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
現在就是十分的社死。
——雖然好事官員也不知道“社死”這個詞,但他現在差不多就是這個心情。在路上,碰到同僚一,對方笑著打招呼: “兄台,痔瘡好些了嗎?”
在水邊釣魚,碰到同僚二,對方特彆關心他: “兄台,得痔了,可不能久坐。”就連陛下都聽聞了此事,特地給他派了個太醫,看看能不能治愈。好事官員此時此刻,簡直忍不住留下了悲傷的淚水。痛!太痛了!以後他再也不乾這種事了。
以後再去湊什麼熱鬨,他就——
"誒?你們聽說了嗎?自稱兒子是孔子轉世的那家人,被孔家找上門來了!"
“哪個孔家?!難道是……”
“當然是曲阜孔家啊!”
“他們收到消息那麼快?”
“這倒不是,隻是正好有十來位孔家人結伴到遼東,聽到這個消息,拔劍就上門了。”“走走走!快去!去晚了說不定家都給拆了!”
好事官員才作出立誓舉動的雄心壯誌驟然停滯。
這..
眼珠子左轉右轉。
去不去呢?要不就去湊最後一個熱鬨吧!他發誓!湊完這個熱鬨就不去了!
大
顧府十分熱鬨。
曆朝曆代對孔廟孔林都十分重視,因此,造就了曲阜孔家這個千年世家。
孔家人是板上釘釘的聖賢後裔,一聽到有人打著他們祖宗的名號招搖撞騙,一個個正在吃飯,差點被丸子噎在喉嚨裡,一通狼狽咳嗽後,提起劍就上門了。
"顧銑是吧?”孔家人嗬嗬冷笑: “聽說你到處和人說,你兒子是我先祖轉世?那我們是不是也跪下來,喊你一聲先祖,給你上三炷香?"
顧銑聞之色變。
他本來以為孔家人遠在曲阜,鞭長莫及,等這邊消息傳過去,他們再派人來探查,一來一回,他
早就撈足名望遠遁了。
【這人不止說孔子是他兒子!他還公然篡改孔子話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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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官員表情奇異起來,他掙紮兩三息,還是沒克製住自己想要看熱鬨的心,往人群裡一鑽,捏著鼻子喊了一聲: “顧銑此前在一家書院裡公然宣稱, ‘唯上知與下愚不移’的意思是‘高貴的人注定高貴,低賤的人注定低賤’!"
顧銑的心臟突然“撲騰”用力一跳,像是岸上脫水的魚,緊慌失措的最後一蹦。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孔家人冷冷的注視——不再是之前那種意氣之爭的憤怒,而是一種本身利益被觸犯後,迸發出來的冰冷而凝固的殺意。咽喉仿佛被冷硬的鐵手扼住,顧銑幾乎要呼吸不上來了。
如果戲言孔子,隻是冒犯千百年前的祖宗,但,私自篡改孔子言論含義,觸犯的就是孔家最根本,最現實的利益了。
——如今天下學子大多以孔家的注解為注解,孔家在孔學方麵,就是權威。而對孔學注釋的獨有權,相當於他們的禁臠、賺錢的搖錢樹、名氣的基石,誰想動,就動誰。
顧銑身上沒有佩劍,他霍然後退,神色警戒: “聖賢後裔,難道是想以名壓人?以孔家欺我這小小讀書人?"
孔家人笑眯眯道: "怎麼會呢?"
顧銑臉上那“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笑容還未完全綻放,就隨著孔家人轉身,對著某個方向行禮,高喊“請陛下做主”的行為,而嘴角一僵。
人群散開兩邊,老皇帝龍行虎步地走出來,嗓音平穩地問: “朕做什麼主?”
孔家人三言兩語就把顧銑的言行說了一遍,觀察著老皇帝沉思的神色,孔家人麵上沒有表情,心裡卻有些鬆了一口氣。
他們又不傻,孔家是聖賢後裔,不是聖賢傻裔,能靠著朝廷為什麼不靠朝廷?至聖先師又沒有軍隊,筆杆子打不過槍杆子,老老實實給人家當臣子就好了,彆擺什麼千年世家的架子。
——在火銃、大炮麵前,千年世家,什麼也不是。
老皇帝隻是假裝沉吟。
畢竟他心裡還記著那句“二世而亡”,一直在找機會,準備徹底按死這女德君子。現在真是.…瞌睡送枕頭啊。
兩三個呼吸後,他裝模作樣地皺起眉頭: “顧銑,你先是侮辱孔聖人之人,後侮辱孔聖人言論,實在枉為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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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了他的衣服!讓他自己種地!】許煙杪的聲音充斥著躍躍欲試, 【他不是覺得下等人下賤嗎,那不要用下等人養出來的蠶,吐的絲,織的衣服啊!也不要吃下等人種出來的米啊!】
老皇帝眼睛一亮,當即:“來人!將此人押下去,關起來!”顧銑滿懷期待的眼睛裡,期待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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