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困在山洞,前世有小喪屍青梔陪伴,沒覺得無聊,此時一個人,洞中看不出日夜交替。
比坐牢還要痛苦百倍。
望著石壁,江宇想起左一川,他困在地窖兩年不知是如何熬過來的,後期沉穩隱忍的心性,多半也與那次經曆有關。
角落裡,除了食物被褥,換洗衣服,便是一摞古籍,隨手拿起一本,光線太暗看著很不舒服。
從紙箱裡拿出一堆零件,開始組合照明燈,把晶核放入凹槽,洞窟變得明亮起來。
以晶核為能源的科技在江宇點撥下已經提前萌芽,琴島有幾百人的研發團隊,進展緩慢。
他對末世後的科技了解很少,無法提供有用的信息,沒彆的原因,就是窮。
重生前,他唯一買得起的也就是手中這種照明燈。
墨家出品的戰車,飛行器,攻城堡壘,全自動能量弩等等不要說擁有,用都沒用過。
倒是運送過幾次,在木箱中封存嚴密,封條上蓋著火漆印章。
每一件都是天價。
對諸子百家而言,打打殺殺終究是微末小道,靠武力收割也上不得台麵,壟斷頂尖資源才是王道。
墨家的黑科技,兵家的裝備,法家的管理製度
從一摞書裡隨手抽出一本。
古籍封麵赫然寫著《太上老君內觀經》,江宇翻開經文,認真研讀。
他對道家經文神咒精通,對魂魄理解卻很淺薄,在山上時,師父從不讓他沾染涉及魂魄的道法,看都不行。
反而雙修,爐鼎,殺伐之類從不禁止,甚至經常推薦他研讀。
提前準備好的十幾本道家典籍全是涉及魂魄和內觀,看到精彩處,江宇忍不住誦讀出聲:
“動而營身,謂之魂。靜而鎮形,謂之魄。”
“從道受分,謂之命;自一稟形,謂之性。所以任物,謂之心。心有所憶,謂之意。”
沉浸在經文之中,一天不知不覺過去,機械表哢哢聲在洞穴中格外清晰。
還好,能量消散,天道還在,經文理解透徹後,腦海中自然生出一份道法。
江宇視線落在窮奇屍體上,嘴角勾起,一個月時間也不難熬。
這一戰,收獲有點大。
歎了口氣,從角落搬出幾十本經文,一個月時間感覺不太夠。
窮奇之戰二十天後,曲伏庇護所中。
聖人居所方位擴散出一圈漣漪,大地顫動,裂痕遍布地麵,從內城一直延伸到城牆之外。
“咚!”
鐘聲響起,震波衝擊下,距離最近幾間房舍轟然倒塌,儒家眾人衝出房間,驚喜的望著聖人居所。
“突破了!”
“聖人六階就能斬殺窮奇,如今踏入七階,九州還有誰是對手。”其中一人聲音很是激動。
就在大家滿心歡喜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我聽說一個月前就有七階高手出現,比聖人還早,你說他和聖人比,誰更厲害?”另一人煞風景問道。
眾人同時轉頭,鄙夷的看著說話的白癡。
“你說呢?”
“你也是六階,各宗宗主也是六階,要不要去挑戰下?”
現在已經有七階首領級喪屍,雖然很少,集全庇護所之力還是能找到一兩隻,七階首領級晶核能讓一個S級覺醒者升到七階。
七階螻蟻和七階聖人碰瓷,哪來的勇氣。
“哎,儒家的門檻太低了,什麼豬狗都能混進來。”
“和你站一塊我很驕傲。”
“小子,前途無量!”
說話之人拍拍提問題少年的肩膀,一臉敬佩,頂著豬腦子能活下來還能混進儒家。
機緣逆天。
聖人居所,林老未經通報便隻身闖了進去,神色焦急。
“聖人,你這樣....”
“哎!”
“你還年輕,為何非要逞一時之氣,傷了根基,斷了後路。”
“縱然此行把道家傳承斷絕,儒家也...”林老右手高高舉起,深深歎了口氣又放下。
聖人就是聖人,再年輕再幼稚,他也沒有資格教訓。
聖昀麵色凝重,站起身望向窗外,他何嘗不知自己是在飲鴆止渴。
獻祭本就傷根基,不緩緩修複反而強行突破,二十年內實力會起飛。
二十年時間一過,生機耗儘,神仙也救不了。
“林老,道家和儒家同在一省,換做你是江宇,斬殺窮奇之後實力大增。”
“下一步會做什麼?”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等他再進一步,我又獻祭傷了根本,很難匹敵。”
“我不敢拿儒家傳承賭。”聖昀看向林老,眼神憂慮。
林老默然,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麼,許久許久之後抬起頭開口道。
“聖人,儒道向來沒有仇怨,道家很少過問世事。”
“我們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聖昀直接打斷老人,臉色陰沉如水,語氣更是不善。
“小人?”
“君子?”
“林老,您年事已高,讀讀書誦誦經多好,議事廳以後還是不要來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事務繁瑣,萬一累著我心裡過意不去。”
林老聞言心裡一驚。
“聖人,老朽句句發自肺腑,道家宜交好不宜結仇。”
“齊省可以一分為二....”
“退下!”聖昀徹底失去耐心,但凡手下有幾個能用的人,他也不至於走到這步。
名義上儒家除了六宗宗主還有五位傳承者大儒,又有何用。
林老算是比較通情達理,依舊對末世毫無概念,甚至抱有教化世人的妄想。
其他四位更是奇葩,連血都見不得,除了看家護院基本派不上用場。
林老不敢再爭辯,就要離開。
“等等。”
“林老,您精研周易,費心推衍下,江宇此時在何處。”
“防人之心不可無。”聖昀語氣緩和許多,接著說道。
“我剛才語氣重了些。”
“不是對您不敬,實在是對儒家未來擔心,月殞之後,世人殺伐無度,早已沒了道德廉恥。”
“九州,真的不一樣了。”
林老腦海中浮現出斬殺窮奇的少年身影,和他身邊盤踞的上古異獸,對江宇忌憚並不比聖昀少。
老人歎了口氣,領命退下。
聖人的話他不讚同,但偶爾聽弟子說起曲伏之外的末世殘忍,多少也有點概念。
隻是堅持一輩子的觀念,哪有那麼容易改變。
入夜,聖昀久久無法入睡,起身向院外密林中走去,林子很大,千年前就是如此,現在也沒太多改變,
他很久沒來過,記得小時候貪玩,不想讀書便會逃課到此處。
密林深處山腳下有一個天然石窟,入口很小,裡麵很寬敞,洞口立著石碑,刻著‘夫子洞’三字,平日少有人來。
聖昀不同,小時候這裡就是他的樂園。
每日課程排的沒有一點喘息時間,隻有藏在這裡,才能像普通孩子一樣儘情玩耍。
自記事起,每次受了委屈,或者遇到無法決斷的事,他都會來石窟內待上幾天。
異變後,聖昀獲得傳承,統領儒家,命人打造一座聖人雕像放在石窟之中。
曲伏夫子洞。
琅市無名洞窟。
此時此刻,不同空間裡,兩個少年同樣的姿勢躺在地上,望著石窟頂部發呆。
他們想著同樣的事情,如何才能在末世安穩走下去,如何才能不被彆人踩在腳下,爬到最高。
九州浩瀚,每天都有新勢力興起,古勢力入世,各有依仗。
作為掌權者走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許久許久之後,聖昀起身,跪伏在聖人像下,卸去所有偽裝,他不過隻是二十歲出頭的少年。
稚嫩,熱血,一腔抱負。
“聖人,我真的好累,總是感覺會撐不下去。”
“九州太廣闊,很多世事我看不透,很多人心我握不住,您是不是選錯人了。”
“後輩不肖,讓聖人之名蒙羞。”
“我......”聖昀哽咽。
他想不通,儒家信徒何止百萬,為何聖人會選中他繼承遺誌。
神韻生於曲伏,自小熟讀儒家典籍不假,同齡人之間算不得聰慧,也稱不上天才。
求學時常常曠課,躲在夫子洞玩耍,算不得努力。
想來想去,自己一無是處。
“砰砰!”
“砰砰!”
就在這時,石窟內傳來清晰的心跳聲,聲音沉悶如戰鼓擂動,讓他的心臟不由得隨著鼓聲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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