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於儘埋在被子裡,被放床邊的手機傳來的鈴聲叫醒。
眼睛沒睜開,他伸出手在床邊摸摸摸,摸到手機後又把手塞回被子裡,憑感覺接通電話。
是特搜局打來的電話,說是關於昨天的事情還需要做一個簡單的詢問和記錄用來留檔。
大腦還在睡眠中,對方說了什麼江於儘並沒有任何印象,隻記住了特搜局,詢問兩個關鍵詞,掛斷電話後遊魂一樣飄起來。
正在廚房的高中生並沒有準備他的早飯,看到他扶著門出現在客廳的時候一愣,之後又從碗櫃裡拿出一個碗。
一個早上,江於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麼,吃完飯後又飄出大門。
昨天狠狠賺了三筆,他並沒有委屈自己,抬手就叫了出租車,在車上又睡了一覺。
睡一覺的結果就是他下車的時候已經完全失去方向感,直直向著特搜局對麵的不知名局走去,還是門口保安適時拉了他一把,把他拉了回來。
進到局裡,終於找到正確辦公室,他在辦公桌前坐下,抬手打了個嗬欠。
聯係他的看上去是個挺年輕的人,手邊拿著幾張記錄表和筆,大概是業務還不熟練,看上去莫名緊張。年輕業務員旁邊站了個人,他倒是看上去很放鬆,轉身還接了杯水遞給他,笑說:“請。”
遞水的人是胡礫,但是沒穿花花襯衫。
江於儘沒喝水,看向業務員,希望快問快答快結束。
業務員看著緊張,但素質還挺好,還有胡礫在一邊站著提醒,很有效率,江於儘選擇一貫地保留部分事實,對答如流。
他說的話和李鷹四個人坦白的內容能對上,沒有問題。
詢問結束,業務員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起身把市民江送回去,結果在一邊站了大半天的胡礫站直身體,說:“我去送吧。”
江於儘沒說話,起身往外走。
誰送都無所謂,他隻想早點回去看重播的早間新聞。
早上的局裡人並不算多,胡礫看向身邊人,說了句:“你找人還挺厲害。”
江於儘謙虛:“一般般的厲害。”
胡礫眉梢一揚,之後說:“那能幫我找個人嗎?”
江於儘看向他。
胡礫說:“想找個白頭發的人,你有遇到過嗎?”
“白頭發?”江於儘搖頭,“這範圍太廣了。”
他拍了下自己口袋,道:“最近委托接夠,沒錢了再說。”
剛好走到局裡大門口,穿著皺巴襯衫的人又找到輛出租車,鑽進車裡。
胡礫就站在門口看著對方離開,之後轉身。
大海撈針,不撈也得撈。
——
因為在樓下聽了嘴買菜回家的大媽們講的八卦,江於儘最後還是沒有看到早間新聞的重播。
錢包暫時鼓鼓,他也躺得平平,直接關了一周的門,直到高中生回家拿出資料費收據後才有了點危機意識,重新開門。
周末的時候高中生說去市立圖書館學習,江於儘就枕著大白鵝躺沙發上看狗血都市劇,演到正精彩的時候廣告出現,大門被敲響,他迎來開門後第一單。
躺沙發上的人夾著大鵝起身開門,一個戴著帽子把頭遮得嚴嚴實實的人出現在門口。
這個人看著挺年輕,眼神清澈中帶著憂鬱。
江於儘側過身讓人進來坐下,給自己和對方倒了杯水。
對麵的人喝了口水,放下水杯的時候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
江於儘被嚇了一跳,喝水的動作一頓,立刻遞上抽紙。
“……”
“噗——”
坐在對麵的人擦乾眼淚,順帶擦了把鼻涕,情緒終於穩定下來,開始自我介紹。
他說他叫趙霖,A大學生,來這裡是為了找人調查頭發消失事件。
江於儘喝了口水,一抬眼。
趙霖摘下頭上帽子。
“……”
好大一顆光頭!
燈光打下後這顆頭還反著光,江於儘忍了又忍,這才沒有把剛喝進嘴裡的水噗出。
——也不算完全光,一顆頭上還剩了少許幾根白頭發,算是最後的尊嚴。
趙霖開始傾訴自己的慘痛遭遇。
異常在月初時就已經出現。當時有學生在深夜去去澡堂子,結果莫名在廁所昏倒,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還橫在路中間睡得香。對方醒來後表示自己頭發似乎比平時更稀疏了些,但其他人都認為他隻是為了給自己掉發找借口,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幾天後第二個事件就發生了。又有學生半夜去澡堂子,同樣昏倒,唯一不同的是第二天醒來後頭發直接缺了一大塊。
然後他就是第三個出事的學生,醒來後所有頭發……除了僅剩的幾根白頭發,全都不見。
他向校方說過這件事,但是學校領導並不相信,宿舍因為涉及到學生隱私,也沒有安裝監控,他拿不出證據,最終隻能放棄走官方道路求助,選擇找民間事務所。
大事務所開價很高,他攢的錢不太夠,他這才一路找到這裡。
再次說起傷心事,趙霖鼻子又一紅。在他再次哭出來之前,江於儘問:“還有其他不同尋常的事嗎?”
趙霖安靜了一下,之後說:“還有內褲,我們這層樓之前有幾個人內褲也莫名失蹤。”
算算時間,好像就是從異常出現的時候一起發生的。
趁著廣告結束之前,他接下了委托。
一杯水喝完,趙霖也很懂禮貌地沒有想再打擾,把帽子戴好正準備離開,結果電視聲音響起:
“我和他真的沒關係,你也不是一樣,和她走那麼近!”
“我隻當她是妹妹!她之前吃了不少苦,你就不能體諒嗎?”
“……”大學生留了下來,“其實也不是那麼急。”
他留下來跟著把一整集電視看完,看完後沉浸在狗血淋頭的刺激中,回學校的時候還在反複品味。
江於儘跟著他一起進了學校,為了能夠混進宿舍,還特意洗臉順帶清理下巴上的青茬,穿了白T恤,比大學生還像大學生。
——然後他就被宿管攔住了。
坐在櫃台後的宿管抬眼輕飄飄看了眼他,之後說:“社會人員禁止入內。”
江於儘試圖狡辯:“我怎麼就社會人員了?”
阿姨抬眼看他:“你這是大學生的眼神?”
江於儘轉頭看向真正大學生的眼睛。
清澈,明亮中帶一點灰暗,十足無辜。
市民江放棄偽裝大學生。
下午的時候,一名穿著藍色工作服的清潔工帶著自己工具進了宿舍。
清潔工上樓,在樓裡看了一圈,順手打開某層樓窗戶,裝模作樣拿著拖把掃了兩下後就支著拖把打開消消樂,覺得差不多到點了後又提著工具離開,十足消極怠工。
出了宿舍,消極怠工的清潔工江摘下帽子露出一頭亂毛,把一身道具還給了在一邊休息的真正清潔工。
深夜
宿舍樓的燈逐漸熄滅,樓裡聲音也漸小。
空無一人的樓道的窗戶開著,一個人影輕巧翻越進來。
江於儘還穿著今天的白T,伸手剛碰上大澡堂的門把手,一個黑影出現在身邊,他轉頭。
是趙霖,在這種時候仍然戴著個帽子,小聲說:“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頭發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沒了。
江於儘沒有回他,伸手帶著對方往牆邊退了些。趙霖轉頭還想說什麼,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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