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所言,是其真心流露,真情實感。然霧光卻以為,是宋元喜授意。

於是氣得大罵,“混賬東西,不想著好好學習佛法,卻鑽旁門左道,便是道修追求長生,也不是如此做派!”

“霧光居士,我不是……”

“休要狡辯,你自詡是它父,子不教父之過,言傳身教更能說明一切。若你平日裡言行舉止無虧,這妖犬從何學來這些?”

“我沒……”

“如今有四千多隻棉雲兔,你還是早些準備它們的吃食去,若是餓得它們,我一定如實告知佛子。”

“……”

霧光氣呼呼離開,狗子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身邊人。

宋元喜氣極,一把薅住狗頭,使勁拽狗尾巴,惹得狗子嗚咽不斷。

“疼疼疼!爹爹,你要謀殺親子不成?”

“胡說八道,你這皮糙肉厚的,便是扔進刀山火海也沒得事,我拽你幾根毛,你就要死要活?”

“爹爹,我錯了!可是爹爹,你也體諒體諒我嘛,戒肉真的好難,一下子完全不吃肉,真的痛苦之極。”

狗子從宋元喜懷裡掙紮而出,在前方空地上轉了兩圈,委屈巴巴說:“爹爹你看,我是不是瘦了?我是不是瘦的肋骨都要凸出來了?你想想我先前的胖墩可愛,再看現在,你覺我有幾分像從前?”

宋元喜這些日子專心喂兔,還真沒怎麼細看自家崽子。

如今仔細瞧著,“不錯,依舊胖如碩豬,小花,你便是吃素,也沒見胃口小下去。前兩日,你一隻就DuangDuang造了三大筐小竹筍。那可不是普通的筐,一筐至少千斤吧?”

就因為自家崽子食量驚人,宋元喜每次在齋堂打飯時,都很難為情。

畢竟,許多小和尚在抱怨,這些日子齋堂似乎越來越摳了,僅一頓飯也不讓人吃飽。

而狗子呢?

瞧瞧,油光順滑,毛發蓬鬆,養得極好!

狗子頓時心虛,但又很不服氣,“吃肉頂餓,吃素不管飽,爹爹,我也是沒辦法。”

“所以,我決定不再為難你。”

“爹爹要給我開小灶?”狗子眼睛頓時發亮。

宋元喜卻是語出驚人,“佛門與你並不契合,你在此吃苦受累,我心裡難受。這本就是我的修行,沒道理讓你跟我一起,在我修得真正佛法前,你就自顧出去耍吧。”

“爹爹!你要趕我走?”

“怎麼能說趕,這是讓你出去溜達,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去妖界找你那三位叔叔稱王稱霸麼,這便去罷。”

“爹爹……”

“兒大了,也該出趟遠門,老父親總該放手。”

宋元喜養著狗子幾千年,走哪兒帶哪兒,即便再鬨騰也舍不得丟下,這似乎是一種本能。

但近日,他與雪狼溝通,才知狗子九尾進化速度明顯過慢,若是按照正常來講,現在應當是六尾或者七尾。

而狗子呢,前不久才得八尾。

“主人,花哥安逸現狀,修煉越發懈怠,且成日裡吃喝曬太陽,其身上凶獸的血性,難以被激發。”

“你的意思是?”

“凶獸就該有凶獸成長的方式,去往妖界,由三凶教導,才是正確之路。”

宋元喜回想起先前對話,更是堅定,“小花,你是混沌之子。即便是隻狗子,也不應該當得寵物犬。若說按照現代犬種分類,你怎麼著也得是一隻警犬才是。”

“爹爹,我是不是不乖,惹你煩了?”

“怎會!我家崽子深得我心,我十分喜愛。但每個人,又或每隻妖獸,都應該走自己的路,我來鴻蒙寺是為自己修煉尋找另一種可能,你去妖界,亦是。”

一人一犬談心許久,狗子終於點頭,然臨行前,卻是提了個要求。

“爹爹,此去不知多少年再回,你給我準備五千年的小零食和狗糧。我隨身帶著,若是想你了,我就吃一口,若是特彆特彆想你,我就大吃一頓。”

“……”很好,討要吃的理由很強大。

佛門不得見血,宋元喜特意和霧光請了個假,帶著狗子出門,在垚川之地中部轉了一圈兒,為其準備充足的儲備糧。

三個月後,大包小包塞進狗子的異空間內,含淚送彆崽子離去。

再回鴻蒙寺,霧光又扔過去一把菜刀,“棉雲兔長勢喜人,你剁菜的速度得跟上,雙刀齊下試一試。”

“霧光居士,這和幾把刀沒關係,重要的是速度。”

“你拿著,試一試。”

宋元喜為證明自己是對的,拿起兩把菜刀開始剁菜,但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兩把菜刀隨著剁菜的節奏分明,好似生靈活過來一般,宋元喜的一雙手直接不受控製,隻能跟著菜刀的節奏快速揮舞。

剁剁剁——剁剁剁——

菜刀上下動作,肉眼竟是不可見!

“霧光居士?!”宋元喜簡直驚呆住,“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佛器?”

霧光笑著擺手,“普通菜刀罷了,左右你的,是內在佛法。你何時能夠自如控製剁菜速度,掌握兩把菜刀,便再來尋我。”

“屆時,霧光居士要教我真正的佛法?”宋元喜滿含期望看過去。

霧光卻笑,一臉慈愛回道:“我再給你第三把菜刀。”

宋元喜笑容僵住,頓時心哇涼哇涼的。

然鴻蒙寺難進,佛學學不到,這惱人的活兒還是得繼續乾。

每日伺候四千多隻兔子,宋元喜雙刀剁菜,勉強能夠應付。

此後數年,兔子又經過兩次幻化,如今已經遍布寺廟後山,時不時的還會蹦躂下來,在山腳邊偷摸吃草。

宋元喜看得心驚,趕緊將偷跑的兔子抓起,扔進光圈中。

“這可不能讓霧光居士看到,否則得說我剁的蘿卜菜不夠了。”

“唉,一萬六千多隻棉雲兔,愁死人呐!”

瞧瞧這吃得,一隻隻死肥,隻怕要不了多久,又要幻化了。”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爽朗笑聲從身後傳來,宋元喜回頭看,正是霧光。

“玄恒道君,你尚有一絲佛緣。不錯不錯,喂養多年,已然能夠自行分辨了。”

宋元喜笑容苦哈哈,“天天盯著這些兔子,每日管它們吃喝拉撒,無他,唯眼熟爾。”

“既如此,那你可能看明白,它們幻化時,究竟有何不同?”

“什麼?”

“玄恒,你莫不是以為,這些棉雲兔每一次幻化,隻是單純的一分為二吧?”

“難道不是嗎?我瞧著每一隻兔子,長得都一模一樣。啊不對,新幻化出來的棉雲兔,好像更肥一些?”

霧光不住點頭,“自然肥一些,每一次幻化,其佛法熏陶更勝一籌。還剩下四次幻化,你若能在此期間,尋得最原始的那隻棉雲兔,這九疊九的佛法歸一路,便能提早結束。”

“找最原始的兔子?”

“對,就是佛子當初放養的第一隻兔子。我得提醒你,兔子越多,越不容易找。真要有二十六萬隻,你隻怕得耗死在這裡。言儘於此,玄恒道君還請多多努力。”

霧光離開,宋元喜卻是站在光圈外繼續發呆。

此時,他腦子正在高速運轉,想要尋得一個快速便捷的辦法,來找第一隻兔子。

這就好像,在萬千複雜的衍生代碼中,尋找源代碼一樣。

“原始數據,總歸是和其他不同的,第一隻兔子,和其他幻化分裂的兔子,究竟有何區彆?”

雪狼想了想,提出一點建議,“主人,不妨從佛法中考慮問題本身。”

“是極!這是佛子留給我的考題,必定和佛法相關。不過我又進不得藏書閣,去哪兒曉得佛法佛理?”

“主人可以去大殿內聽聽早晚課?佛子好像都有授課呢!”

“時間不夠啊,我還要剁菜……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霧光居士,若是提早三刀,又或四刀,那就能擠出時間來。”

宋元喜覺得,自己應當摸索出了正確的路子。

霧光一聽對方要三刀,也不多問,直接從腰間抽出一把菜刀,扔過去。

“試試,若是切得順溜,我再給你一把?”

“霧光居士,你也彆小家子氣,直接多給我一把就是。”

“好好好,你要這麼耍是吧,那我乾脆給你五把刀,你給我好好耍。”

宋元喜以意念控製住五把菜刀,而後開始在剁菜中尋找菜刀們的節奏。

然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五把菜刀各有各的性格,五刀齊發,沒有任何美感不說,還差點劈到自己頭上。

宋元喜堪堪躲過,三把菜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霧光在旁嗑瓜子,“嘖嘖”搖頭,“不行不行,絲毫沒有內在佛法運行的美感。”

“霧光居士,你磕的瓜子還是我給你的。”不指導也就罷了,風涼話彆吹。

“玄恒(),你這瓜子蠻不錯囍()囍[(),再給我三百斤,我給你示範一遍。”

“三百斤?你怎麼不去搶!”

“我們佛修不搶人東西,你情我願的事情,才是順應天理。”

“那打個折,兩百五十斤,成嗎?”

“我們佛修不討價還價,說三百斤,就是三百斤。”

兩人一番極限拉扯,宋元喜含淚拿出三百斤瓜子,換得霧光有且僅有一遍的正確演示。

霧光得了瓜子,往兜裡一揣,念著大悲咒,樂顛顛走了。

“這大和尚,明明可以直接搶,卻還送我一遍快如閃電的示範。”我特麼壓根沒看清啊!

廚房內四下無人,雪狼捧著水晶球躍出識海,“主人莫怕,我偷摸刻錄下來了,你對照著反複學習?”

宋元喜立即笑開,言傳身教果然有用,瞧瞧,一隻兩隻的遇事不慌,先拿出水晶球刻錄一份,這種執行力似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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