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喜搭上浮屠的順風船,一路向西直往蓬萊島。

說來也怪,他之前也是按照此路飛行,途中甚至連出現的岔路口都一模一樣,可偏偏,他幾次返回原點不得入門,而浮屠作為蓬萊使者卻是暢通無阻。

一同搭乘的另外兩人,亦是露出同樣吃驚的表情,顯然對方也是經過自己摸索而不得的。

三人互看一眼,默契保持安靜,心中對蓬萊的忌憚和好奇不斷加重。

數日後,飛舟駛出大陸,朝著西海一路前行。

宋元喜第一次出海,也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滄瀾界的海。不同於現代的海洋,其海水呈現墨綠色,越是遠離大陸海水顏色越深,最後變成漆黑如墨。

當初在南海之濱,猩猩破天曾帶著宋元喜去往大海裡捕魚,他見識到的南海的海水顏色是橘紅色的。而破天卻說,越是遠離陸地區域,海水的顏色越是深紅,直至最後如同一片血色濃漿。

那時,宋元喜就很驚訝,感慨滄瀾界的海水竟是鮮紅色,實在是怪異!

當時破天是什麼表情來著?哦!但笑不語,頗是一副高人姿態。

他那時不懂,如今看到西海的海水顏色,頓時恍然:破天這是無聲笑他沒見識。

“怪哉怪哉!滄瀾界海域處處相連,為何南海之濱的海水顏色是紅色,而西海之境的海水顏色卻是墨色?”

宋元喜話音剛落,對麵其中一個修士卻是搖頭,“此非西海之境,準確來講,應是屬於西海之境的重疊海域,西王海。”

“西王海?”宋元喜一臉疑惑,“有關蓬萊記載並未提及西王海。”

“千年前,西王海屬於西海之境,然自似夢退出蓬萊門戶,蓬萊島劃出西王海,西海之境內部就此割裂……”

因都是買賣所得的消息,三千盟和四方城兩個修士說起這些並沒有顧忌。直到發覺對麵坐著的人聽得表情來回變幻,兩人這才意識到,他們所說似乎也不是人儘皆知的“秘密”。

宋元喜仿佛吃了一個大瓜,吃完後有點撐,隻能繼續自我消化。

對麵兩人還等著宋元喜有所表示,結果等了半天,隻等來對方一副癡傻呆愣樣兒,頓時氣極。

玄天宗弟子,貫是驕橫!

飛舟駛出西王海,眼前海域豁然開朗,海天一色,山水相間,蓬萊島近在眼前。

宋元喜終於將大瓜消化完畢,抬頭衝著眼前兩人拱手道謝,“多謝張道友和徐道友,在下受益匪淺。”

然兩人隻淡淡點頭,並無多少情緒。

宋元喜不由納悶,先前幾日不是關係更近一步了麼,怎得說變卦就變卦?唉,果然臨時搭夥的友誼就是不靠譜,吃了大瓜,還是付出些報酬兩清為好。

宋元喜取出兩個儲物袋,裡麵塞了相應的靈石,一人一個遞過去,聊表心意。

那兩人極為詫異,完全沒想到對方還有這種騷操作,本想硬氣不收,奈何宋元喜給得實在太多,他們硬不

起來。

“多謝宋道友。”兩人齊齊道謝。

“這消息算我與你們買的。”宋元喜回了一禮。

對麵兩人頓時憋不出一個字,麵色更加難堪。

翌日清晨,飛舟終於抵達蓬萊島,宋元喜率先起身往外看,想要見識一番四大勢力中,唯一不在陸地之上的蓬萊島,究竟是何風貌?

結果這一看,極度震驚。

這所謂的蓬萊島嶼,與其說是島,還不如說是一片小大陸。目之所及根本無法看完當中一小座島嶼,而這樣的島嶼,領路的蓬萊弟子介紹,有三千餘座。

蓬萊弟子領著四人上島,全程麵帶笑容,不時介紹他們蓬萊島的山川秀麗景色。直到一座小島走到儘頭,這才轉過來看向幾人。

“長老有令,請蓬萊使者前往西川三仙山,我派已為使者準備好接風宴席。”

那蓬萊弟子對著浮屠一臉笑意,然轉身對著另外三人,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臉,“三位道友請前往東川萬丈崖,門派事務由崖主主持。”

話畢,一艘小船忽然出現在小島邊緣水麵,船身不大,隻能容納四人。

又一蓬萊弟子從小船中探出腦袋,衝著幾人微微頷首,“有請三位道友隨我去往萬丈崖。”

宋元喜坐上小船,原本還浮於水麵的船隻忽然騰空升起,隻聽得水聲嘩啦啦,船隻急速往上攀升。

他好奇探出頭往外看,支撐船隻往上的不是陣法,也不是器物改造,隻是兩節細如麻繩的水柱。

水柱從兩座島嶼之間的水麵汲取,彎彎扭扭柔軟如娟綢,當中一節似是後繼無力,來回扭曲,一度讓船隻在千米高空如風箏一般飄來蕩去。

更不用說上升至幾千米後,那水柱忽然中間一整段斷開,船隻飛速下降,而後又被另一段水柱接上,這才繼續彎彎曲曲向上攀升。

宋元喜看得心驚膽戰,這玩意兒能做交通工具?真的不會突發事故嗎?

“這位道友,你們蓬萊的船隻,都是這般行駛的?”

蓬萊弟子點頭,“自然是,三千島嶼水天相間,全靠這些小船過渡。當然,若是金丹修為以上,自是用不上。”

宋元喜憋了又憋,沒能忍住,“那再請問道友,你們這些船隻,可有出過故障?我的意思是,那些水柱會不會,嗯,中途突然撤去?”

蓬萊弟子一臉茫然,“為何會撤去?即便撤去了,也不過是船隻重新跌落水麵,再啟動一次便是。”

“!”宋元喜臉色一瞬不太好。

另外兩人聽得對話表情茫然,為搞清楚怎麼回事兒,隻好顧不得禮儀,將頭小幅度探出船隻外。這一眼,差點將他們送走!

如此對比,宋元喜反倒顯得十分淡定。

蓬萊弟子麵上不顯,心裡卻是感慨之極,“大陸過來的修士,一個個皆是不行,不過萬丈高度就已受不住,唉……”

宋元喜在萬丈崖待了幾日,將兩宗事務悉數辦妥,拿到萬丈崖崖主給予玄天宗的回執

玉簡,這才把心放進肚子裡。

總算完成堂主交代的任務,如此就可提出告辭,去往琅琊山尋找熔煉材料了。

宋元喜一想到自己師父馬上就要回宗門,想去琅琊山的心就蠢蠢欲動。午後,他便向蓬萊提出此辭行。

萬丈崖崖主聽完直接擺手,“此時正值西王海漲潮,潮水翻湧可達數千米之高,無論駕駛飛舟還是禦劍飛行,想要穿過西王海回到陸地,怕是不行。()”

“()”

“這不是每年慣例?佟堂主派你前來蓬萊,此事未對你交代?”

“……”

宋元喜原先還有幾分懷疑,如今卻是百分百確定,佟迦坑他!

“崖主,我並不知曉,可還有其他法子離開蓬萊島?”宋元喜欲哭無淚,他不想錯過琅琊山之行,他的熔煉材料啊,就差最後一種!

“崖主!大喜!西王海萬潮洶湧!”有蓬萊弟子忽然跑進來,麵色激動非常。

萬丈崖崖主稍稍作愣,繼而開啟一連串兒罵,“佟迦啊佟迦,你這人忒是可惡,人之本性展現的淋漓儘致,當真是全身漆黑無一點白。世上怎得有你這般刁鑽的存在……”

宋元喜默默往後站,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對於崖主“辱罵”自家堂主一事,麵上一派淡定,內心小人瘋狂點頭。

“該,該罵!確實可惡!”

“坑人坑到自己人身上,打的什麼鬼主意,我看是……”

宋元喜內心罵句一頓,忽地抬頭看過去,“崖主,你剛剛說什麼?”

“西王海大潮,潮湧萬米之高,蓬萊仙境顯現,待浪潮達到巔峰時,可入內尋仙緣。”

萬丈崖崖主略一思索,便知佟迦是為何意。想到兩派合作事務,蓬萊忽然占了些便宜,頓時恍然。

“原以為是我蓬萊處理庶政有所精進,不想卻是對方有意放水,這點蠅頭小利,換得蓬萊仙境一個入內名額,到底是他玄天宗占了便宜。”

此事原本隻是猜測,然當玄天弟子拿出一張佟迦專屬的信箋,萬丈崖崖主便明白,對方早有預謀。

“既是你宗堂主特意為你謀求,我蓬萊亦不是吝嗇之輩,如此便留下,靜待那蓬萊仙境徹底開啟。”

宋元喜完全沒想到,此中還有這些彎彎繞繞。

這真的是佟堂主有意安排,而不是他為了坑人,特意不告訴自己的?那對方給一張琅琊山地圖又是作何?

蓬萊仙境開啟至少要一個月時間,進入仙境內走一遭,少不得又是幾個月,等他一切事了趕去琅琊山,那天材地寶哪裡還有他的份兒?

宋元喜越想越覺得此事有端倪,遂從儲物鐲裡拿出琅琊山地圖,然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那張地圖一展開,原圖上地形開始發生扭曲變化,經過一炷香時間,赫然變成另一張地圖。

右下角一行小字,雖不明顯,卻也字跡清晰。宋元喜湊近看,那“蓬萊仙境”四個字,一覽無餘。

“……”

() 所以,所謂的琅琊山尋寶就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地就是蓬萊島的蓬萊仙境?

可是為什麼啊,明明可以直接告知的事情,卻偏偏做得如此刁鑽又委婉。對尋寶,他一向是十分歡喜的,若告知蓬萊有仙境,他還能拒絕不成?

三日後,宋元喜聽蓬萊弟子說起那蓬萊仙境,這才終於明白,為何佟迦要如此費儘心思。

這蓬萊仙境隨萬潮洶湧而現世,於漲潮最高時浮於水麵,隻要是築基修為皆可進入,並無門派限製。

然無法到達蓬萊者無緣,到達蓬萊遇不上萬潮者無緣,遇上萬潮而修為不夠者無緣……

每一條件符合者,層層刪選下來,基本上除卻蓬萊弟子,沒有外人。

萬丈崖崖主罵佟迦老謀深算,乃是因為之前百年時間,去往蓬萊島處理事務的都是他自己。許是百年摸索,蓬萊仙境開啟的規律倒是被他一個外人琢磨出來,如此怎能不讓蓬萊島之人不爽。

宋元喜承受這一份機緣,當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堂主做事怎得這般無厘頭,搞得我好像堂而皇之進人家家裡偷拿東西。

但看到其他各派亦是有“代表()”

“?()_[(()”

的狀態,誰也不敢造次,便是說話都是極為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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