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桶的家庭地位,與大鐵鍋一樣舉足輕重,葉滿枝一點也不想把它捐出去。

她滿腹狐疑地問:“軍代表同誌,你一直攛掇我捐掉洗澡桶,是不是想逃避勞動啊?”

若說這洗澡桶有什麼缺點,除了費煤、費水,就是費人了。

鐵皮桶灌水以後極重,她根本搬不動。

所以,吳崢嶸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她去大眾浴池洗澡或在家裡隨便擦一擦,隻要吳崢嶸在家,那燒水、倒水、排水全是吳崢嶸的活。

每天搬動那麼重的浴桶和洗澡水,他手臂和小腹的肌肉線條都變得清晰了。

吳崢嶸神色正經,嗓音裡帶著笑意說:“那點勞動量不算什麼,這不是幫你想辦法完成捐鐵任務麼!”

不知其他女同誌的洗澡頻率如何,反正葉來芽自打結婚以後就要求每天燒水洗澡。

原本隻是做二那兩天洗,漸漸就發展成休一那天也要洗了。

吳崢嶸懷疑是自己伺候得太到位,才給她養成了每天泡澡的習慣。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能每天給他準備現成的洗澡水,他也願意在桶裡泡著。

“洗澡桶和大鐵鍋我是不會捐的,”葉滿枝背著手在家裡轉了一圈,朝門外偏了偏頭說,“我剛才看到蘇工帶著媳婦孩子出門了,小宇說他們要去馬路上找廢鐵,要不咱們也出去找找吧?”

“人家不用上學,也不用參加高考,可以帶著孩子到處轉,你有這個時間嗎?”

“那你說怎麼辦?”葉滿枝把手裡那盒螺絲和鐵釘往前一遞,“大家都捐那麼多,咱們不能隻捐這點吧?”

吳崢嶸瞄一眼手表說:“你先去看書複習,天黑以後再說。”

於是葉滿枝一邊看書,一邊等著天黑。

好容易等到夜色完全籠罩下來,趕緊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出門了。

“你帶我去什麼地方啊?乾嘛非得等到天黑才能行動?”

“你跟住我就行了,保持安靜,小心把巡邏隊的人招來。”

他們走的是前往656廠區的小路,躲躲藏藏的行徑,讓葉滿枝懷疑他想去廠裡順東西。

她惴惴不安地跟在男人身側,七拐八繞來到一個倉庫門前時,之前的猜測終於得到了印證。

葉滿枝連忙將人攔住說:“這畢竟是廠裡的東西,咱還是謹慎點吧。”

“你膽子怎麼這麼小?”見她做賊似的四處搜尋巡邏隊的蹤影,吳崢嶸掏出鑰匙開鎖,調侃道,“不用點非常手段,就隻能把你的洗澡桶交上去了。”

葉滿枝拉住他勸阻道:“與其大半夜來挖社會主義牆腳,還不如把洗澡桶交上去呢,至少安心啊!”

“膽子還沒黃豆粒大。”吳崢嶸嘀咕了一句,拉開倉庫的鐵皮門就將人帶了進去,“這是廠裡劃撥給軍代室的倉庫,我用來放破爛的。”

吳崢嶸將手電筒遞給她,從角落那一堆汽車輪胎中,找出一個成色最次,鏽跡最

多的。

而後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工具,將輪胎上能拆的零件全拆了,最後剩下一個輪轂放在旁邊。

“這一個輪轂足夠咱家完成捐鐵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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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啊,這不是廠裡的東西,是我從老美的車上拆下來的,早就停產匹配不上了,放在倉庫裡也是占地方。”

葉滿枝蹲在旁邊,打著手電筒幫他照亮,控訴道:“那你乾嘛偷偷摸摸的?我還以為你帶我來廠裡偷東西呢!”

“咱家附近住的都是廠領導,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倉庫裡這些輪胎一個也保不住。”

“市裡號召捐鐵,是要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反正這些輪胎放著沒用,交上去也挺好。”

葉滿枝時常覺得她家軍代表同誌不太進步,總在大家熱血上頭的時候唱反調。

吳崢嶸將擰下來的螺絲收好,語氣平淡道:“一次性把這些廢鐵全交上去也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下次又讓你捐鋼捐鐵的時候,你用什麼交。”

這次動員居民捐廢鋼廢鐵的規模已經很大了,各家各戶都不遺餘力地支持國家建設。

葉滿枝覺得收了這麼多廢鋼鐵以後,市裡不至於再來一波動員。

不過,她認真想了想,這種事確實不好說。

若是再來第二輪捐鐵,她就隻能把洗澡桶交上去了。

為了讓工業發展躍上新的台階,她洗澡這點事實在微不足道。

兩人雖是走小路來的倉庫,但出門時,卻大大方方走了廠大門。

吳崢嶸提著那個破輪轂,光明正大從執勤戰士眼皮子底下離開。

兩人回家的一路上,還看到不少居民在街上四處尋找廢棄鋼鐵。

子弟校圍牆上的鐵絲網柵欄,不知被誰偷走了好幾截,門衛大爺站在牆根底下罵罵咧咧。

用審視的目光觀察途經的所有人。

葉滿枝莫名緊張又想笑,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將輪轂運回了大院。

然而,剛走進東門,兩人就聽到了自家葵花汪汪的吠叫。

葵花如今已經從小不點,變成了大一點的小不點。

也許是受到了哈巴狗自身品種的限製,葵花並不如吳崢嶸期待的那般,成長為軍犬那樣的戰士,看家護院也差了一些意思。

但葵花的領地意識很強,叫聲也足夠洪亮。

葉滿枝和吳崢嶸都把它當成門鈴使喚,隻要葵花汪汪汪,就是有客上門了。

葉滿枝快步跑回家,見到站在門口的四嫂,意外地問:“嫂子,你怎麼這時候來啦?”

“我出來找你四哥,正好走到這邊,就順路過來問問。”沈亮妹焦急地問,“來芽,你見到滿桂沒有?”

“沒有啊,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葉滿枝開了院門,按住還想汪汪的葵花,然後讓四嫂進來,“他多長時間沒回家了?”

“昨天晚上就出去了,他說要出門找點廢鋼廢鐵,幫家裡完

() 成任務,結果我早上四點去服務站和麵的時候,他還沒回來。我以為他白天總該回來了,但咱媽說滿桂今天根本就沒在家裡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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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那麼大一個成年男人,葉滿枝對他的安危完全不擔心。

沈亮妹躊躇片刻,見到剛提著輪轂進門的吳崢嶸,猶猶豫豫地問:“妹夫,最近廠裡沒抓賭吧?”

“沒有吧,我沒聽到什麼風聲。”吳崢嶸搖頭,“怎麼了?”

沈亮妹晚上跑來小姑子家裡,其實就是想確認一下,葉滿桂是不是被人抓了進去。

他上次連續兩天夜不歸宿,就是聚眾賭博的時候被廠保衛科的人抓住了。

沈亮妹懷疑他又去賭博,不是沒有理由的。

葉滿桂雖然學了開汽車,但他對柴油味過敏,開半小時的車,就要下車吐兩分鐘。

以他這種情況,哪個單位敢招他當司機啊!

所以,他現在還在家裡鼓搗花鳥魚蟲呢。

沈亮妹怕他閒來無事,打著找廢鐵的幌子,又趁機出去賭博了。

葉滿枝問:“他賭博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賭吧?以前跟他玩得好的那幾個人,你去家裡找過沒有?”

“找了,胡六、遲東升,還有錢家那兩個都在家呢。”沈亮妹擔憂道,“你四哥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吳崢嶸讓兩個女同誌在家等著,獨自出門給派出所和廠保衛科打了電話。

得到的答複都是,這兩天忙著收集廢鋼廢鐵,暫時沒工夫逮人。

“嫂子,你先回去休息吧,隻要不是被公安和保衛科逮住,我哥就出不了大事。”

沈亮妹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心裡跟著鬆快了不少。

她跟小姑子的想法差不多,葉滿桂一個大男人,彆被逮進去留下案底就行,人身安全不用擔心。

葉滿枝將四嫂送出門,並沒把四哥夜不歸宿的事情放在心上,臨睡前還按照學習計劃寫了一篇作文。

次日一早又照常上班去了。

然而,今天剛到單位,她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鳳姨,其他人呢?怎麼隻有你在辦公室啊?”

“其他人都去看熱鬨了,”鳳姨語出驚人道,“工商所門口的馬葫蘆蓋,不知被誰偷走了,今早環衛工人掃街時,不小心掉進了馬葫蘆裡,大家正在那邊想辦法營救呢!”

“……”葉滿枝驚訝地啊了一聲,“人怎麼樣,救沒救出來啊?”

“不知道,金寶他們這會兒還沒回來,應該是還沒救上來。”

葉滿枝趕緊說:“鳳姨你在辦公室裡守著吧,我過去看看。”

誰的膽子這麼大呀!

居然連下水井蓋都敢偷!

她匆匆跑去了工商所,果然看到馬路旁邊圍著不少人。

火警的

() 兩個救援人員正蹲在敞開的馬葫蘆旁邊,趙二賀彎著腰衝裡麵喊話,大致意思是讓那環衛工人將麻繩係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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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鹿子草提醒您最全的《五十年代軍工大院》儘在[],域名[()]?『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在“一二一”和“慢點慢點”的吵鬨聲中,掉進馬葫蘆的環衛工人終於被人拉了上來。

當然,下水道裡的臭味也一起被帶上來了。

圍觀群眾立即一哄而散。

劉所一邊疏散群眾,一邊交代小民警們去各居委會的廢鋼廢鐵收購站檢查一下。

“這井蓋肯定是被哪個癟犢子偷走,當成廢鐵任務上交了!既然能偷這個,那肯定也會偷彆的。你們去看看其他馬葫蘆蓋還在不在,當心又有人掉下去!”

葉滿枝聽著劉所的部署,腦子裡嗡了一下。

她四哥葉滿桂,兩天兩夜沒回家,不會是趁著月黑風高,偷井蓋去了吧?

這種事四哥還真能乾得出來!

葉滿枝立即跑了一趟三八服務站,將正在裡麵蒸饅頭的四嫂喊了出來。

“嫂子,我哥昨晚回去沒有?”

“沒呢。”

葉滿枝將她拉到旁邊,低聲講了工商所門前的情況,尚未說出自己的懷疑,就聽四嫂突然激動地“嗷”了一聲,“我的天呐!滿桂不會也掉進馬葫蘆裡了吧?”

葉滿枝:“……”

她覺得四哥是偷馬葫蘆蓋的嫌疑人,而她嫂子覺得四哥是受害者,掉進馬葫蘆裡了。

她接下來的話,就這樣被四嫂硬生生堵了回去。

“小妹,這事可不能耽擱!”沈亮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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