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和巴斯科夫回到了雅列賓的身後。

雅列賓還站在那裡，雙手拄在拐杖上低頭凝視著矮小的無字黑石碑，而格列瓦托夫聽到聲音後，回頭看了高揚一眼。

輕歎了口氣，雅列賓抬起了頭，回過了身來，看著高揚和巴斯科夫低聲道：“你們談完了。”

高揚輕聲道：“我們談完了。”

巴斯科夫卻是笑了笑，對著雅列賓道：“隊長，我們談完了，如果他說的事情就是你想說的，那麼我們達成了合作意向。”

雅列賓微有訝異的道：“合作？”

巴斯科夫點頭道：“是的，合作，順便多說一句，你找的接班人很好。”

雅列賓微笑道：“哦，他那裡好了？”

巴斯科夫很是正經的道：“他能和我談合作，我就覺得很好。”

雅列賓點了點頭，道：“合作，是合作啊，也不錯嘛，那要怎麼合作呢？”

巴斯科夫看向了格列瓦托夫，然後他麵無表情的道：“這個，就需要我和格列瓦托夫交流之後才能確定了，因為我發現你的接班人似乎不太擅長做情報。”

雅列賓笑道：“是啊，黑魔鬼擅長的事情他幾乎全都不會，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會開車的人不需要會製造汽車，懂得使用冰箱的人也不一定能夠製冷。”

巴斯科夫歎了口氣，道：“隊長，您還是認為黑魔鬼是工具。”

雅列賓微笑道：“黑魔鬼本來就是工具，也隻能是工具，如此危險的工具一旦有了思想那就太危險了。”

巴斯科夫低聲道：“非常抱歉，但我還是堅持認為我們該有自己的思想，作為這世界上智商最高的一群人，卻甘心作為沒有任何思想的工具，這不公平也不合理。”

雅列賓還是淡淡的沒有是沒反應，格列瓦托夫卻是臉色一變再變，看著巴斯科夫的眼神再次淩厲了起來。

雅列賓指了指巴斯科夫，道：“你有了自己的思想，然後你就背叛了蘇聯，這就是工具有了思想之後的下場，我不能說你是正確還是錯誤的，但是從黑魔鬼這個工具的設計者和使用者來說，很明顯你是個極端失敗的作品。”

雅列賓把手下當成了工具，該用的時候就用，用完了該保養就保養，但一旦出現了什麼意外情況，那著工具該丟就丟，該扔就扔，但你還無法指責雅列賓什麼，因為雅列賓是把自己也當成工具的，他是以身作則的，你還能說什麼。

高揚發現這個時候吧，好像他和巴斯科夫才更有共同語言，因為他是極端反對把手下當成工具用的那種人，把自己當成工具用更不行。

但雅列賓卻把巴斯科夫給說住了，因為事實如此嘛，巴斯科夫有了自己的思想，然後他就背叛了，這有什麼好說的，從工具的使用者角度來看，巴斯科夫可不就是極端失敗的作品。

雅列賓歎了口氣，對著高揚道：“其實我該提醒你的，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你絕對不能試圖談感情，因為一旦下定了決心，或者接到了命令，黑魔鬼就是完全沒有任何情感的武器，你能和手握武器的主人談感情，卻不能和武器談感情，沒有感情的東西你要和他試圖交流豈不是很蠢？”

高揚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而雅列賓卻是微笑著指了指巴斯科夫，道：“但和他不一樣，他是黑魔鬼之中最失敗的一個作品，因為他是黑魔鬼之中的異類，因為他是講感情的那種人。”

高揚有些懵，因為雅列賓的話題跳躍的太厲害了，他的思維有些跟不上。

雅列賓又看向了巴斯科夫，笑道：“其實你是有機會把黑魔鬼一擊全滅的，因為當時沒人對你有防備，你可以把跟隨你去執行任務的人全都乾掉，然後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帶人去克裡米亞半島把我帶領的一隊人全都乾掉，這樣，黑魔鬼就能在你的手上被徹底毀滅，雖然代價會很大，但絕對能做到。”

巴斯科夫麵無表情的道：“您說的沒錯。”

雅列賓笑道：“但是你選擇了一個最愚蠢的做法，你放走了自己的屬下，這就永遠失去了全殲黑魔鬼的唯一時機。”

巴斯科夫長歎了口氣。

雅列賓仍是笑道：“既然要背叛，那就乾脆做到底，你留下黑魔鬼就是在自己頭上懸著無數把刀，可你卻還是選擇了背叛卻又要試圖保住黑魔鬼這些人的生命，是不是蠢？”

巴斯科夫沉默不語。

雅列賓笑的很歡暢，大聲道：“身為一個黑魔鬼，玩弄陰謀詭計和人心是基本技能，如果是我處於你的位置，那我一定會把所有人全都乾掉，這樣才安全，才能保證成功，才會不給自己留下什麼後患，而你，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完美避開了正確做法，你選擇了背叛卻不願意害死昔日的戰友，你身為一個陰謀家卻心慈手軟，巴斯科夫，你說你是不是蠢？”

巴斯科夫低歎了一聲，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雅列賓看向了高揚，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說不能和黑魔鬼談感情，卻能和他談了嗎？因為你要和他說利益，又能給他帶來什麼個人利益？沒有，除了麻煩你什麼都給不了他，而他這個人呢，卻是講感情的，就因為他曾是黑魔鬼的一員，因為他自覺有愧於黑魔鬼，所以你要求什麼他就一定會答應什麼。”

高揚恍然大悟，然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剛才我和巴斯科夫已經講過這個了。”

雅列賓雙手拄上了拐杖，歎聲道：“人老了，話就多了，其實有些話我本來是不打算說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就說了出來，果然還是老了啊，巴斯科夫。”

“隊長。”

“在我離開之後，你幫了黑魔鬼幾次，基本上是隻有壞處而不會有好處的事情，所以，我才決定再來最後看你一次，而不隻是為了公羊的事才來的，我猜他是這樣認為的，但我不希望你也誤會。”

巴斯科夫點了點頭，他看起來真的頗有幾分感動，輕聲道：“謝謝，謝謝您，隊長！”

雅列賓笑了笑，然後他低聲道：“當然，來也確實是為了順便幫公羊解決些麻煩，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