道這個人要做什麼,但是他並沒有從這個人的身上感受到對自己的惡意,所以他什麼都沒說。
那邊的爭吵聲停止,後麵來的四個人氣勢洶洶的離開了。
那對男女無奈苦笑著對視。
空氣有一瞬間變得寂靜無比,失控的卡車自黑袍人的身後直直的撞了過來。
很近,正好在桑伊能夠看見的位置。
但是最可怕的一幕被黑袍人擋住了,旁邊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不明的東西濺了一地。
血沒有濺到他的身上,但是在他前麵的黑袍人身上的黑袍顏色卻更深了,很顯然,是那些被死者的血。
不止是血,甚至還有白色的……
桑伊似乎很久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下來,咖啡打濕了他白色的襯衣。
杯子咕嚕咕嚕的滾到了黑袍人的腳下,黑袍人微微蹲下身,把杯子撿起來,格外好心的放到桑伊的麵前。
“被嚇到了?”黑袍人看著桑伊慘白失色的臉問。
桑伊眼珠轉動了一下,茫然的看向黑袍人。
“……
”
桑伊聲音艱澀,“剛才……發生了什麼?”
“如你所見,車禍,他們死了,你說幸運的那兩個人。”黑袍人說,“工廠爆炸案的幸存者,還有……四個。”
桑伊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他指尖冰涼,觸碰到杯子的時候沒有任何知覺。
他呆呆的看向黑袍人,“什麼?”
“幸存者,還有四個。”黑袍人輕輕地歎了口氣,“人類總以為自己能夠逃離死亡,他們當然可以逃,可惜逃不掉。”
桑伊手指痙攣起來,他驟然想起來,之前那輛飛機失事後的七位幸存者,也在各種各樣的意外中死去。
唯有一位叫克萊爾的女孩,現在住在精神病院,一直沒有出現過。
他下意識的去看那一片混亂,這一次死的人隻有那對男女,後來出現的四個人,一個也沒事,甚至沒有受傷。
“不是害怕嗎?”黑袍人又問,“為什麼還要看。”
桑伊的瞳孔有些渙散,聽見黑袍人的話,他慢慢地看向黑袍人。
漆黑的袍子漆黑的眼漆黑的鐮刀,還有那蒼白英俊卻如同被冰霜覆蓋的臉。
桑伊嘴唇顫抖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個世界……沒有鬼怪,係統說過了。
“害怕就彆看吧。”黑袍人一時心軟,展開袍子,將桑伊的視線遮住。
他想,應該把這個人類先勸走的,畢竟這個人類看得見他還能和他交流。
“衣服臟了。”桑伊低聲喃喃。
黑袍人一頓,“可以丟掉。”
“我……”桑伊嘴唇顫抖了一下,他說,“我不會死的。”
作為目擊者,與那輛失控的卡車僅僅距離了兩米的目擊者,桑伊被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問話。
問話的探員在看見桑伊慘白如紙的臉時不由得溫柔了許多,他說,“當時你距離他們很近,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桑伊慢半拍地回答,“沒有,我……當時在和人聊天。”
探員遞給桑伊一杯水,安撫道,“你不要害怕,我們隻是例行問話。”
桑伊沉默地點了點頭。
從桑伊這裡問不出什麼,而桑伊神不守舍的,探員歎了口氣問,“你家裡有人嗎?我們沒有找到你家人的聯係方式。”
桑伊下意識地搖頭,“我……一個人。”
“那麼我送你回去如何?”探員又問,“你看起來很不好。”
桑伊捧著杯子,眼淚無聲無息地掉落下來,落在了水杯中,杯中的水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彆哭。”探員無聲的歎了口氣,他抽了紙巾替桑伊把眼淚擦乾,“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
看起來年紀也不算大,又沒有親人在身邊,遇到這種事情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