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未亮,趙家已經燈火通明。
一盆水潑在院子裡,把小黑狗驚的站起來旺旺吠了兩聲,見沒有生人又迷迷糊糊趴回狗窩,枕著毛茸茸的爪子繼續睡覺。
“彆動,我幫你把頭發束好。”
趙北川坐在板凳上,陸遙彎著腰從後麵把他烏黑濃密的頭發梳到發頂,盤成整齊的發髻用發帶纏緊,最後帶上帽子,看起來清爽又利落。
今日他穿了件石青色短衣,下身是黑色長褲,腳上穿著陸遙做的布鞋。
“好了,真精神。”陸遙拉著他的領口,低頭親了一口。
趙北川握著陸遙的手,“你也好看。”
陸遙穿了一件柳青色的短袍,下身是棕色長褲,兩人站在一起,漢子雄偉,夫郎貌美,任誰看見都得說上一句般配。
“小年,豆子收拾好沒有?”
“好啦!”兩個孩子身上也穿著新衣服,小年的衣服還是她自己做的,豆分色的裙裝,衣擺和衣袖上還修了漂亮的梅花。
“嫂子,咱們走吧!”
“走。”
鎖上大門,四人朝鋪子走去,一路上陸遙緊張的感覺自己手指都在抽筋。
“昨天我說的都記得嗎?”
趙北川點頭,“記得,來了客人笑臉招呼,點菜的時候葷素搭配,複雜的菜隻推薦一道。”所謂複雜的菜,凡是需要過油的菜都算複雜,陸遙在菜單子挑了幾個,例如,糖醋裡脊、拔絲蘿卜這種,若是一桌要的多了,旁邊的人得等半天才能吃上菜。
來到自家鋪子門口,陸遙把門打開,小年和小豆去打水清掃地麵擦桌子,趙北川將新做的招晃懸掛在鋪子門口。
陸遙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將常用的菜切出來放在盤子裡備著,客人來了直接就能炒。
切完配菜,便拿了幾頭蒜,剝蒜緩解壓力。
趙北川同樣緊張,一會兒掃掃地,一會擦擦門,還時不時來後麵看看水缸裡的魚是不是還活著。
陸遙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著招了招手,把手裡沒剝的蒜塞給他兩頭。
趙北川搬了把凳子坐在他身邊,“我心裡怎麼這麼發慌呢?”
“彆慌,今天能不能把客人留下就看你了。”
“我覺得咱倆這分工不太對,你嘴皮子利索應該在前麵招呼客人,我在後頭燒菜才對。”
“可是你又不會燒。”
趙北川撓撓頭,“今日開業你先做菜,等空閒下來你教我如何做。”
“好。”
兩人靠在一起把蒜剝完,白白胖胖的蒜瓣放進罐子裡,待會用的時候直接拿出來就行。
小蔥搓洗乾淨切成蔥花和蔥絲,生薑切成細絲,最後清點了一下廚房裡的東西,確定什麼都不少後起身準備開業。
外麵天色已經大亮,街上的行人逐漸多起來,隨著辰時一到,趙北川將炮竹點著,陸氏食肆正式開始營業了!
*
今
日驛館內客人依舊絡繹不絕,不少人都是奔著林老爺子來的。
他是國子監司業,雖說官職不算高沒有實權,但卻掌握著上京的最高學府,那種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往裡鑽。
不過國子監每年名額是固定的,除去王公貴族家的子嗣,各地官員如果想把自家有出息的孩子送進去,就得托關係走後門,所以林老爺子才受這麼多人巴結。
除了入國子監,還有一些人想要通過他攀附上宰相。
當今相爺劉承恩是林靜賢的弟子,當初劉相能入朝為官也都是他親自舉薦的。
聽說林司業病的時候,劉相還親自去床前侍奉過藥食,雖不知傳聞真假,但也能看出兩人師徒情誼深厚。
剛送走了州牧,不多時平州府太學院的院長又來拜訪。
這會兒快到晌午了,昨天跟北鬥約好了去吃飯,眼見著又要泡湯了,林子健急的抓耳撓腮。
倒是林靜賢不著急,麵帶笑意迎了出去,“你怎麼今日才來看我,再不來我就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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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互相打量片刻,賀之秋道:“才七年未見,你怎麼老成這個樣子?”
“彼此彼此,你頭發不是也全都白了。”
“嗨,我這是少白頭,讀書那會兒就有白的了,倒是你身體還好嗎?我之前聽聞你回老家養病,本想去看看,結果府學雜事太多,實在沒空出時間。”
“已無大礙了。”
林子健跟在祖父身邊,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老人。
“這是你家的小孫子?都這麼大了,上次見他才滿月,我抱了抱還尿了我一身。”
林子健瞪大眼睛,還有這回事?
林靜賢哈哈笑起來,“這是祖父的同窗摯友,你叫賀爺爺,。”
林子健連忙拱手行禮,“賀爺爺好。”
“好孩子,今日來的匆忙沒給你拿禮物,下次補上。”
林靜賢擺手道:“送什麼禮物,你我之間還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沒意思,走,咱們出去吃飯,邊吃邊聊。”
*
書接前麵,陸氏食肆的招晃隨風擺動著,屋裡卻有些冷清。
放完鞭炮後,幾個人便坐在大堂裡等著客人,這麼長時間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小豆子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小年小聲道:“嫂子……今天不會一個客人都沒有吧?”
陸遙心裡也沒底,但還是強撐著說:“不會,還沒到晌午,再等半個時辰客人應當就來了。”
趙北川一焦慮就開始掃地,彆看他平日裡看著穩重,說到底也才十九歲,若是沒有陸遙在前麵領路,憑他自己可沒這麼大的膽量花幾百兩銀子盤下這間食肆。
又等了一刻鐘,門口終於來了一個人,他朝裡張望一下問:“你們這開業了嗎?”
陸遙眼睛一亮,連忙起身招待,“開業了,客官裡麵請!
() ”
“我先預定一桌,待會我幾個朋友過來一起吃。”
“客官可以先點菜,等您來了上菜快一些。”
這人一聽便走了進來,詢問都有什麼菜。
陸遙怕他不識字,口齒伶俐的將食肆特色菜品和菜價一一報出來,“不知客官幾個人?”
“五個。”
“那我推薦您選三道熱菜兩道涼菜,熱菜嘗嘗我們食肆的特色紅燒魚,都是活魚現殺,味道跟彆家的可不一樣。”
這人挺爽快的,“行,那就給我來一條紅燒魚,還有那個獅子頭也給我來一份。”聽著怪霸氣的,忍不住想嘗嘗味道。“其他的菜你看著安排,夠我們五個人吃就行。”
“好嘞!陸遙快速記下菜,在本子上填了一道肉沫豆腐、一道木耳雞蛋和炸花生米。
“主食有粟米飯、湯餅和糖餅,想吃什麼?”
客人摸著下巴道:“就來粟米飯吧。”
陸遙麻利的估算出這一桌的價格,魚選了一條三斤半的算六十文,菜加主食一共二百零五文,抹了零正好兩百文。
“菜價倒是真不貴,我們上次在宜興樓吃飯,四個人還花了三百多文呢,就是不知你這菜味道做的如何?”
陸遙笑道:“客官若是覺得不好吃,這一桌當我請您的。”
他聽陸遙敢說這話頓時放下心,從懷裡掏出一吊錢當定金,“幫我準備著菜,午時我們就過來吃。”
“好勒,客官您慢走!”
陸遙把手裡的錢扔給趙北川,“待會就按我這般招待客人,我先去後麵準備菜去了!”
趙北川握著錢緊張的額頭都出了汗,讓他乾活行,讓他動嘴皮子實在強人所難啊!連忙拉著小豆和小年練習起來。
*
“雜燴一碗二十文,涼拌苦菜二十文……”
“大兄你說錯了,涼拌苦菜是十二文,不是二十文。”小豆子幫他糾正道。
“好,涼拌苦菜十二文,炸花生米十五文,蒜香排骨五十文,再來一碗雜燴,一共是……一共。”
小年扶額,“九十七文,抹零兩文收九十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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