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誇後的宋大小姐開始驕傲,抬著下巴,小人得誌的神情。卻隻讓人覺得可愛。
段柏庭拿她全無辦法,時常會有一種錯覺,自己不是在對待相差不過三歲的妻子。更像是溺愛嬌氣的女兒。
宋婉月重新挽上他的手臂,又向他確認一遍:"必須得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嗎?"
祠堂離得近,已經能看見翻飛的屋簷。
經曆過幾次翻修,占地麵積也越拓越廣,白日裡看著恢弘莊重,夜晚確有幾分陰森。尤其是整晚燃著的燭火。他將她的手收攏在掌心,不容置喙的淡淡語氣: "嗯。"
旁邊是路燈,她故意踩著他的影子走。段柏庭瞧見了,眼底幾分無奈,幼稚。
宋婉月不大樂意:“怕我闖禍嗎?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彆總和我爸媽一樣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在床上的時候也沒見你……那種時候倒是很賣力。"
"沒有。"他近來對她的容忍度好像高了很多,哪怕她總口無遮攔說一些不太正統的話。
“怕你走丟。”
宋婉月笑了一下,握緊他的手: “你明明就是想能一直看到我。”段柏庭垂眸看她,數秒後,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直到跨過祠堂的過高的門檻,宋婉月才真正理解了段柏庭剛才的話。
視線掃了一圈都沒能將全部景象收儘眼底,肅穆古樸的建築,高大而壯觀。燭火輕晃,門後擺著眾多朱紅牌位。
宋婉月的老家沒有這種習俗,但她多少也聽說過一些。有些大家族十分注重這方麵,光是每年以祭祖之名捐出去的善款都可以養活數百企業。
宋婉月沒了剛才的散漫,這下都不用段柏庭的提醒,自覺挽緊他的手臂。一刻也不敢從他身邊離開,恨不得成為他的貼身掛件。他去哪自己就跟去哪。
守夜的都是小輩,看見宋婉月的到來,視線紛紛落在她身上。有質疑也有好奇。
宋婉月笑容大方的與他們打過招呼。她今天的穿著溫婉貴氣,十足的富家千金。
微卷長發讓她添幾分可愛,加上甜美的笑容。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關於這個嫂子的事情,他們大多也有些了解。宋家的獨女,前年與段柏庭
聯姻。雖然結婚一年多,可整個段家還沒人見過她的真容。
甚至連婚禮都沒被邀請。
隻知道私下辦了,並沒有預想中的盛大張揚。
在得知段宋兩家締結姻親之後,那些媒體蠢蠢欲動,想要取得一手新聞。可後來不知怎的,竟然無人再敢提及此事。連一點風聲都沒透露。
所以段家沒人見過宋婉月。隻知道應當是位美人,至少是能入得了段柏庭眼的那種美人。
今天一見,倒覺得美人這個稱呼用在她身上過於俗氣了些。
過目不忘的長相,最吸引人的還是她獨特的氣質。
很難用言語來形容,但總覺得,她這樣的人就該被好好嗬護對待。
像是一隻精美昂貴的瓷器,需要放在層層保護的展示櫃裡。遠遠看上一眼,都覺得足夠了。
也並非說她是個一無是處的花瓶。但就她的長相而言,哪怕她真的隻是一個頭腦空空的花瓶,也還是讓人想要憐愛疼惜。
倒也的確如此,當下這隻精美的花瓶不就正依偎在那個段家出了名,不苟言笑的男人懷中。
"段柏庭,蚊子有點多。"
她聲音委屈,在這兒站了一會兒,脖子上就被咬了好幾口。冬天居然還有蚊子,是她最想象不到的。
加上她又特彆招蚊蟲。段柏庭輕輕揮手替她驅趕,然後將她帶離燈光燭火下。
有光亮的地方蚊蟲多。
"還癢不癢。"
她搖搖頭: "我要去和你家裡的長輩打個招呼嗎?"“不用。”段柏庭把手裡的毯子抖開,為她搭上, “他們都不在這兒。”
宋婉月往前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那些年輕人,估計是段柏庭的弟弟妹妹們。好幾個看著都與她同齡,甚至還有些明顯剛成年沒多久的。
大部分的視線還沒來得及從她身上收回。
宋婉月看了一圈後,小聲慶幸: "還好我當時是和你聯姻。"段柏庭抬眸: "嗯?"
她笑了笑: “因為你最好看呀。”他沉默片刻,喉間一陣短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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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子怪戾,從小被父母寵慣壞了。
凡是他覺得感興趣的東西,不管合法還是不合法,他都要去嘗試一遍。所以雖說如今才二十五歲,卻已經是三進宮。
無論如何,以段柏庭的性子,保持明麵上的尊重與禮貌已經是最高禮儀。
段柏庭絕非心善之人,段銜玉可不信他會有如此縱容他人的時候。
說白了,當著祖宗的麵作秀罷了。要不怎麼說他能成功呢,畢竟誰能考慮的如此周到。
段銜玉咬著煙,冷冷笑了一聲。
宋婉月把毯子掀了,非要縮進他懷裡撒嬌: "毛毯不保暖,我要你抱著我。"段柏庭解開扣子,將她裹進大衣。
宋婉月說自己還是第一次來祠堂守夜,覺得挺新鮮。段柏庭聲音低沉: "不會無聊?"
她搖了搖頭: “以前的話,或許會。但有你陪著我就不無聊。”他微垂眼眸,看她在月光下的那張臉。
指腹下意識地在她的細眉上輕輕描繪,她的骨相不算十分立體,有種小家碧玉的溫婉。眉骨處的弧度起伏不大,與他完全相反。從前在英國時,時常被誤認中英混血。他有著歐洲人的骨相,深邃立體。眉眼又帶著亞洲人的儒雅。
兩種不相符的氣質在他身上相得益彰。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冷漠,加上他本身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更是無人敢接近。
而此刻,這樣令人不敢接近的人,卻有耐心的詢問他的妻子: “為什麼。”
宋婉月抬頭,偏不明說,而是笑著反問他: "你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到?"
心臟微微酥麻,說不清是因為她的笑,還是因為腦海裡突然浮現的答案。
分明知曉她不明說,就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答案。隻是隨口撩撥,讓他去發散思維。
段柏庭擅於洞察人心,可他總是沒辦法看穿宋婉月在想什麼。明明她的心思純淨到所有情緒都儘數攤開。好比賭局上的明牌。
他可以猜到任何一個人的底牌,卻唯獨看不懂她的。
到了敬香時間,宋婉月沒辦法和他一起進去。雖說這算是個陋習,不論是性彆還是姓氏,宋婉月都沒有資格踏進靈堂一步。
段柏庭將毯子重新給她裹上,不太放心
的又看了她一眼。
直到後者乖巧的坐在那,和他保證: "放心好啦,我會乖乖在這裡等你,不亂跑。"如此,他才點頭: “我馬上回來。”
他進去後,宋婉月一開始的確沒有亂跑,後來被旁邊的壁畫吸引注意。攏了攏肩上的毛毯,走過去細細欣賞起來。
這祠堂的規模倒是符合“段”這個姓。
雖說被歲月洗滌的過於老舊,但每一處地方的精細程度都在低調彰顯其財力。就說這牌匾題字,出自大家,若是拿去拍賣,沒個八位數都下不來。更彆說隨處可見的壁畫和石雕了。
她滿臉震撼地伸手去摸,發涼的石壁讓她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隨著一道腳步聲響起,一股淡淡的酸味飄來。淡到不細聞甚至聞不到。可對於宋婉月這種挑剔性子來說,氣味方麵尤其敏感。
她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個味道,說臭也不算臭,就是令她反感。
下意識地皺了下眉。男人來到她身旁,笑著和她介紹起這石壁的來曆。
宋婉月聽的不認真,最後隻粗略得出一條信息。——石壁來頭不小。
她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挺厲害的。"
大小姐脾氣一直都有,在麵對自己討厭的人時,表現的尤為明顯。多說一句都嫌浪費口舌。
這人說起話來輕佻散漫,眼神還帶著惡意的打量。宋婉月不明白以他的身份在外是否被捧在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