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離開了武英侯府,回了國公府,
先和爹娘吃了飯,
回竹枝坊後才找了安靜的地方,將春溪要入禁衛的事說了,又將他的身價紙還給他:“今後就算是官身了,有了武職在身,你爹娘也麵上光彩,我會寫信回去給外祖父那邊,請他們放了你爹娘,等你來日有了功勳,也可給他們請誥封的。”
春溪又驚又喜,夏潮先大叫:“恭喜春溪哥!”秋湖也笑著道:“春溪哥哥以後可是官身了,到時候咱們出去麵上也有光彩。”冬湖雖沒說話,眼裡卻都露出了豔羨的表情。
要知道這些天他們跟在公爺身邊,是實實在在見過了方子興、定海他們的威風在的,皇帝近衛,品級高俸祿高,光宗耀祖,出外所有人都讓著,最關鍵的是,還不用考!武職當官就隻有幾個途徑,一是考武舉,一是勳貴大臣蔭選,二是軍功進身,哪一條都不是他們家奴能考慮的,如今春溪卻水漲船高,等進了營地提拔,出來就是九品校尉。
這是實實在在給他們鋪就了一條光明大道,一時剩下幾個人都起了些期望。
許蓴想起方子興說的恩威並施的話,便勉勵他們道:“你們好好加油,將來我都一一為你們謀前程,雖然不一定能和春溪一般進近衛,但總能謀彆的進身,咱們馬上就去津港了,也很能有一番作為。”
一時四人麵上都煥發了光彩,許蓴心中微有感動,似乎第一次隱隱明白了,這四個陪伴他長大的夥伴,他當兄弟,當朋友,他以前渾渾噩噩,整天吃喝玩樂,從未想過他們也想奔著前途,那時候隻想著等自己當了國公,就給幾個小廝做管家,放了身契,給他們做大管事,有多多的店鋪,做大生意,就是最好的前程了。
原來,還可以有其他更高更遠的路,而一旦有了機會,他們的雄心勃勃也是如此的明確,完全展露出和從前不一般的鋒芒來。
他似乎摸到了一點九哥禦人之術的邊邊。
很快他便出來交代了定海,定海也很高興,指點了一番春溪:“營訓很辛苦,至少二十日,你且先收拾行李,吃的不用帶,吃什麼都有安排的,但跌打藥酒得帶一些,剛進去不習慣疼得厲害,但後邊就好了,我看你也練過,問題不大。”
事情安排好了,許蓴興興頭頭又騎了馬回了宮裡,去了歲羽殿,蘇槐看到他悄聲道:“皇上在看卷宗呢,小公爺不在,皇上吃得都少了。”
許蓴立刻道:“那還請蘇公公準備點好消化的點心,我和皇上一起吃。”
蘇槐笑眯眯:“有沙參玉竹鷓鴣湯,止咳安神補虛的,又有銀杏南瓜餅、茯苓糕。”立刻便讓六順端了出來,原來湯是煨在銅鍋熱水裡的,立刻便得。
許蓴連忙帶著六順走了進去,果然看到謝翊正在禦案前看著折子,漆黑長眉緊蹙著,高鼻薄唇在燈下看著分外俊美,謝翊思考十分專注,連他走進去都驚動他。
他悄悄靠了過去,謝翊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笑了:“怎麼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在國公府留宿?總外宿你爹娘真的不管你?”
許蓴笑嘻嘻靠著他:“我娘才不管我呢,九哥在看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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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順已搬了張杌子過來給,許蓴靠著坐了:“九哥看出什麼來了?我和九哥學學。”
謝翊道:“你看看罷,我想到的和你想到的未必一般,我看你在這上頭有些福氣在的。”
許蓴卻吩咐六順端了湯過來:“好呀,九哥您先喝湯,我看看。”
謝翊看六順送過來,便知道是蘇槐攛掇的,但也知道許蓴一片心,接了湯盅過來,慢慢喝湯。
許蓴看他喝湯,心中欣慰,便拿了那問案的筆錄來一一看了,然後先看到封麵便是“大理寺賀知秋奉旨訊問李梅崖、楚微、隨喜樓等諸人奏本。”
他輕輕啊了聲:“是賀大哥問的案啊。”
謝翊笑了聲:“不然呢?能指望方子興那直腸子?自然是派賀知秋密審了,他心細如發,問了許多連朕都未想到之處。”
許蓴想到今日方子興,忍不住笑了聲,打開奏本一一看了下去,卻發現賀知秋問話順序極厲害,竟是先問了隨喜樓的老鴇、姑娘、管事的,才問楚微、李梅崖,以此一一印證。在隨喜樓諸人的訊問中,這一點十分明顯,同樣的問題,反複訊問,甚至出其不意,以求證真相。
被賀知秋問過後,那夜他和李梅崖進隨喜樓的所有一舉一動,甚至連身後跟著的從人,全都清清楚楚呈現著,仿佛曆曆在目。而賀知秋又顯然刻意避開和模糊了他的身份,訊問中完全避免引起老鴇、管事們對他真實身份的注意,反而將重點全在了“那貴公子所帶的惡仆”身上。
他忍不住又偷偷笑,謝翊抬眼看他笑,問他:“偷偷笑什麼?”
許蓴道:“賀大哥訊問的時候避開了我,隻問那少年貴公子帶著的惡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是不是您交代的?”
謝翊道:“這還用朕交代?他要連這個都用朕吩咐,他也不配在這大理寺了。”
許蓴心中暗自欽佩,又細細看了一回,從頭到尾看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