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崩塌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隨機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
理發店老板記得,自己剛好和江於儘很近,在一個小鎮賓館裡遇見了。
他決定回到自己和妻子曾經一起住過的A市,對方沒回,在賓館留了一晚後就離開。
江於儘去找徐同歸了,去找一具不知道被扔在什麼地方的屍體。
——也或許他還抱著絲對方還活著的渺茫希望。
在A市住下後,理發店老板偶爾會聯係他,問他在哪裡。
從南到北,跨越一萬多公裡的距離,江於儘偶爾在鬨市,更加常在收不到信號的地方。
他見過凜冽的冰雪,去過酷熱乾旱的沙漠,走過最具生命力的雨林,一個人看過冰川上的極光,見過戰爭和變遷。
每次聯係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很平淡,像是死水一樣無波瀾,聽不出半點情緒。
在最開始的時候,理發店老板偶爾還會聽人說什麼地方出現了001,後來就再也沒有聽過。對方應該是厭煩了不斷的追查和打量,也可能是覺得這些追查和打量影響到了他的找人進度,於是改變模樣,隱藏了身份。
他就是個沒有根的浮萍。一連幾年的時間,他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待過超過一天,沒有朋友,也沒有留戀。
理發店老板毫不懷疑地認為,要是找不到人,他會這樣一輩子找下去。
事情的轉機在特搜局總局裡的特搜大隊新隊長上任。新隊長的名字叫徐同歸,據說是在特搜局的私密療養院裡治療了幾年,最近才終於醒來。
理發店老板於是去看了,發現真是他認為的那個人。
隻是情況和想象中略有點不一樣,對方失去記憶了,即使就站在麵前,也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他覺得,江於儘肯定最受不了這樣的眼神。
在從特搜局門口回去,他聯係上了還在世界另一端的人。
那一通電話到最後,對麵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陷入了完全的沉默,隻有背景音裡的鬨市的聲音在不斷響著。
幾天之後對方就回來了,風塵仆仆,眼裡還有沒褪去的紅血絲。
他好像變了個樣,因為使用能力一年到頭都白著的頭發變黑,眼皮耷拉著,氣質全然變化。
江於儘買下樓上的房子,開了一家事務所,但很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去找徐同歸,住下來後也沒再打聽過對方的任何消息。
從事務所到特搜局,區區三十分鐘的車程,比起一年複一年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就是這麼近的距離,卻像是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理發店老板問過為什麼不去找他。江於儘當時說:“他現在這樣不挺好,工作好,生活也挺好。”
不會有痛苦的過往,也不會再在深夜裡驚醒。
理發店老板記得自己當時什麼話也沒能說出來,隻記得對麵人的語氣平和,帶著已經接受現實的坦然。
原來最會鬨脾氣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學會了退步。
再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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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有了家。
理發店老板看到江於儘來這裡後第一次笑,還是在來店裡理發的客人說特搜隊隊長解決了很厲害的異種,得了一大筆的獎金。
對方之後像是徹底融入了這裡。
他會和周圍鄰居嘮八卦順帶組牌局,也會在兒子去上學後跑他這來哭訴好大兒不對他笑,心裡沒有他這個爹。
哭訴的時候,他還順帶拿出了好大兒從學校裡帶回的獎狀。
“……”
理發店老板當時一邊安慰一邊捏緊了拳頭。
理發店上頭的電風扇轉啊轉,一直轉到了現在。
“嗡——”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看著麵前嶄新出廠的黑頭發,理發店老板放下吹風機,在一邊點了根煙坐下,說:“好了,快點滾吧。”
看著自己重新變黑的頭發,江於儘暫時容忍了旁邊這個人的態度,對著鏡子照了幾下,表示很滿意。
手機上彈來消息,有鄰居約他去喝酒八卦,他彈射起步,快速離開了。
看著門外人影消失,呼出的白煙模糊了視線,理發店老板叼著煙,轉而開始收拾店裡。
如果不論過去,他們這些人看上去都過得還行,至少像個人。
但是他還記得,現在這個經常喝酒喝到天亮的人,實際上以前不太喜歡喝酒。
——
特搜局
在接連不斷地搜查後,001的線索徹底斷掉,紮伊山脈的SS級異種案件歸檔,之前推了其他工作跑去雪山的胡礫不得不處理堆積的工作,一天到晚都在外麵跑。
徐同歸從拉措沙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局裡辦公室的燈還開著,但已經沒剩多少人,一隊的辦公室裡更是空空一片。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他把口袋裡的玻璃塊拿出,輕放在桌上。
辦公室門口出現一個人影,徐同歸抬眼。
站在門口的是徐高,他戴著耳機,手上還拿了一疊文件,看到辦公室裡有人的時候有些意外,之後說:“我來送一下文件。”
徐同歸點頭。
抬腳走進辦公室,徐高看了一眼裡麵的人身上還帶著的黃沙,問:“徐隊剛從拉措沙漠回來?”
很明顯的一個傻問題,徐同歸沒有回答。
好在徐高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傻逼,於是閉嘴麻溜放下文件。剛準備離開的時候,他一側眼,看到了放在辦公桌上的玻璃塊,說:“這個東西我見過。”
坐位置上的徐同歸抬頭看向他。
等到胡礫忙完工作再回到局裡的時候已經夜深,辦公室的燈關了大半。
但是一隊的辦公室的燈還開著,門也大開,裡麵有人。
在裡麵的是再一次過來送文件的徐高。進到辦公室,胡礫問:“你
() 怎麼在這?”
已經被迫加了幾個小時班的徐高淒慘一笑。
問就是今天兩次早退接連被抓,主管讓留下來幫著文員組辦事,現在也還剩區區三個文件沒整理而已。
回到自己工位,胡礫一轉眼,注意到最前麵的辦公桌上的微小變化,於是問:“徐隊回來過了?”
徐高點頭:“回來後走了有一會兒了。”
胡礫問對方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什麼異常,”徐高略微思考,之後說,“他帶回來了一個小玻璃塊,和你之前給我看過的那個一樣。”
“……”
胡礫動作一頓,心裡泛起不妙的預感,問:“你不會告訴他怎麼用了吧?”
徐高露出樂於助人的笑容,一點頭:“之前隊裡收繳了一個和你用過的一樣的圓盤,我覺得他可能有用,就給他說了。”
看上去他確實有幫到什麼忙,對方找局裡打了申請,之後就去了放置收繳來的東西的地方。
他再看到對方出現的時候是在局裡門口,當時他忙裡偷閒站自助售賣機麵前犒勞自己一瓶小飲料,看到對方開車迅速離開。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人這麼著急的樣子。
徐高堅信自己徐隊是在追查什麼窮凶惡極的罪犯,而自己的善意提醒成了打擊罪犯的有利一環。
胡礫:“……你真是個天才。”
徐同歸要是直接從拉措沙漠回來,那他那玻璃塊很大概率就是從那邊拿到的。在不確定內容到底是什麼的情況下,這個人還真敢熱心教。
再次被誇,徐高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後腦勺。
城市的夜晚燈光很亮。
車輛快速行駛在馬路上,呼嘯的風從窗戶灌進車裡,帶起一陣涼意。
徐同歸手把著方向盤,遇到紅燈的時候撥通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之後才被人接起,接通的瞬間就傳來了對麵的酒杯碰撞的聲音,還有一陣嘈雜的交談聲。
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