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吵得一夜沒睡,周渡又在這胡攪蠻纏,陳翡的耐性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對上周渡的臉,惱怒到極致就是平靜:“你想知道?”
周渡確實想知道:“嗯。”
陳翡也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周渡會對他敬而遠之,平心而論,他也能理解,畢竟他確實冥頑不明:“不回去。”
周渡看向陳翡。
陳翡沒看周渡:“我就這樣。”
陳翡是沒朋友的。
就算是頂著他那樣的臉,他仍然是沒朋友的。
當然,這不能怪彆人,最起碼有九層九原因都出在陳翡身上,想跟他交朋友,就得應承他,捧著他,無條件地順從他。
至少,表麵上是得這樣。
陳翡才不管他們在想什麼,裝也得裝出來,不然就滾,他就這個脾氣。
要說他這樣的人是交不到朋友的,他被討厭甚至是唾棄都是應當的,但誰讓他有張尤為出色的臉,是的,他貧窮、他脾氣爛,但他有張好看的臉,所以他一直不缺朋友。
他身邊前仆後繼的浪蝶,就像是六月的暴雨那麼熱烈。
隻是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陳翡這個人,虛榮、傲慢、拜金,愚蠢,他隻有一張臉而已。
奇怪,長得那麼美好的一張臉,卻是這麼個性子,簡直惡心。
陳翡和文老師的兒子就是說不上竹馬,也算是從小就認識,就是不太熟。文老師受傷後選擇回國,留在市裡開了間琴行,林思淩一直跟著他父親在美國讀書。
林思淩少有回國,兩人自然也提不上有什麼交集,也就是文老師很喜歡陳翡,才經常在和兒子聯係的時候提起陳翡。
她說陳翡很有天賦,她說陳翡很聰明,她說陳翡是她最喜歡的學生。
雖然少有見麵,但在文老師的嘮叨下,倆人也勉強算認識。
林思淩比陳翡大兩歲,高中畢業後,沒選擇直接上學,而是花一年的時間gap year,他旅行的第一站就是回國。
那時候正值五月。
文老師忙得不可開交就會讓林思淩去給陳翡送一些生活用品,有時候是衣服,有時候是鞋,還有的時候隻是熬好的綠豆湯。
林思淩幾乎每次去陳翡學校,都能看到陳翡和他的朋友,男生被簇擁著,但一直不怎麼走心,就算是偶爾和人交談,也是興致缺缺的懶散。
林思淩來了好多次,幾乎每次,陳翡身邊總會換一個生麵孔,陳翡介紹時總是說朋友。五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那天下雨,要降溫,文老師讓林思淩去給陳翡送外套。
林思淩接過他媽媽裝好的袋子,心想他媽媽可能不知道陳翡不缺這些東西。雖然每次去見陳翡,陳翡都穿都校服,但他那些朋友出手很大方,吃的喝的玩的,他一直都靠那些朋友。
暴雨。
林思淩在校門口等陳翡,高三的教學樓離校門口有些遠,陳翡十分鐘就過來了,並不慢,當然,和陳翡一起下來還有其他人,那些所謂的朋友。
林思淩沒打傘,這麼大的雨,傘是沒什麼用的:“陳翡。”
倆人其實不熟,哪怕有文老師在,他倆也不太和,一般是交接了就走,陳翡也不欲多言,他伸手,意思很明顯。
林思淩沒著急給:“我媽說讓你暑假去我家住。”
陳翡有安排了:“不了。”
林思淩看向陳翡:“你要和你的朋友玩?”
陳翡不欲多言:“嗯。”
五月的暴雨真的很大。
雨水沿著帽簷滑落,陳翡的事也算是公聞,林思淩打量陳翡:“蹭吃蹭喝?”
陳翡終於看向林思淩:“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思淩把那件他媽媽買的外套給陳翡,聲音很淡:“你到底還有沒有自尊?”
……
陳翡過了會才聽到自己的聲音:“關你什麼事。”
林思淩移開目光:“我媽很喜歡你,彆讓她難過。”他跳過陳翡,“你好自為之,我不想她知道自己接濟了個什麼樣的人。”
陳翡其實也會有難以麵對的事,隻是他一般不會去想,他也會很冷漠,渾身紮滿了刺:“你這麼愛你媽,怎麼還跟著你爸?”
他輕描淡寫,“你一年能回來幾次?”
林思淩擰眉,不再言語。
陳翡也沒有再繼續說。
那天後兩人算是徹底鬨翻,但礙於文老師的麵子,兩人免不了接觸。
隻是林思淩再也沒跟他說過什麼,陳翡也沒再和林思淩說什麼。
這又沒什麼好洗的,他就這樣,也不打算改,當然,被討厭也是他活該。陳翡不覺得有什麼,喜歡他是理所當然的,厭惡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並沒有什麼衝突。
陳翡都能接受。
陳翡等著,又等著,然後看向周渡:“你看什麼。”
周渡也沒怎麼睡,但精神狀態就還好,但陳翡就不行,他似乎養尊處優慣了,隻是一夜沒睡好,臉都有點發白:“難受?”
等了半天的陳翡:“……”
周渡又問:“你就這麼去工作?”
陳翡覺得沒什麼影響:“不然呢,自覺喝咖啡?驢拉磨還得抽呢。”
周渡提議道:“要不休息一天。”
爛好人就是隻為了彆人好,完全不管彆人活不活,陳翡也不想去,但丟了這份工作,接下來就會很難受。他看了眼手機,7:45。
感覺也沒吵多久,怎麼就半個小時了。
現在打車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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