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哎!”
於淮舟提著衣擺快步走到自己屋門口,便聽見裡邊兒壓抑的叫喚聲,他與一旁守門的宿野對上了視線。
於淮舟歪著頭直勾勾的盯著宿野,滿麵寫著:老實交代你們主子在乾什麼。
烏隼麵具下的星眸眨了眨,宿野身子朝後靠了靠,猶豫著開了口:“......於少爺。”
“宿野。”謝意在於淮舟後邊兒晃了過來,眨了眨眼睛問話,“這屋裡乾什麼呢?”
“回於少爺、公子的話,主子他在給蔣公子針灸呢。”宿野躬身拱手答了話。
這邊宿野才答了話,就聽屋裡那溫和聲音道:“小九,給他取件厚些的外袍來。”
“好。”謝意應了一聲殷漁,假意抬腿要踹於淮舟屁股,被後者嘿嘿一笑躲了過去。
屋門被打開,於淮舟瞧見那黑袍男子便撲進他的懷裡,埋頭悶聲道:“哥哥。”
“嗯,我以為篤篤會與那遊七再聊些時辰。”殷漁將手中布針袋遞給宿野,用小臂環了於淮舟身子一下,“小九在屋內忙,我便把他叫來這裡了。”
“哼,你不許打我哥哥的主意!”於淮舟將殷漁摟得緊緊的,朝屋內喊著。
他把他這美人哥哥當做世間寶貝,誰也覬覦不得。
“你少惡心我。”屋內地毯上,蔣霽用自己外袍蓋著身子,抬手用小臂遮著眼,朝門口那少爺回著話,“你就算把他托給我,我想方設法都還給你,說我打他的主意,你瘋了麼?”
“來。”謝意快步進了屋,一手將蔣霽身子撐起,把厚外袍給他裹在身上。
清冽的聲音傳來,這蛇妖立馬換了一副麵孔,聲音低低的,委屈極了:“先生,他紮的阿霽好疼。”
痛,是不痛的。
一開始蔣霽自己不放鬆,其實痛也說不上,就是酸、麻、脹三個感覺反複折磨,不過殷漁針灸技術極好,弄完身上輕鬆不少,挺舒服的。
但是狀還是要告的,誰叫這蠢鳥把自己叫過來話都沒說幾句就開紮的?!
“好疼?”謝意替這卷毛蛇妖係著帶子,好笑道,“阿霽既疼,方才還喊那般大聲,我瞧你精神好得很。”
“哥哥,咱們下次不幫他。”於淮舟將自己腦袋貼在殷漁寬闊的胸膛之上,瞧著謝意將那蛇妖拉起,“這是一條白眼蛇來著的。”
“明日出門,我怕他拖累小九罷了。”殷漁低頭,在於淮舟額上落下一吻。
殷漁抬頭,卻對上那雙丹鳳眸,丹鳳眸中墨瞳一閃,避開了他的視線。
蔣霽小聲嘟囔一句:“......謝謝。”
“走吧。”謝意柳葉眼彎彎,拉著蔣霽大手朝屋外走去,“咱們是一條有禮貌的小蛇。”
有禮貌的小蛇跟著白衣道士回了屋,便黏在了道士身上,一番動手動腳,在榻上搔首弄姿,也沒能成功俘獲白衣道士的芳心。
“睡覺。”謝意將被子給這不安分的蛇妖蓋好,“針灸過後要注意保暖,好好歇息,睡吧。”
這一番話如一盆冷水,將蛇妖熱情似火的心思澆了個透心涼。
“出了門,又是兩三日。”蔣霽欲哭無淚,可憐巴巴的看著謝意,手還在道士寢衣下擺攥著,“先生......”
“哎喲,這麼可憐啊。”謝意被蔣霽這副模樣逗笑,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那也沒辦法,趁如今身上舒服著,該好好睡個好覺不是?”
知道道士昨夜裡也沒睡好,蔣霽也沒有鬨他,隻是例行公事嗅了道士一遍,將自己長胳膊長腿安置到位,蓋著被子乖乖睡了。
許是針灸真有幫助,又或是謝意的清心靈陣起了效果,一夜睡的還算安穩,若不是卯時六刻那莽山又入夢中,便算得上一夜好眠。
醒來時全身是汗,蔣霽大喘著氣,抓住了道士有溫度的手才安了心。
謝意是在蔣霽那雙冰涼的手抓住自己的時候清醒的,起身一瞧,這可憐的小蛇烏黑卷發貼著額角,發絲都被浸濕了。
“哼嗯......”蔣霽身子發軟,將自己塞入謝意帶著叫蛇安心的清甜檀香氣的懷裡。
謝意將懷中卷毛小蛇抱緊,垂眸瞧著他那卷翹烏黑的發頂,麵色不算好看。
“......還難過麼?”謝意將卷毛小蛇耳旁碎發替他理好,心疼如綿綿細針穿插在心間,叫謝意渾身一陣一陣的發麻。
“嗯。”蔣霽從不在謝意麵前裝堅強,偏要叫這道士心疼自己。
道士懷裡溫暖芬芳,蔣霽猛地打了個寒顫,淡金靈氣若泉水一般緩緩注入,蔣霽身上放鬆了些,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謝意抱著懷中小蛇,垂眸盯著榻上被弄得褶皺的被子發呆。
一直持續到辰時一刻,懷中小蛇一動,謝意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睡著,手和肩膀若千萬隻小蟻遊走,感知極弱。
“先生。”蔣霽見自己睡醒還在道士懷中,開心了。
他起身將道士橫抱在懷中,低頭便親了好幾口,這精神勁兒,若不是眼底有些青黑,當真和沒事蛇一樣。
可是若日日需要靠道士的靈氣安撫,而不尋其根源破除巫蠱血晶,這蛇妖身子便會逐漸中空,最後得到個被蠱毒操控,行屍走肉的結局。
那妖氣斷了,謝意如今毫無頭緒,怎能不憂心。
這邊正想著妖氣的事,桌上的蒼梧一顫,謝意身子一頓,朝蒼梧那方瞧去。
妖氣!
謝意翻身便要從蔣霽懷中掙出,蒼梧猛地一頓,卻直直朝著蔣霽飛襲而來。
就在刀尖離蔣霽心口一拳之前,被謝意反手夾住了刀刃。
“先生!”蔣霽急忙伸手便要掀開那蒼梧,卻被謝意搶先一步,將蒼梧收了回去。
“我瞧瞧。”蔣霽將謝意手握住仔細瞧,不見傷痕,身子放鬆了些。
柳葉眼中疑惑,謝意抬眸對上了那雙焦急丹鳳眸。
“......你的妖氣?”謝意語氣疑惑,收回了自己的手。
謝意身子被蔣霽顛了一下,往他懷裡抱了抱。
“嗯?”丹鳳眸眨了眨,蔣霽歪頭不太明白謝意在說什麼。
謝意蹙眉抿唇,半晌輕聲道:“你的妖氣放出來了。”
可不是麼,這滿屋濃重的妖氣幾乎叫人窒息,可這蛇妖似乎毫無察覺似的,一雙丹鳳眼無辜得很。
“你自己沒感覺麼?”謝意壓下內心慌亂,抬手雙指指腹撫上蔣霽額心,卻被蔣霽一把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