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耳知道許清焰在看著自己,隻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笛音身上。
事情已經如此清晰了,明耳想知道笛音會怎麼選擇。
笛音恍恍惚惚的回過神,看著身邊痛哭流涕的兒子,還有前麵秦煆和明耳仇恨的眼神。
再想到身邊的許清焰,以及朱弦城內的其他人。
他們都看見了這一幕,看見了梵音坊最不堪的一麵。
笛飛聲還在呼喊著笛音,希望笛音可以包容自己的一切。
至於死了的宮徵羽和明敏,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搶了樂譜的人是清霜幾人,他們都已經死在了秦煆手下,自己唯一害過的宮徵羽,那也是因為對方屢教不改,幾次警告都不放在心上,這才讓他動了殺心。
是宮徵羽那個小乞丐自尋死路!
笛音漸漸回過神來,看向明耳的眼神滿是愧疚,聲音還有些發虛:“人死不能複生,當年的事情是我不曾管教好弟子,還有兒子。隻是事已至此,梵音坊死了那麼多人,兩位還是不肯罷休嗎?”
秦煆雙眼空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追究下去。
將屬於明敏的《長恨》還給她,把那群竊賊做的一切都公布出來。
他們也都死在了自己手裡。
那麼接下來呢?
由妒生恨。
由恨生殺。
殺了,如今又剩下了什麼?
明耳瞥見秦煆臉上的表情,嘲諷的笑了幾聲:“秦煆,我就知道你是個沒用的孬種!這就夠了?梵音坊道個歉,頭都沒有磕,你竟然就忘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敏敏這輩子最可惜的不是錯信了清霜那群小人,而是愛錯了你。你連給她報仇都做得如此拖拉,覺得這就夠了?要收手了?”
他親眼看著妹妹在自己麵前停止呼吸。
也是慢慢爬下懸崖找到麵目全非死不瞑目的宮徵羽。
不夠!
這遠遠不夠。
笛音和笛飛聲的名聲,比得過兩條人命嗎?
明耳抬手,掌心漂浮著一團暗紫色的火焰。
他看向笛音,神態癲狂:“出竅期修士,移山填海之能!笛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修為高,隻要輕飄飄的認個錯,這些事情便都算了?算不了。”
許清焰在旁邊盯著那團暗紫色的火焰,覺察不對,上前就要控製住明耳。
才要動,明耳就猛地轉過身來死死的盯著許清焰:“我說了,讓你們不要管朱弦城的事情。如今也一樣!”
“笛音,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明耳盯著許清焰,也沒有漏掉笛音,他解釋之前便張口將那團火焰生生吞了進去,麵上強忍著痛苦,快意的看著笛音說:“是你那幾個徒弟的魂魄煉化的。隻可惜緒容是元嬰修為,我修為不夠,抓不住她的元嬰化身,隻好讓她在秦煆的琴聲裡自儘。”
“你!”秦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做得那麼隱秘,明耳竟然還能在他行事的時候也在一旁伺機行動。
秦煆想不通,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每次要動手的人選是誰?”
明耳感受著火焰灼燒的疼痛,身體都忍不住抽搐幾下。
秦煆的問題,明耳沒有回答,隻是麵部肌肉狠狠抽了好幾下後,獰笑著衝向笛飛聲。
他是一個爛人,當年不能救妹妹和小羽,學不會秦煆的隱忍,也沒有笛飛聲的家世,更沒有許清焰一行人這樣的靠山和修為根骨,他隻能用這樣的辦法,一點一點的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些人的魂魄惡臭,充斥著嫉妒和不甘,明明已經擁有了那麼多,卻還想要更多。貪心得像是永遠吃不飽的饕餮。
明耳的眼睛像是被火焰灼燒,眼眶裡空洞得駭人。
笛音下意識要攔住明耳,卻被明耳拂手揚出的火焰逼開。
笛飛聲修為本就不高,踉蹌著想要躲到其他人身後,但還是被明耳用手掐住脖頸,然後高高舉起。
“明耳!”笛音像是恢複了神誌,看著被抓住的兒子,連忙大喊:“我知道是梵音坊對不住你,我願意補償。你放過我兒子!”
孔一扶著笛音,不明白事情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明耳,我理解你如今的恨……”
“閉嘴吧。”許清焰上前,她也不想對笛音和孔一說重話。
但是實在聽不下他們說的這些垃圾話。
什麼叫做補償?
人命如何補償?
明耳這身如乞丐一般的打扮,他消耗在複仇的這些年歲中的時間和生命,笛音要如何補償?
孔一那話更是站著不嫌腰疼。
“你能理解什麼?感同身受不過是安慰的一個詞,親人離世的痛苦和難過,沒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另外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許清焰忍著心頭怒氣和悲哀,擋在笛音和孔一身前,對已然發狂的明耳說:“清霜幾人是如何謀奪明敏的曲譜,如何害死明敏,神策府都會一一查清楚。包括笛飛聲是如何害死宮徵羽。這些都不會放過。笛飛聲是修士,宮徵羽是凡人。修士打壓甚至謀害凡人,神策府自有法度懲治他們。明耳,你妹妹和宮徵羽的冤屈已經昭雪,你不必將自己也搭進去。”
“明耳,把笛飛聲交給神策府,他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許清焰還是不願意見到明耳在仇恨中越陷越深。
秦煆設計暗害清霜幾人,這是修士與修士之間的問題,朱弦城的城主肯定不能當下去,
至於要如何處置,那是神策府的事情。
明耳好似沒有聽見許清焰說話,手中用力,看著笛飛聲在自己麵前掙紮的模樣,還有眼底滿是對自己的畏懼。
他覺得很暢快。
當初,宮徵羽也是這樣看著笛飛聲的吧!
許清焰倒是不想管笛飛聲,隻是不想明耳因為一個爛人被關進神策府大牢。
青竹劍擲出,重重敲在明耳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鬆開掐住笛飛聲的手。
“許清焰!”明耳退後幾步,轉頭看向許清焰,眼中的恨意濃到看不清楚他的瞳孔,卻能看見血淚從他眼眶不斷湧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