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先生，你現在什麼都不需要做，靜觀其變即可。”
“等風暴開始，你自然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我這人資質愚鈍，看不清人心，從不敢相信任何人。”
“今日，我信你一次。”
“身為後來者，誠心拜謝公孫先生願意幫九州子民結束亂世。”
“這一次，你可以自己選。”
江宇起身，雙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禮，少有的尊重。
白起沒有說話，沒有起身，他認為自己配得上少年一拜。
安靜飲儘杯中茶水後擺手告彆，一襲白衣消失在夜色中。
沒有誓言，沒有承諾。
甚至連一句像樣的答複都沒有。
江宇獨自坐在涼亭中，眉頭緊皺，重生不代表全知全能。
隨著時間推進，他所處的位置越來越高，信息差越來越大。
前世那個落魄的小道士，最多隻能通過傳記和雜誌窺探天宮一角。
今日，他恍然發現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
心中的宿命感越發強烈。
因果味道濃重！
若不是有何離離的堅持和信仰，創辦《末時代》，他的重生幾乎沒有價值。
沒有何離離，重生後，他最多能收獲鬼龍，多收集些物資，或許一世止步於此。
沒有《末時代》，他連左一川如何獲得天道傳承都不會知道。
一個人走的越遠，站得越高，對因果的恐懼便會越強烈。
越恐懼，越想知道因果的儘頭是什麼？
江宇收斂思緒，默念清靜經寧神，無意間抬起頭看向星空。
隻一眼，便無法自拔。
沒有明月，沒有汙染，繁星格外清晰，那一道璀璨銀河貫穿天際，撕裂虛空。
小道士心神沉浸其中，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大道的影子。
那一條銀河，億萬年間皆是如此。
盤古女媧看到過。
三皇五帝看到過。
秦皇漢武看到過
虛幻閃過去，一幕幕更真實的畫麵在腦海中浮起，那是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天女魃子獻在大荒煎熬歲月時，在寒鴉峰峰頂遭受天刑時看到過。
應龍庚辰在戰場廝殺結束休息時，被割肉削骨做成支架時看到過。
燭光、宵明在歡兜圍城的絕望時，在出嫁前一晚的掙紮時看到過。
嬴陰曼收到父皇駕崩的消息時，被親弟弟虐殺肢解時看到過
對整條銀河來說，藍星不過是海灘上一粒細沙，微不足道。
對於整條時間長河來說，人類不過是億萬年中的一個剪影，微不足道。
想到這，江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他一個留戀紅塵，貪圖享受的邪道，怎麼會領悟出一條無情大道。
還是說，修道原本就是個笑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
江宇口中喃喃低語，那一條通天大道看的越來越清晰。
要不要走上去，尋一個儘頭？
換做任何一位修道者，必定會義無反顧的走上去，一步一步走到儘頭。
艱難險阻，百死無悔！
江宇不行，他對大道實在沒什麼興趣，未知往往代表著危險。
未知，危險，收益不確定性
負麵BUFF簡直疊滿，付出和收益如此不對等的事，蠢貨才會做。
就這樣，古往今來無數修道者夢寐以求的機緣，被某人無視。
換做彆人，機緣最多曇花一現，稍稍分心便會錯過，懊惱一生。
某人的機緣有些犯賤，一副不值錢的模樣。
越無視，越清晰。
無情大道就那麼橫在識海中，如空中銀河貫穿天際。
小道士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被大道賴上了，攆都攆不走。
這——
“小家夥，能不能給我說實話，大道儘頭究竟是什麼？”
“你怎麼看著像是在發情？”
江宇喃喃自語，他真的想找個人問問，師父若是在多好。
識海中，那道銀河閃了閃，星光更加璀璨。
死皮賴臉，賤的一批！
秦軍營地，國師營帳。
入夜，嬴陰曼在門口徘徊許久，怎麼也鼓不起勇氣搖響那顆鈴鐺。
十天的禁足才過了五天，阿房便把她放了出來，說是父皇的旨意。
她在自己的營帳裡又待了一天，整日渾渾噩噩，低階喪屍一般。
阿房不知打的什麼主意，並未告訴嬴陰曼實情，她隻知道江宇已經身死。
碎屍轉化成屍將，需要很多很多的能量，很久很久的時間。
以及，漫長到沒有儘頭的極致痛苦。
屍將屍魅感知不到痛苦不是消失，而是在轉化的那幾日裡一次性透支。
自己不過是被撕成幾段，意識便差點崩潰，靈魂消散。
江宇看起來就沒吃過什麼苦，他真的能熬下來嗎？
叮鈴鈴！
青銅鈴鐺晃動，嬴陰曼搖響後才回過神來，本能的想要逃走。
她害怕看見一個冰冷凶厲的屍將，更害怕看見一堆淒厲哀嚎的血肉碎骨。
門簾掀開，裡麵伸出一個小腦袋，嬴陰曼認得這張臉。
“傲晴？”
“你還活著？”
傲晴看到來人嚇了一跳，趕緊撐開門，退到旁邊讓開路。
“公主殿下。”
“我、我...”
“主人救了我，保下了我的性命，我發誓再也不會和兵家有任何牽扯。”
“我會聽話，你彆殺我好不好？”
小丫頭嚇得快哭了，哪有人見麵就問人家怎麼還活著？
除了對方要弄死她給心愛之人出氣，她想不到彆的理由。
誰看不出嬴陰曼對江宇迷戀有多深，但凡少一點，她老爹也不至於發瘋。
為了殺人，臉都不要！
江宇給傲晴說了始皇帝命令兵家三人暗中斬殺的事，小丫頭深信不疑。
三人在擂台上不死不休的殺意，實在是太過於明顯。
作為兵家餘孽，作為算計暗殺江宇的主謀，怎麼算自己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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