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拖遝時間。
拖的越久沈明奕的身體越危險。
往前一個勁兒小跑,終於看到了檳州樓門。
周圍百姓也多了起來。
她甚至還在排隊進州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對驢車老夫妻。
兩人也看到她,紛紛避開視線,埋頭不知在說些什麼,神情不難看出惋惜和不忍心。
溫頌有些奇怪,不過正好到她登記,也就拋在腦後。
檳州是個很小的地方,溫頌進了城,逢人打聽這才找到醫館。
正好趕在人家閉館前進門。
藥童引進門,奇怪的打量著她,就和路上其他人看她一樣。
溫頌有些不適的拉了拉衣服,猜測是不是自己穿的太臟?
沈府並未給她和沈明奕準備包袱,就連換洗的衣物也沒有。
她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後站了一步。
在牢裡待了幾日,身上味道確實不好聞。
藥童喚來大夫,溫頌漲紅著臉,仔細地說出病狀。
大夫應下,一邊抓藥一邊用眼睛奇怪的在她身上打量。
溫頌定定心,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姑娘聽口音不是本州的吧?”
“不是。”
溫頌搖搖頭,暗中升起警惕。
大夫又看她一眼,試探問道,“來這裡探親?”
“也不是。”
“哦,那是來...”
他還要繼續打聽,溫頌出聲打斷催促著,“大夫快一點,我還得出州。”
“出州啊?那好。”
大夫聽後,明顯有些高興,不再詢問,加快手上包藥動作,很快就遞給她。
除了藥,還有一個藥罐子是她特意要的,沒有也無法煎藥。
溫頌拿出荷包算銀子。
這還是雲暖給她的荷包,春夏搜身的時候,刻意沒有搜走。
她當時明明摸到了,還是心軟裝作沒看到,隻拿走了明顯的首飾。
真的要多謝她,荷包裡麵的錢足夠兩人撐幾日。
大夫看她的穿著,並沒多要。
溫頌心裡一暖,趕忙道謝。
大夫送她出門時,不忘叮囑,“快點吧,州門要關了。”
“還關門?”
溫頌不解,到底不如上京,可關的時間也太早了,太陽還沒徹底落山。
“快點走吧。”
大夫沒再多言,催促她離開。
等她離開,大夫和藥童也趕緊閉館回家。
溫頌緊趕慢趕來到了州門前不遠的地方,碰到餛飩攤,她猶豫片刻,見州門還未關閉,守衛也在堅守崗位,放下心,決定來兩碗。
她還好,沈明奕不好說。
在牢裡他就是三頓餓兩頓,出來前也沒吃東西,不像她,還吃了一頓素麵條。
賣餛飩的是位中年婦人,帶著一個五歲女童。
餛飩很香,價格也合適。
就是沒什麼人吃。
溫頌一邊關注門那邊的情況,一邊看婦人的手法。
明明最簡單的動作,她做著竟是那樣的優雅。
沒錯,就是優雅。
切蔥花像繡花,還翹著蘭花指。
溫頌有些焦急,“麻煩您快一點。”
“著急吃什麼餛飩,還不如買份涼皮。”
誰知道你這麼慢啊。
溫頌乾笑兩聲,“我趕著出州門。”
此話一出,婦人輕抬眼皮看她一眼,“哦,那你彆急。”
溫頌笑著點點頭,以為她會加快速度為自己做。
誰知她緊跟著說,“反正也出不去了。”
溫頌眨眨眼,“什麼意思?”
“州門早就關了,外麵路上的才是大門,早關上了,你盯著看的是二門。”
婦人說完,又輕撇了一眼州門,“這下二門也關了。”
溫頌轉身看去,門在她眼前緩緩關閉。
顧不上餛飩,她趕快跑上前,想去推沒關緊的大門,卻被守衛攔下。
“彆搗亂啊!明天起早吧。”
溫頌掙紮起來,藥罐和蓋子隨著她的動作咚咚當當的響,她焦急道,“不行啊,外麵還有病人等著呢。”
守衛掏掏耳朵,不屑地說著,“誰讓你不早點出去,關我何事。”
天天鬨這一出的多的是,明知要關還不緊不慢,非得等關上才著急。
“彆啊大哥,行行好,給我開一下,一條縫我就能鑽出去。”
溫頌比劃著大小,示意他看,一掌大自己就能鑽出去,絕對不添麻煩。
守衛翻了個白眼,雙手叉腰,語氣不耐,“那有個老鼠洞,你鑽不鑽?”
他說完,頓時引得其他同僚大笑,都沒把她當一回事,相伴離去。
溫頌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算不得好看。
她不死心地想靠近大門,就被換崗的守衛嗬斥。
看著那鋒利的長矛指著自己的腦門,溫頌膽怯了。
擔憂的目光穿透大門投向破廟的位置。
沈明奕可怎麼辦?
片刻後,她還真去看了那個老鼠洞,還沒個拳頭大,但凡要是有個狗洞,她肯定趁著沒人看到就鑽出去。
丟人相比,沈明奕的命顯然重要一些。
無奈回到餛飩攤前,婦人隻做出一份,“那一份還做不做?”
“不做了。”
見她神色低沉,婦人情不自禁提醒著,“趕緊找個客棧住下,再耽擱一會兒,就連客棧都住不上了。”
“為什麼?”
溫頌回過神,好奇的看向她。
客棧還能住不上?檳州住房這麼緊缺?
婦人沒有回應她,反而獨自收拾起攤來。
五歲的女童乖巧的幫她收著碗筷。
就在這時,溫頌才發覺剛剛還熱鬨的街道,瞬間空蕩下來。
隻有餛飩散發著團團熱氣。
女童站在旁邊怯生生地看著她,準確來說是她的碗筷。
溫頌明白她的意思,不好耽擱人家收攤,加快速度吃起來。
餛飩皮薄餡大,湯鮮爽口。
真的好吃。
越好吃,她越心裡不是滋味。
她在這吃飽了,也不知道沈明奕怎麼樣了。
她看向一旁清閒站著的婦人,問道,“真的沒辦法出去嗎?”
婦人點點頭,“除非你會飛。”
溫頌徹底死心,給了銀子後,迷茫的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該去哪裡,客棧一晚應該要不少銀子。
隨便找個地方睡又不安全。
不行就去衙門口躲藏一晚,畢竟那裡全是官差,壞人也不敢接近。
可誰又不能保證壞人不在官差裡麵。
就在她陷入沉思時,那名婦人開口了,“要不去我家歇一晚?”
簡直天下掉餡餅。
溫頌沉默,沒應下,該有的警惕一點沒少。
“我家就我和我女兒,還有一隻黃狗。”
婦人察覺到她的猶豫,於是主動為她介紹起家裡的情況。
見她還是沒說話,婦人不再說下去,推起餛飩小車,扔下一句話,“住不住隨你,反正你趕快找客棧住下,過了酉時,千萬彆在外麵瞎晃悠。”
說完,直接離開。
溫頌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信她。
畢竟一個總提醒她找地方住下的人,應該壞不到哪裡。
信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