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二月中,因著聖壽加的恩科開考。謝翊坐在高殿上,想著前一科的二鼎甲,微微有些惆悵。
接近二月,桃花微微露了些粉色花苞時,新點出來的二鼎甲再次參加了恩榮宴。而東南方的海疆再次換來了捷報。
方子靜親率大軍登陸新羅南島,與遼薊大軍南北合圍,聯合新羅複興軍,勢如破竹,連奪回新羅五城,攻克倭賊錫州巢穴,寇首北條滿等星夜奔遁,又破之至安州,肅清半島,眼見圍攻新羅首都慶州,收複在望。
勝利的消息讓朝堂為止振奮。
唯有謝翊在捷報折子裡仔細找了找,找到了許蓴先是跟在方子靜身邊打了兩場海岸攻防戰,攻破了海岸防線登陸,請功折子裡。許蓴身邊的裴東硯、定海、春溪等人都有斬首功,且數目不低,許蓴自己本人倒隻有海上指揮船遠程呼應,指揮火炮、攻城弩等攻城指揮之功。
謝翊心中微微覺得安慰,知道許蓴這是聽了自己的話,沒有親身上陣砍殺敵人,而仍隻以指揮為主。方子靜又是老成持重的老將,自然是隻帶在身邊教導為主。
再仔細看折子裡的有功之將領,先登之功裡,津海兵備衛霍士鐸的名字十分醒目,他隻覺得眼熟,回憶了下少不得想起正是許蓴信裡的“霍大哥”。
他伸出朱筆微微點了點。蘇槐含笑問道:“陛下之意是?”
謝翊道:“先登之功,還四次,可封四品宣威將軍,加恩食千戶邑。”
蘇槐笑道:“恭喜許世子麾下又添一員猛將。”
謝翊唇角微微一彎:“他既乖乖聽了朕的話,朕也願意給他得意手下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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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雲厚重,海風凜冽。
“少說話,話少才威嚴,這才能威不可測。”儂思稷和許蓴並肩大步踏上甲板,從瞭望台欄杆看向蒼茫的海麵。下邊的將士儘皆安靜,有條不紊在自己崗位上。“不測之人,高士也。”
許蓴看著他刮了胡子滿臉冰冷微眯眼睛的樣子,他今日身穿玄色圓領袍外罩鎖子銀甲,身軀修長,果然有些深不可測,回憶起第一次自己見他,雖然狼狽在低穀,卻仍然泰然從容,彬彬有禮,言辭有度,深受屬下愛戴,翩翩儒將一位,但確實二緘其口,對來曆借口不提,卻隻想招攬他們兄弟。
他想起方子靜說的,陡然想起來:“這是侯爺教你的吧?”
儂思稷悄聲道:“對,他教我任何時候都少說話,眾人說話的場合,常效病虎睡鷹之態。特意教我每次含一丁香在口再見人,如此每次要說話時舌頭觸碰丁香,便想起戒言語,刻意少說話。果然漸漸連父王待我都和氣許多,弟弟也對我尊重許多。手下們做事更積極了,每次我還沒說話,他們已經自己主動承認了錯誤,然後提出了解決方法。”
許蓴:“……”
儂思稷仍然與他推心置腹:“我看你年少,但你身邊侍衛卻都待你十分尊重,想來是盛家訓練好了交給你的,但你要變成自己手下,還要花些心思。因此你也當少說話,不可讓手下猜到你想什麼才好。”
許蓴:“……”
他岔開話題:“這運糧船我們都找了二四天了,是不是情報有誤?”
儂思稷道:“大海茫茫,本就容易丟失目標。海戰就是如此,得有耐心,此處為倭國與新羅附近的海麵,如今陸路都被斬斷了,他們隻能從本國補給,撒開來慢慢找罷。”
許蓴有看向海麵,卻遠遠看到帆影:“有船!”
儂思稷抬頭看向瞭望桅杆上,上邊士兵揮旗通報:“寇船。”
許蓴拿了望遠鏡在手裡看,看到遠遠的船上的旗幟,精神一振:“是倭寇運糧補給的船,可算找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