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沈祁修和周煊廷負傷的原因比較特殊, 太虛劍宗與淩霄宮在爭執中商定各退半步,將兩人下午的比試一並取消,以平局論, 過完三日讓他們隨著首場對戰結束的弟子進行下一輪抽簽,如此便顯得雙方誰也不曾吃了虧去。
元珩的態度擺明著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謝歸遠自然心生不滿,秦越更是一肚子的怨憤難平。然而這些人不加掩飾的敵意對許驕來講正中下懷, 大大增加了他殺人滅口之後成功甩鍋的概率。
他倚靠在扶月小築的長拱窗邊閉目靜坐, 保持沉默一直到了亥時, 等忽略掉心底徘徊不去的悵然,厭倦了係統一刻不停地勸阻念叨,才終於冷著臉起身,換回了他以往慣穿的滾雪輕袍。
他那便宜徒弟今天發了高熱,看上去無精打采,神情懨懨,這會兒理應歇在住處的床榻上睡熟了。
許驕覺得一襲赤紅勁裝在黑暗裡太過紮眼, 原本打算換件方便隱匿行蹤的玄色衣衫前往竹林。但他轉念一想, 萬一沿途撞見了什麼不相乾的人, 免不了需要找理由解釋自己怪異的裝束,倒不如把此行偽裝成一次平平常常的觀月賞景。
他的右手手腕上已經縛緊了見血封喉的袖箭,錦玉腰帶裡暗藏著千機藤製成的捆仙索,繁雜莫測的陣紋儘數聚攏於掌心, 周身裝備攜帶得齊齊整整, 再無分毫疏忽遺漏之處。
他悄無聲息地踏出扶月小築時,並不知道沈祁修在他出門的那一刻, 端起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桃花羹。
那碗羹裡最終放置的不是亂人心神的迷毒, 而是一種能讓人短時間內修為儘失的奇藥。
沈祁修經過慎重的考慮, 認為師尊就是師尊,不該受到迷毒的影響,變成他陌生的樣子。
他希望師尊今夜可以全程維持著清醒的狀態,注視他的眼睛、答應他提出的要求、聽清楚他強烈占有的欲望,然後徹徹底底地歸他所有。
他迫不及待地想觸碰師尊脈搏裡流動的熱血,立誓要將那一瞬的心情牢牢地銘記下來,作為值得他永生回味的留念。
至於師尊是否會恨他怪他,是否會生他的氣,他暫時顧不得許多了。反正未來漫長歲月,師尊不得不日日陪伴在他的身邊,他總能尋到其他的方法,讓師尊願意繼續對著他笑的。
師尊好久沒吃過他做的東西了,故而沈祁修準備了很多句不容推拒的說辭。
他必須親手給師尊喂下飽含他赤誠心意的桃花羹,送師尊進入他溫柔編織的牢籠,唯有這種直接的方式,足以表達他對師尊偏執的愛重。
師徒倆的算盤一起打得啪啪做響,計劃都縝密得天衣無縫——假如他們沒有走岔了路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許驕本著出其不意、速戰速決的想法,專程繞了幾條偏僻無人的小道靠近竹林邊緣。待那間清雅的屋子甫一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便立刻毫不遲疑地布下了數十重堅固&#
30340;結界,開啟了四麵八方的絞殺之陣。
竹林的夜空頓時籠罩了一層濃重的陰霾,朝露此刻亦不再是凜凜銀鞭的形態。它幻化出的那柄軟劍極薄極亮,鋒利的劍身清晰地映照出許驕淡漠的眉眼。
許驕壓下呼吸,留意著房中的動靜,可他很快就發覺似乎有什麼不對。
周遭實在寂靜得離奇,他探放的神識沒有捕捉到屬於沈祁修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