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力一點也沒有白天那股桀驁勁兒,摟著妹妹,漆黑的眼眸裡透著懷疑和膽怯:“真的嗎?”
見旁邊人的傷口都處理好了,蘇蘭想了想乾脆坐在藍力身邊,從儲物袋裡翻出阿娘當初給自己的紅繩。
“你看。”蘇蘭托著掌心裡的紅繩,笑道:“我也有。我阿娘姓藍。”
藍力眼睛亮起,哪怕那根紅繩都有些褪色了,也能看出編得比自己手腕上這根用心多了。
蘇蘭把自己當初在瀾水鎮的事情說了,最後安慰藍力:“我師父能救我,也能救你們。我教你們一首詩吧!我和師父住在一片竹林裡,師父念過一首有關竹子的詩。”
要是彆的人,藍力現在肯定懶得聽。
他反正是聽明白了,最後真正出手滅了藤妖的不是更厲害的人嗎?
但蘇蘭有和他一樣的紅繩,還比他的好看。
最重要的是,他的乾爹就是一塊大石頭,可人家的乾姐姐那是真正的藤妖啊!
藍力抱著妹妹,連連點頭:“你說,你說,我們都聽著。”
蘇蘭見門口還有一點空地,因為太靠近大門,不少人都害怕雙溪撐不住陣法。
萬一防禦陣法被破了,站在大門口的人逃也不知逃到哪裡去。
結果就是,房頂上都趴著人,屋子裡更是擠滿了,就剩下大門口還空出了一小塊地方。
蘇蘭取出練習的木劍,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下出劍:“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①
她已經把青竹峰劍法整套都練會了,但僅限於那些招數。
無論是劍意還是劍道,她都沒有摸到邊。
可就算是這樣,蘇蘭也已經習慣了在青竹峰上一邊練劍,一邊念著許清焰曾經說過的詩詞。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好!”藍力抱著胖嘟嘟的妹妹鼓掌,眼底滿是對蘇蘭的崇拜。
他們之前可沒有看見過許清焰動手,隻知道神策府的那三個跟他們有仇,剩下的三個是修士。
這群小孩子連高辛城都沒有出過,哪裡知道修士是什麼樣的?
藍力跟著念了一遍,覺得還挺朗朗上口,追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還有嗎?聽著像唱歌。”
“師父說這是描述長在石頭縫裡的竹子無論外麵如何風吹雨打,都直挺挺的長著。她說,我們青竹峰的弟子,就要像那滿山的竹子,無論東西南北風,都不能彎折身軀。”
“還有!”蘇蘭被帶來高辛城,想到許清焰那一身血的樣子就忍不住掉眼淚。
如今安慰藍力,也是在讓自己堅強起來。
她趕忙把自己肚子裡的存貨都翻出來,從“一蓑煙雨任平生。”,到“我輩豈是蓬蒿人。”,還把平時許清焰給她說過的那些詩人的故事也一並講了。②③
“你們看,那些厲害的人都遇到了那麼多的事兒,咱們這些不算什麼。”蘇蘭說得起勁兒,還真安慰了不少人。
至少,院子裡此起彼伏的哭聲是真的小了許多。
被下了禁言符到現在都說不出話,隻能沉默著給人上藥看傷的賈斯汀無聲的朝著蘇蘭比劃了好幾個手勢。
蘇蘭隻看懂了最後的一個大拇指。
藍力吸了吸鼻子,他其實一點都不覺得,那些故事裡的人隻是不能當大官,他這可是命都要沒了。
隻是懷裡的妹妹都不哭了,他這個當哥哥的總不能漏了怯。
一吸氣,用他生澀的腔調學了最後記得的那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懷裡胖嘟嘟的小女孩也學著哥哥,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句。
原本滿是恐懼和害怕的院子,如今也平穩起來。
不少會說中原話的人學著蘇蘭念詩,眼底的恐懼慢慢散去。
還在療傷的許清焰原本還在著急自己這身體無法迅速恢複,甚至都準備不管什麼藥都再吃一遍了。
結果憑空突然湧出一股文氣,霸道的衝刷著許清焰的靈脈和五臟六腑。
許清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股文氣來得剛好。
不至於讓她恢複如初,結合之前吃的丹藥,恢複到五六成是沒問題的。
許清焰盤腿坐直,雙手引來文氣,引導著那股文氣在身體裡遊走,慢慢彙聚到那個同樣露出痛苦表情的元嬰小人的身體裡。
文氣轉化為靈氣,湧入全身靈脈。
受損的身體也在靈氣的滋潤下漸漸恢複。
感覺力氣恢複了不少後,許清焰試著往青竹劍中注入一些靈力,看看許之恒的情況怎麼樣。
才有動作,就感覺手中青竹劍震動了幾下。
“我的記憶好像要恢複了。”許之恒的聲音響起,帶著長長的歎息。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比起自己找到的記憶,這樣被人狠狠刺激後才想起來的過往,隻會讓許之恒覺得自己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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