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纖月淡淡,許蓴帶著侍衛馳騁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到了清水河邊的禦駕駐蹕之處,沿路就開始被攔著檢查,好在鳳翔衛身上都有宮裡禁衛的令牌,一路通行無阻。
龍船漆著金龍漆,停泊在清水河港灣,船上龍燈爍爍亮著,珠貫星羅,十分威嚴。龍船四處戒嚴著,岸上更是駐紮了隨扈的禁軍無數,龍船前後簇擁著數條大船,那是隨同一並出京的大臣們和兵丁們乘坐的副船,整支巡津船隊大大小小約莫三四十艘船。
接近龍船之時,方子興匆匆出來接他了,看到他便問:“什麼事?這麼晚趕來。”
許蓴知道他誤會他夤夜趕路有是什麼急事,連忙笑道:“並沒事,隻是提前點過來迎駕罷了。”
方子興銳利目光上下掃了他一眼,這才鬆了口氣:“陛下以為你有什麼急事趕過來呢,聽了報,原本都睡下了都起身換了衣裳。”
許蓴:“……”隻想著儘快見到九哥,卻沒想到九哥會被自己嚇到,心中愧疚,一邊向方子興道歉道:“對不住,擾到子興哥了。”
方子興道:“隨駕在外,我本來就不能安睡的。也還罷了,也是擔心你。”他一邊帶著許蓴一路登船道:“我哥不是去津海衛了嗎?見到他沒?他最近怪怪的,動不動排揎人,沒把你也排揎了吧?”
許蓴笑:“沒啊?子靜哥待我極好的,還幫了我個大忙呢。他是怎麼了?你如今也娶妻了,都分了府,他怎麼還老教訓你呢。”
方子興道:“誰知道?問嫂子也說不知道,隻說像是和自己較勁兒,不用理會他。本來說如今無戰事,回京歇上幾年,誰知道回來天天和我過不去呢,天天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仿佛我哪裡都沒做好,早幾年也沒這樣啊,該不會是沒仗打了閒的吧?”
許蓴:“……”什麼叫和自己較勁兒,罷了,還是關心九哥,上次見他還是去歲回京述職過年的時候了,也不知九哥胖一些沒。沒想到方子興卻追著問他:“上次和你說要的那批槍呢?我聽說了,你先給了賀蘭靜江那邊!馬也給他們了!”
許蓴:“……賀蘭大哥說他那邊不大太平,韃子一直犯邊滋擾,缺軍需得厲害。”
方子興怒道:“他每次都這麼哄你!上次你也先給了他傷藥,還有學醫的學生也優先給他送過去了!哪有那麼緊張?他現在自在得很!皇上也偏著他,給了他好些副手,你也偏著他!不行,今年你必須得給禁軍一百匹馬一百杆槍,又不是不給你錢!”
許蓴連忙哄他:“必須的必須的,子興哥要什麼我不給呢?上次那些馬都是滇馬桂馬,耐力足,不挑食,但是品相都不怎麼俊,量大,適合邊疆。咱們禁軍侍衛各個高大威猛的,我給子興哥攢著一批卷耳馬,匹匹健壯俊美,馬中極品!這是重騎兵用的馬!可精貴!吃都要吃窮我了!”
方子興這才滿意:“這還差不多。算你念著我。”
正說著話到了艙房門,蘇槐帶著兩個小內侍在外邊等著,看到許蓴,兩眼一眯笑了:
“就說應該沒事兒,應該就是親自來迎駕了吧?”
許蓴嘻嘻笑著:“蘇公公好,好久不見,上次托人給您捎了些石頭,可有合用的?聽說您收了個義子?還沒見到,幾時見見。”
蘇槐笑道:“合用合用,侯爺一直沒回京,找不到機會讓那孩子拜見侯爺呢。”一邊使眼色:“快進去吧,皇上聽說您深夜過來,嚇了一跳,以為有什麼急事,衣裳都換了,還讓人備了馬呢。”
許蓴卻壓低聲音問道:“九哥飲食如何?這些日子睡得好嗎?”
蘇槐道:“好的,睡得好吃得香,日日都騎馬射箭呢。”他覷了眼許蓴,哪怕是這樣黯淡燭光,侯爺這一身風流俊俏,簡直要奪了天上皓月的光輝,難怪皇上日日勤練不輟,就連聽說許蓴連夜來了,都怕自己半夜起來麵上露出疲態,喝了點茶提神呢。
許蓴卻不知蘇槐心中所想,幾步並做一步,已進去了,果然謝翊披著外袍坐在榻邊,看到他進來道:“這麼晚趕過來做什麼?”
許蓴幾步已靠了過去挨著謝翊坐下了:“就是知道九哥已很近了,覺得半日都等不了,索性先跑來了。相思難捱,睡不著呢。”一邊卻從袖裡掏出一枝花枝給謝翊:“山路上見到,覺得甚美,帶給九哥的。”
謝翊料不到他忽然從袖子裡掏出一枝粉簇簇顫巍巍的花來,細看是粉白色不知名的野花,花枝纖細,葉片有些濕氣,但已被他袖子烘暖,繁密嬌嫩的花瓣完好無損。想來他行了這十幾裡路,一直將花小心籠著,心中微微喜悅,將花隨手插入了幾上花瓶裡:“時間不早了,既是無事,且先睡下吧,明日事還多呢。”
許蓴早已一邊解衣脫靴遞給一旁服侍著的內侍,又去旁邊金盆架上洗手洗臉,一邊道:“九哥您先上床,我略洗一洗就上去陪您。都怪我一時興起,擾了九哥安眠。”
謝翊道:“無妨,船上本也睡不好。”便也起身解了外袍上了榻。許蓴不多時便鑽上了床來貼在他身旁,手足立刻便搭了上來,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謝翊伸手握住他腰,扶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笑道:“歇著,明日先是陸軍營,恐怕要騎馬,朕不想讓你眾目睽睽之下騎不住馬。”
許蓴不說話,赤足剛剛洗過還帶著些水汽,隻搭在謝翊足上:“九哥,您不想我嗎?一次就行,一次,並不妨礙騎馬的。”說完赤足已往上大逆不道地搭上了謝翊的腰間,整個人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