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京報連登黃甲(1 / 1)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694 字 1個月前

登瀛坊巷。

晨曦的撒落在黛瓦白牆上。本是靜謐的市井坊巷多了幾分喧鬨。

窗沿前的青磚灰瓦上,幾隻喜鵲停在那鳴叫著。

林延潮在清脆的鳥叫聲中醒來,睜開眼睛側過頭,看了一眼窗外那些不速之客。

嗯,喜鵲叫是好事嘛。

林延潮如是想到,一覺醒來比前幾日昏昏沉沉已是好多了,精力恢複的差不多了,再休養個數日,就能恢複如舊了。

如果沒有記錯,今日就是鄉試放榜之日了吧。

這時候,聽得上樓的聲音。

不久林淺淺端著一碗瘦肉粥上樓。林延潮就光明正大地賴在床上,享受著小蘿莉一口一口的喂粥。

‘今日鄉試放榜。‘林延潮道。

‘嗯,你還要出去?‘

林延潮喝了口粥道:‘算了在家等著放榜吧。‘

‘嗯,‘林淺淺點點頭道,‘這才對,反正若是中了也會有報錄人上門的。‘

‘對,若是不中,在家當鴕鳥也挺好的。‘林延潮自嘲地道。

‘什麼是鴕鳥?‘林淺淺巴眨著眼睛。

‘嗯,是一種很大很重,卻又不會飛的鳥。‘

‘不會飛,為什麼又要叫鳥?‘

‘原來會飛,後來吃胖了,就不會飛了。‘

‘就像家裡養的雞鴨一樣嗎?‘

‘嗯,沒錯,聰明。‘

聽了林延潮的誇獎,林淺淺眼睛眯了起來。成了彎彎的月牙兒。

‘三叔去貢院了,說要看放榜。‘

‘哦。‘

‘你就真不關心?‘

‘說不關心是騙人的,但看了榜又不一定能中,不看榜也不一定不能中。在家等著算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林延潮吃完粥,林淺淺端著碗下樓了。林延潮也是下床活動一下。

忽聞得巷口一陣爆竹聲,但見家裡的人都是竄到院門前,爺爺,大娘。三叔新娶的老婆,都走到前院來。

等了一會,但見大伯推門進來,笑嗬嗬地道:‘前巷有一戶人家結親呢。‘

眾人這才恍然。

爺爺笑著道:‘我還以為什麼事,出來看看。‘

大伯道:‘我也以為,這個時候差不多該是放榜了。‘

大伯見爺爺給他使了個眼色。當下就不說了。

白日的日子很長,林延壽的書房裡傳來了琅琅讀書聲。

林高著一邊抽著旱煙一邊埋怨道:‘這壽囝平日不見用功,待他弟放榜這一日倒是勤奮起來了。‘

剛入門的三嬸不敢說話,隻是埋頭抹擦著桌台,大娘道:‘爹,你彆一個勁地怪壽囝,他近來倒是真勤奮了。‘

林高著默默地抽著旱煙。不說話。

待過了許久許久,巷子外仍是十分寧靜,絲毫動靜也沒有。

林高著歎了口氣,輕輕地道:‘這一次該不來了吧。‘

大伯道:‘哎,病了嘛,若是潮囝沒病,咱們家就出個舉人了。爹,咱們就再等三年算了。‘

林高著嗬嗬笑著道:‘是我太貪心了。三年就三年,我身子還硬朗,說不定能見延潮中進士那一日。‘

說著父子二人倒是笑起。

父子二人說說聊聊,這時候外麵突傳來爆仗聲。

隨即外頭鑼聲響起,啼啼嗒嗒的馬蹄聲傳入屋中。

大伯道:‘那戶人家也真是的,結個親至於那麼大陣仗嗎?‘

話音落下。

人中舉嘍。‘

‘有人中舉嘍。‘

傳來了孩童的聲音,這時拍門聲響起,然後一片聲傳來:‘林老爺在家嗎?恭喜高中了!‘

‘林老爺?‘大娘探出頭來問道,‘家裡哪裡有什麼林老爺?相公是衙門的人叫你嗎?‘

大伯又驚又喜地道:‘糊塗,我哪裡稱得上老爺,隻有舉人才稱老爺,斷然是延潮高中了。‘

‘中。。中了?‘大娘話裡打著哆嗦。

林高著將旱煙一丟,大聲道:‘快,開門,把人請進來。‘

前院大門一開。

恭喜貴府林老爺,高中鄉試頭名解元。

解元,我的天!

沒見過多少世麵的新婦三嬸,見這麼大的陣仗,一下子就暈倒了過去。

眾人連忙道,這怎麼地剛進門就倒下一個了?這大喜的事,不至於啊。

大娘攙著三嬸,大伯出門拱手道,小戶人家沒見過大世麵,讓眾位見笑了。

眾人都是一並道,新貴人哪裡話,打今天起你們就是名門了,誰還敢稱你們是小戶人家。

說著眾人就一並朝大伯賀喜,大伯急忙搖手道,我不是新貴人,我侄兒才是。

眾人都是連聲道誤會了,誤會了,請新貴人下來吧,我等好見一見。

說話間外頭馬蹄聲響起,二報三報的人都是到了。外頭鞭炮聲一個勁的響起。

街坊鄰居也是來了,巷口都堵滿了人。

眾人道,快把新貴人請出來吧。

大伯正要叫林延潮。

慢一下!

後進一個聲音傳來,但見一名穿著長衫的少年走了過來。

眾人又是道,新貴人終於來了!

這少年聽了神色一喜,正要說話,大伯連忙道:“這不是新貴人,這是犬子!犬子!”

眾人當下都不乾了道:“怎麼新貴人還不來啊,讓我們等得好心焦啊!”

林延壽當下道:“諸位等一下!”

眾報錄人道:“這位新貴人的兄長有何示下?”

林延壽不高興地道:“我是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搞錯了?”眾人都是一愣。

大伯怒道:“給我回去!”

林延壽急忙道:“爹,你誤會了。我是有道理的!”

“你還有什麼道理?”

林延壽當下問道:“我問你們新科解元住址上怎麼寫的?”

“不是登瀛坊巷,林老爺諱延潮嗎?這有什麼不清楚的?”

林延壽當下道:“這你不懂了吧!我們家是登瀛坊巷西,而不是登瀛坊巷,你們這地址都不對。所以說是找錯門了!”

大伯在那怒道:“胡說八道!你給我滾回去!”

林延壽硬是不走道:“爹,我這是謹慎啊!若是同名同姓的人中舉,那咱們家就鬨了笑話了,潮弟這一次雖赴鄉舉,但是半途病了,你說怎麼能考得上。考得上也就算了,還中了個解元!”

林延壽當下被大伯硬轟進了屋內。

大伯笑著道:“犬子亂言,各位不要在意啊!”

幾名報錄人方才聽了林延壽的話,麵麵相窺道:“這小官人說得有點道理,我們還是第一次碰到此事啊!要不咱們出去看看?”

大伯連忙道:“各位彆聽犬子胡言!這是鄉舉,咱們這一坊巷裡能有幾個秀才?難不成再出一個同名同姓的秀才。我們卻不知道?”

大伯這話頓時如撥雲見霧,眾人都是齊聲道:“是啊,是啊,還是官人說得對啊!”

當下那邊人群中,有個聲音道:“未必哦,我聽聞坊巷東邊,也有一個秀才叫林延潮啊!還赴這一次鄉舉呢!”

“誰說得?”大伯不由大怒。

卻無人應聲。

眾人看去。說這話的人又不知去哪裡了。

頓時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當即就蒙了。

連十幾個報錄人也是相互詢問道:“這怎麼辦?若是道喜錯了,我們也難辦啊!”

“報喜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事。”

“錯了不打緊,怕的是得罪了新科老爺啊!”

終於一人道:“還是請令侄出來一見,我們也好確認才是。”

大伯聽了頓時鬱悶了,之前還是稱新貴人了,現在改令侄了

正待這時。外麵有一個聲音傳來:“讓一讓!”

“讓一讓!”

大伯喜道:“是,三弟回來了,三弟回來了!”

當下眾人分出一條道來,但見三叔進來一臉狂喜地道:“大哥,延潮中了,延潮中了,是解元郎,解元啊!”

“真是解元!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大伯對著眾人言道。

“那可未必啊!”又一個尖酸的聲音在外說道。

林高著和大伯也是鬱悶了,他們都心知林延潮明明是解元郎了,但卻搞了這麼一出,弄得其他人將信將疑起來。大伯此刻恨不得將林延壽抓起來暴打。

三叔一點都不知情地問道:“延潮呢?這時候他人在哪裡?”

報錄人也是納悶,新科解元為何遲遲不出來,換了彆人早就迫不及待了。

說話間,鑼鼓齊響。

十幾名衙役湧入了林宅內,眾百姓最怕衙役,當下紛紛都是躲至一旁。

當下衙役一並喝道:“父母官在此,爾等還不跪下迎接!”

聽聞父母官來了,眾百姓,都是連忙跪在地上。連林高著,大伯這等官吏也不能例外。

不多時,一名腳著雲靴,著七品青袍官服的四十餘歲的官員走了進來。跟著這名官員身後,還有數名官吏,有人捧著嶄新頂戴衣冠,以及一副寫著解元二字的匾額。

在場之人都是齊道:“草民拜見老父母!”

這官員環顧左右,負手問道:“新科解元何在?”

眾人伏在地上,頓時滿臉尷尬。

“解元郎怎麼不在此處?”

此刻但見一名少年穿著襴衫,緩緩走來門後施禮道:“這位可是賀知縣,在下抱病在身,怠慢了!也讓各位久候,是在下不是。”

賀知縣掃了這少年一眼,似嫌對方太年輕,當下懷疑地問道:“你就是新科解元郎林延潮?”

林延潮拱手道:“在下正是。”

“有何為證?”

“在下有鄉試考憑為證!”

說完賀知縣將林延潮考憑拿過,上麵有試卷號,祖上三代,籍貫。

賀知縣看了一遍失聲道:“真是你。”

當下對方朝林延潮施禮道:“鄙人閩縣知縣賀南儒,賀兄台高中福建鄉試丙子科解元,京報連登黃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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