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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櫸樹大道儘頭的休息室。

樹乾枝椏交錯縱橫,灑下昏沉陰翳。

柵欄大門被輕輕推開。

路易隨後走了進來,他製式常服挺拔修身,金發鬆散束於身後,一群黑衣保鏢和手下跟在他身側,見他略微側過頭,語氣冷淡道:“沒有證據,就繼續查。”

“少主,”領頭的男生低聲,“費氏這些年一直試圖在北部幾個小城開設地下賭場,賭場運營的模式與我們極為相似。監管會對此很不滿。”

“他們似乎準備在年末的聯盟會議上提出議案,要求賭場經營公開透明化。”

路易:“讓他們提。”

男生謹慎地觀察他的臉色,路易卻溫和地笑了下,翠綠眼睛如若化開的湖水,令人如沐春風:“監管會也到了該換屆的時候。”

“以我的名義,給勞恩斯會長發封邀請函,就問他什麼時候有空,願不願意來德尼切爾家族共享晚宴。”

“事關下一屆監管會會長選舉人選,他會來的。”

“是。”

解決了一樁小事,路易已經近一周沒有休息過,他臉上不見疲態,仍然風度翩翩。經過彆墅前的庭院,一道人影坐在樓台內,若有所覺地朝他看來。

應該在外麵待了許久,紀徹的上衣外套浸著寒意。

天色略微昏沉。

他半垂著眼睛,坐姿散漫,向後倚著深紅色欄杆。

“回來了。”

“嗯,啟澤呢。”

“樓上睡覺。”

路易摘下手套,坐到他對麵,有侍者無聲無息走上前,為他盛上一杯紅茶,“不喝了,待會兒還要休息。”

“找我有什麼事?”他問。

紀徹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你應該知道,費家在盯著你。”

路易挑起了眉梢,“沒錯。”

“事情還沒解決就把鋼筆給他,”他語氣很淡,“是想和他共擔風險?”

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被他不鹹不淡地貶損一番,路易反而笑了,“吵架了?”

紀徹顯然懶得回答。

“看來是我給你們造成了誤會。”

對葉潯氣人的功底,路易早有體會,想到這兩個人之間可能又鬨了不大不小的矛盾,他輕歎一聲,眼底笑意卻不由加深。

“放心,費家對我而言還算不上是風險——不過為表歉意,接下來一個月,我會安排人在他身邊。保證他的安全。”

“不用。”

紀徹打斷他道:“阿修在他身邊。”

路易挑了下眉,“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

這趟應修回迦藍,是為處理杜逾白的事,應家家主出身軍部,作風嚴峻端肅,聽聞小兒子找到年少時的救命恩人,本想做出報答,轉而又得知應修將人轉到南半球上學的消息,為此很是失望。

路易問:“事情解決了?”

“差不多,”紀徹道:“人已經送走了。”

“阿修用的什麼理由?”路易笑起來。

空氣頓時陷入寂靜,敏銳覺察到紀徹的沉默,路易抬起頭,隻看見紀徹一截隱匿在沉沉光影中側臉,莫名扯了下唇,紀徹說:“……直覺。”

直覺?

在心裡默念這兩個字,路易頷首:“確實是個好借口。”

他不以為意。

這世上哪來這麼多直覺,自小接受的教育讓路易隻堅信眼前看到的東西,與其說是直覺,他更認為是應修的私心在作祟。

好在應家對應修一貫無底線遷就,即便這件事鬨出風波,也會很快平息。

……隻是可惜了,杜逾白已經走了,路易想,再上論壇澄清有關‘小玫瑰’的傳聞,隻會顯得不合時宜。

紀徹卻沒有就‘直覺’兩個字做出點評,他短暫沉默了片刻,眼底情緒不明,不知在想什麼,忽然道:“法比安和費禕今晚要在禮堂二樓舉辦晚宴,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怎麼,”路易看向他,“不想拖了?”

“沒空再看他們的小動作。可以結束了。”

“結束什麼?”彆墅二樓也在這時走下一道人影,傅啟澤頭發微亂,剛睡醒,他連睡袍都沒換,淺金色睡袍同眼睛顏色一般,懶懶地:“去哪兒?”

“法比安和費禕的聚會。”

“啊……”眼底睡意褪去,一縷興奮慢慢攀爬升起,傅啟澤勾起一抹笑容,意味不明地點頭:“等我換件衣服。這兩個人,我可很感興趣。”

*

“……”

同一時刻,教學樓。

最後一節課放學已是五點半,耽誤至今,將近六點鐘。

天光仍是黯淡昏沉的。

教室窗簾嚴密拉起,卻有驟然強烈的光線,自敞開的兩扇門外傾瀉。

四下很安靜。

從應修說完那句話起,便安靜至今。

抱著胳膊癱軟在地的男生死死捂著嘴,不敢發出響動,他的同伴們神色驚恐,連連看著應修,又看向前門口的賽維。

賽維同樣閉口不言。

他顯得很識時務,已經與葉潯拉開距離,迅速靠向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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