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輕哦了一聲，翻了個身，緩緩睡了過去。
早上七點十五分，床頭櫃上的手機鬨鈴響了起來。
床上無人。
半晌，兩隻巴掌大白色小奶貓從被子裡探出個毛絨絨的腦袋。
一身的毛潔白如雪，圓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低頭瞅著自己的爪子，貓瞳裡全是震驚。
“白白，滾出來，我怎麼變成貓兒了？還有，我怎麼變不回去了？”
虞白哭喪著臉：“虞輕大人，你終於醒了，我正要和你商量這件事。”
鬨鈴聲還在持續響著，越來越大聲。
小奶貓兩隻尖尖的小耳朵動了動，小腳踩在柔軟的床上。
細長的尾巴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
輕輕一躍，輕盈地跳到床頭櫃，伸出爪子關閉鬨鐘。
小奶貓轉身，凶巴巴盯著虛空：“所以我怎樣才能變回來？”
虞白瑟瑟發抖。
它也不知道啊，已經在聯係了。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迫不得已，虞輕又請了一天假。
請假對她來說很簡單，就一通電話或者一條短信的事。
房門忽然被敲響，小奶貓嚇了一跳，下意識跳到床上往被子裡鑽。
“輕輕？”門外傳來江辭的聲音。
小奶貓悄悄探出一顆腦袋，急得不行。
“虞白，你趕緊想辦法，我怎麼才能變成人。”
“大人您彆著急，我在想辦法了。”
久久沒聽到裡麵有回應，江辭臉上的從容淡定不複存在。
“輕輕，你在裡麵嗎？輕輕？”
依舊沒有回應。
門沒有反鎖，江辭顧不上什麼，打開了門，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往裡探頭。
“輕輕，你在嗎？”
依舊沒人應聲，房間裡窗簾拉上，有點暗，攝像機仍然被蓋得嚴嚴實實的。
站在門口的角度看不到床上有沒有人，在江辭準備邁步進去的時候，房間裡響起虞輕的聲音。
“怎麼了？”
江辭腳步頓住，連忙解釋：“現在已經九點了，沒見你下來，我有點擔心，上來看看。”
“我今天有事請假了，昨晚沒睡好，所以起來晚了。”
“好，我做了早餐，你洗漱好了下樓吃。”江辭退了出去，輕手關上了門。
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虞輕鬆了一口氣。
好在最後一刻她成功變回了人，不然她要暴揍虞白一頓。
等虞輕洗漱好換了衣服下樓，已經不見江辭的身影，隻有他貼在冰箱上麵的便簽。
江辭十點多沒等到虞輕下樓，出門回了一趟家，在公寓樓下碰到了一個不太想見的人。
“小辭。”江母看到江辭立刻迎了上去，看到一旁扛著攝像機的人，表情有些僵硬。
她並不知道江辭參加節目錄製的事：“這，這是？”
江辭看了跟拍的攝像大哥一眼，攝像大哥立刻將鏡頭偏到一邊去。
江辭沒回答江母的問題，他不是很想見到江母，但還沒到將人趕走的程度。
“有什麼事，上去說吧。”
跟拍的攝像大哥沒有跟上去。
江辭很早就從家裡搬出來獨自一個人住，公寓一室一廳，看著不是很大，卻是他最喜歡的一處地方。
因為這裡的治安最好，不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會跑上來大吵大鬨。
“喝點水。”江辭給江母倒了一杯水。
江母點點頭，慢慢捧起水杯，喝了一口，將水杯捧在手裡沒有放下。
從進門開始她就顯得很拘謹，坐下來都是僵直著身體。
明明這裡是自己兒子的住處，她卻完全當自己是客人。
不知過了多久，江母終於開口說話：“小辭，你最近過得怎麼樣？還好嗎？”
“挺好的。”自從不久前，江辭將一份親子鑒定書交到江母手上後，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就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你是什麼時候去做的親子鑒定？”
江母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落淚，小辭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那她的親生兒子是誰，在哪，現在過得怎麼樣。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小辭不是她的小辭。
江辭倚在沙發上，眼神冷漠。
“他一直覺得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從小罵我是野種。我也一直覺得他不配做我的父親，所以，在我十八歲成年那天，我去做了親子鑒定。”
江母泣不成聲，肩膀不停抖動。
“我永遠不會忘記，小時候我攢了好幾個月的錢，買了一把吉他，滿心歡喜抱著回去想彈給你們聽，他一句話沒說，怒氣衝衝將我剛買的吉他狠狠地砸在地上。
不顧我如何哭喊哀求，他硬生生將吉他掰成了兩半。
那一刻，我的心裡對他產生了憎恨，我始終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從那天起，我就沒喊過他一聲爸爸。”
江母雙手捂臉，眼淚從眼角滑落。
“小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這些年來，她一直恨自己無能為力，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不怪你，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你養了我這麼多年，對我怎麼樣我心裡有數。
至於那個人，做了什麼事就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江辭將紙巾放在江母麵前，起身離開了客廳。
直到哭聲停了下來，他才回到客廳，將裝著藥的小袋子遞了過去。
“這個你拿著。”
江母紅著眼睛抬眼，看到是藥時下意識摸了一下青紫的嘴角，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
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接了過來：“謝，謝謝。”
江母離開後，江辭獨自在沙發上坐了許久，情緒低落，一直保持著身體蜷縮的狀態久久未動。
心動小屋。
虞輕吃完早餐回房間，坐在窗邊，托著下巴發呆，腦海裡響起虞白急切的聲音。
“虞輕大人，大事不好了，夙辭大人現在情緒很低落，需要人陪。”
虞輕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問清楚江辭住的地址，換了一身衣服急匆匆出門。
在虞白的掩護下，虞輕變回一隻小奶貓，從窗戶爬進了江辭的公寓。
然而，出了點意外。
第一次當貓不太熟悉業務。
“喵～”卡住了！
“喵～”哥哥！
“喵～”救命。
許是小奶貓的叫聲過於淒慘，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男人終於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