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節會連著辦三天,按照學生會那邊提前安排好的流程,白天會在校內舉辦各種戶外活動,開放布置好的藝術場館,晚上就在劇院進行演出。

根據往年情況,一般也就辦前兩天,最後一天主要是一些收尾工作和晚上的慈善晚會,不少受到邀請的家長都會過來參加。

可以說是一場名流宴會。

路禾聽說,好像還有電視台的記者會來跟蹤一下春日文化節第一天的活動情況,出一篇報道。

而且春日文化節跟上次的足球聯誼一樣,會對其他幾所學校的學生開放,他在前兩天就已經在廣場上看到了布置好創意集市的展位。

如果想在文化節的創意集市上申請展位,需要跟學生會提供申請,等通過了才能布展。

路禾遠遠站在一棵樹下,盯著廣場上來來往往地穿著各種校服的人群,沒有走近去看的打算。

從校門口到廣場還有一條很長的路,此時已經有不少學校的人過來了,組成遊行方隊,等走到提前安排好的展位前才停下來。

真嘉女校的女生每個人手上還拿著一麵綠色小旗幟,中間是一朵白色的百合花,她們偶爾高高把手舉起,輕輕揮舞。

後麵的伯榮就領隊拿了麵巨大的紅色旗幟,中間有個黃色的方塊,中間有BR兩個字母,是伯榮的校徽。

遊行方隊兩側布置的都是紫色的旗幟,迎風招展,旗麵鋪開露出了紫羅蘭和蒼鷹的圖樣。旁邊還有人拿著攝像機在抓拍,動作十分專業。

路禾粗略地看了一眼,視線範圍內的各色旗幟,大概有六七種,來克蘭霍頓的外校隊伍比想象中的要多。

這些是學生的活動,他就沒必要去摻和了。隔了老遠感受了一下熱鬨的氣氛,路禾就準備去辦公室裡搞搞工作,前兩天幾乎一直被拉著排練,還有很多事積壓著沒有處理。

旁邊是一個草坡,上麵有棵大樹,樹乾粗壯兩個人都不一定抱得過來,不過從中間分開了,往上看像是長成兩棵樹,底部又牢牢地黏連在一起。

路禾扶著這棵樹,眼角的餘光好像注意到樹後麵似乎有人。

他試探地問了一句:“西裡爾?”

如果說其他人還有可能認錯,西裡爾這頭標誌性的金發,一眼望過去也十分注目的存在,讓他下意識叫了出來。

對方坐在樹下,膝蓋上放了本書。

因為大樹枝葉繁茂,幾乎把太陽光都給擋住了,隻有偶爾落下來的細碎的光點,落在少年的手上,還有金發上。

西裡爾聽到聲音,扭頭看向路禾,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不過他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表情顯得很冷淡。

“你怎麼沒去廣場那邊?”

今年幾乎整個克蘭霍頓的學生都會去操場和廣場上湊湊熱鬨。

操場和大廣場搭建了很多個遮陽的展位,還有戶外的舞台,有真嘉的學生進行舞蹈表演。

他聽一號宿舍樓一些男生談論好幾天了。

“我不喜歡。”西裡爾說完繼續盯著手上的書頁,隻是有些分神。

他喜歡坐在這顆樹下吹風,而且這裡也很少有人經過,能夠不被打擾。

要換做以前,路禾要以為西裡爾這副表情是要趕客了,不過幾次接觸下來,對方也不像他開始以為的那樣那麼不好相處,有時候可能隻是不那麼會表達。

西裡爾既然對文化節不感興趣,他也不會勉強對方一定要去湊這個熱鬨。

“今天太陽大,你在樹底下看書記得不要看久了,對眼睛不好。”

路禾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因為太陽光線比較強,而樹蔭底下的光線又太暗,雖然遮擋了部分,但室外的紫外線還是比室內要強,用眼久了都會傷眼睛。

西裡爾把書合上,淡淡地應了一聲,看樣子不打算看了。

“我還有課。”西裡爾說完,就從樹後繞了出來,往大路上走。

路禾疑惑道:“這三天不是沒有課?”

因為春日文化節的活動,這三天其實都相當於放假了,那西裡爾為什麼還要上課?

西裡爾沉默了一下,冷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過了兩秒路禾才聽到對方低聲道:“我要上私教的課……每天都要。”

私教。

路禾想到上次西裡爾進的那棟小樓,問道:“就在實驗樓附近的那棟樓上課?”

他當時還看到了一個蓄著胡子中年男人打開門,跟西裡爾說話。

西裡爾點點頭。他剛剛看的那本書已經被他放進了包裡,直接提在手上。

路禾沒想到西裡爾每天除了完成克蘭霍頓的課程,還要私底下補課,而且沒有假放。

不過這八成是西裡爾家裡的安排,他也沒權過問。一般父母對孩子的要求很高的話,除了校內課程以外,還會安排各種興趣班和補習班。

如果課業太繁重,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路禾對此不好評價,隻能轉移話題道:“你上次給我的那本書,我看完了,等等回去還給你......”

那本書裡麵不僅講了植物,還有一些昆蟲,每一種都和國外的話劇詩歌關聯在一起,借助詩歌來做植物和昆蟲的科普,很彆出心裁、

裡麵也提到了蟌那種昆蟲。

“不用。”西裡爾突然看著他,強調道,“不用給我......”

西裡爾不願意要回去,路禾也不再提那本書的事。

草地邊上是一條柏油馬路,路禾突然注意到馬路邊緣有一道瑩綠色的影子。

等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隻被人踩扁了綠色昆蟲,很像他們上次看到的那隻翅膀顏色瑩綠色的蟌。

西裡爾也注意到了,這隻蟌已經黏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早就死了。

像這種昆蟲如果被人踩一腳,基本上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路禾蹲下捏著這隻蟌的翅膀,小心不把翅膀撕壞,把它和路麵剝離開,等拿在手上,就看到西裡爾同樣盯著他

手上這隻死掉的蟌,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要?”

西裡爾遲疑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路禾把那隻蟌放在他手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色澤那麼漂亮的昆蟲,也不確定是不是上次見過的那隻。不過不管是不是,這麼漂亮的昆蟲被踩死,都會讓他覺得可惜。

西裡爾看著手上的蟌,它散發著金屬光澤的翅膀依舊沒有褪色,在陽光底下那種瑩綠色像寶石一樣耀眼奪目。

“我把它做成標本......”然後送給路老師。

他看到上次對方站在樹前觀察這隻蟌,連他靠近了都沒注意到,所以應該是喜歡的。

西裡爾往私教臨時授課的小樓走去,還把那隻死掉的蟌夾在他之前看過的一本書裡。

進門後先是一個前廳,樓梯旁邊站著一個中年男人,鷹鉤鼻,戴著一副眼鏡,臉上還蓄著濃密的胡須,穿著很考究,西裝馬甲一件不落,隻是看著西裡爾時,視線中總是充斥著冷淡和刻薄。

“西裡爾殿下,你遲到了。”對方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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