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乍一看見宋寡夫都沒認出來,實在是變化太大了
宋寡夫今年二十二三歲,本應該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結果自打那次送到庵堂裡折磨了一個多月,一下子傷了底子,如今都出來這麼久了身體還沒恢複好。他顴骨高,加上渾身上下瘦的沒有二兩肉,顯得他臉型更加崎嶇,離遠看像一幅骷髏似的。陸遙看著他們的時候,那倆人也在看著車上的人
宋寡夫一看見趙北川,眼神瞬間就亮了,仿佛點燃了生命之火,眼看著挺直了腰背,整個人都明快了許多然而騾車從兩人身邊經過,趙北川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宋長順的目光也落在陸遙的身上,這小郎看起來顏色愈發好了,穿著一身土灰色的棉衣也難掩他的好模樣,白裡透紅的臉蛋和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他身體都熱了起來。“咳...咳咳咳......”一股風刮過來,嗆的宋寡夫又咳了起來
宋長順回過神,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人,眼底的嫌棄之色溢乾言表
宋寡夫暗暗握住拳頭,佯裝不經意的問:“那次,我被娘送到庵後,鎮裡的書生來鬨了嗎?‘
“沒有。”提起這件事宋長順也納悶,那人明明答應的好好的,結果等了好幾天都沒來。後來家裡事多,這件事就忘了,如今聽宋寡夫重新提起才想起來。"一會咱們去鎮上看看,找到這人把錢要回來!
宋寡夫點點頭,步履蹣跚的往前走,因為身體不適,走幾步路就得停下歇會
宋長順有些不耐煩,“你走快點,不然到鎮上都趕不上午飯了。
宋寄夫咬緊牙關加快步伐,心裡的恨意越積越高,如果他現在手裡有把刀,毫不猶豫得砍在宋長順的脖子上!這人就是畜生,明明知道他身體不好還往死的弄他,要不是昨天晚上把他折騰到半夜,哪至於今天走不了路。宋長順似乎感覺到後頸發涼,回頭看了一眼,宋寨夫趕緊扯出一個假笑
到了鎮上,陸遙還是同往常一樣先去糧鋪賣糧
糧鋪的老板跟他都熟了,車剛停下就招呼夥計過來卸車
“陸小兄弟又來賣糧啦。
陸遙跳下車打趣道:“邱掌櫃稱的準點。
“嗨,你來秤肯定是準準的。”換而言之,彆人來就不一定了
陸遙他們第一次賣豆子的時候就少給稱了半石,不過事都過去那麼久了,陸遙也懶得再追究,
很快驗完麻袋裡的糧,確定沒有摻雜石子豆萁便開始上稱
“說起來,你們家究竟是乾嘛的?怎麼月月都能送來這麼多豆子。”一開始邱末以為陸遙自己種的豆子,後來豆子送的越來越多,他心裡開始犯嘀咕,這麼多豆子得種多大一片田地啊?有這麼多地光種豆子不種彆的,秋水鎮還沒聽說過這麼號人物
陸遙笑了笑,從車上切了一塊豆腐,拿泡乾淨的梧桐葉子托住,“送你一塊,嘗嘗味道怎麼樣。
“這是啥?
“豆子做的豆腐,拿回去用小蔥涼拌,或者和彆的菜一起燉,味道都不錯。
邱掌櫃接過豆腐,好奇的摳了一塊放進嘴裡抿了抿,“唔一還真是豆子味的!
陸遙忍不住笑出聲,趙北川也被逗笑了。
豆子過完稱,一共八石六鬥,按五錢一石,一共賣了四貫五錢五十文,換了四兩銀子,扣了四錢的費用,餘下一百五十文錢,直接換成糖陸遙把銀子收好,四兩銀子隻有小兒拳頭大小的一個元寶,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元寶上鑄有天武盛寶的字樣。天武是這個國家的名字,盛取自鼎盛的意思,寶自然就是通寶。天武朝,陸遙上輩子聽都沒聽說過,怪不得這裡的文明發展跟自己讀過的曆史書大相徑庭。賣完糧食,趙北川把騾車趕到允許擺攤的位置,將車上的兩版豆腐攤開
今天雖然是集,但鎮上的人並不多,大概因為天氣冷了的原因,沒有什麼需要買的百姓都不願出門,陸遙再次扯著脖子喊起來,“豆腐
一新鮮美味一一嫩滑爽口的豆腐嘞一'
“大娘,買快豆腐嘗嘗嗎?六文錢一斤,好吃不貴!“
”嬸子,來塊豆腐嘗嘗吧,味道特彆好。
"大伯,吃豆腐嗎?不買嘗嘗也可以。
來往的人隻是過來瞧一眼,便轉身走了。因為豆腐不好拿,他們出門又不會攜帶碗和盆,自然是不願意買賣了半個時辰,隻賣出去兩份,陸遙嗓子都快喊冒煙了
“彆著急,先喝點水。”趙北川從背包裡拿出水囊遞給他
陸遙咕咚咕咚喝了半囊,“我就不信這個邪,在村子裡賣的這麼好,到了鎮上居然沒人買?
一直賣到晌午,一板豆腐才賣出去四五斤,陸遙有些心灰意冷,看來在鎮上做買賣還挺困難的
“走吧,去前頭麵食鋪子吃碗熱湯餅,待會我尋人問問商隊什麼時候能到。"
“哎。”陸遙失落的收起豆腐,看來今天是賣不出去了,還是明天拿村裡賣吧
來到食鋪,一人要了一碗加肉鹵的湯餅
趙北川的嘴都被陸遙養叼了,吃上一口覺得味道一般,湯餅炮的發軟不勁道,肉鹵也有些豬臊味
兩人吃飽飯,陸遙想跟食鋪老板推銷一下豆腐,結果一說價格老板便搖起頭,“價太貴了,我們小本買賣,一碗湯餅才賣五文錢,再給他們加點豆腐就得賠錢,您還是去彆收處打聽打聽吧。出了麵食鋪陸遙歎了口氣,滿臉受挫的說:“我還以為今天又能大賣特賣呢。
“是他們不識貨,不怪你。
“可還是好受打擊啊.....”其實陸遙心裡一直不安於現狀,村子裡雖安走但賺的錢太少,每日為了生計奔波,費心勞苦手裡攢這點錢舍不得賣肉,買布也得挑最次等,孩子們目不識工蝸在村子裡,一輩子見不到世麵。如果他是十生土長的古人,興許也就罷了,偏偏他見識過前世的繁華眼下既然沒有機會,那就隻能再等等了,
兩人趕著車來到鎮上最大的一家驛站,從北邊回來的商人大多住在這裡
趙北川把車停在旁邊,兩人走了進去
這會兒正趕上中午,驛站裡
坐著不少人,趙北川叫來一個跑堂的夥計,從懷裡摸出五個銅子遞給他,“小兄弟,我問問今年從高句麗返回的商人到了嗎?夥計接過錢笑嗬嗬道:“還沒呢,估計一兩日差不多就來了,客官您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我們就是過來打聽打聽,準備賣給商人一些皮子。
”哦,那過幾日您再來問問,到了我說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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