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氛圍像是凝在時間指針裡的固體,在秒針遊走間,一格一格地融化。
不知道化了多少格,月蘊溪放下了手裡的杯子。
玻璃杯底碰撞著大理石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安靜。
鹿呦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坦誠地表態:“老實說,如果我們是現在才認識,你這行徑,是真的有點嚇人欸。”
“對不起。”月蘊溪低頭,雙手垂在身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骨節。
放下身段的姿態,像個並非故意做錯事的孩子,委屈低落,又忐忑不安地等著人教育。
年長者的認錯,殺傷力太強。
鹿呦瞬間沒了脾氣,“但是呢,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月蘊溪呼吸一沉。
那心情好似,水中映月於晚風搖曳,隨她每一個字的聲調,起伏晃漾。
“雖然我不像你了解我一樣,那麼了解你,可好歹也相識了這麼多年,所以……”鹿呦說著走上前,像昨天月蘊溪對她那樣,彈了一下月蘊溪的腦門,“原諒你了~”
月蘊溪捂著額頭,看向她,眼尾泛紅,眼睛像是沉在水裡的黑曜石。
鹿呦戰術性咳嗽兩聲,移步到她旁邊,拎起杯子,翻正茶盤上的杯子,拎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還要謝謝你,陪奶奶散步,聽她絮叨。”
“來點實質性的感謝?”
“倒反天罡呢你。”鹿呦好笑地睨了月蘊溪一眼,卻還是順著問了,“要什麼感謝?”
沒聽到月蘊溪回複。
鹿呦側轉身體望過去,隻見月蘊溪長睫半垂,眸光不聚焦地落在虛空。
不知是想著想著走了神,還是仍在思考。
她往前一步,離近了,在月蘊溪麵前晃了晃手問:“喂,想好了麼?”
像是想到了什麼,月蘊溪閉了閉眼,忽而麵朝她轉過身,伸手,從她的後頸撫上後腦勺,指尖穿進她低紮成雞毛毽子似的頭發中。
棕黑的發絲繞在白皙的指尖,一時分不清,是誰糾纏著誰。
月蘊溪沒有扣著她的後腦勺將她往前按,隻是這麼固定著,像是不想她在自己傾身過去的時候躲開而已。
鹿呦又看見了她右眼的那顆小痣,在下眼角偏右的位置。
似乎,是躺著哭時眼淚的必經之處。
生在這個位置,在這麼一張大氣高雅的禁欲臉上,又是這麼的淺淡,要很近很近,在很親密的狀態下才能注意到,實在過分撩人。
額頭輕碰,彼此放慢的呼吸在被擠壓的狹窄空間裡糾纏。
仿佛一腳踩了空,又被人穩穩撈住,心跳跌落一瞬,在胸腔裡加速鼓動。
鹿呦不自覺地咬了咬唇,目光往下落,描摹月蘊溪晨跑服上的商標圖形,為了不知會發生什麼而緊張。
齒尖磨過內壁的口腔潰瘍,尖銳的痛感,讓她猛地清醒過來。
她恍然意識到,在被月蘊溪按住的
那一瞬,在她所有本能的反應裡,也並沒有想要躲避。
心跳鼓噪,每一下都比前一下要重,好似心臟正在一點一點地陷落。
“我想要的獎勵是……”月蘊溪閉上眼睛,聲音漸輕,“以後,也許你會見到我更多的陰暗麵,不要怕我,也彆討厭我,好麼?”
窗外,朝霞染浮雲,消解萬物的日出,穿過樹葉與枝椏,透過玻璃,沿著兩人的縫隙而入。
將這話中的語氣曬出猶如咖啡的味道——
內裡斂著微微的酸澀,表麵散發出來的卻是誘人。
鹿呦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回應:“我,我不會討厭你,也不會怕你。”
月蘊溪仍舊閉著眼睛,呼吸漸沉,在她話音落下後,蜷了蜷手,鼻子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說:“我存檔了,小匹諾曹。”
不要騙我,說謊的人會長長鼻子。
細微的摩挲感從發根處傳來,聲音沉沉地鑽入耳中,像是投湖石子,激得鹿呦心湖一陣顫栗。
她終於明白,月蘊溪為何要這樣抵著她的額頭說話。
仿佛一種莊重的許諾儀式。
也是到此時,她後知後覺,月蘊溪才是那個真正會害怕的人。
怕被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的最低處,比起被討厭、被畏懼,最怕喜歡的人會對自己感到失望。
鹿呦閉了閉眼。
這個季節的早晨,空氣總是透著股寒涼。
她置身在這微冷中,更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臟,又有了昨夜那樣灼熱的疼痛感。
“那個……人之所以為人,就在於,她有情感、有思想,具有複雜性,是很立體的存在。你知道,立體的東西,都是有明暗麵的。”
月蘊溪眼睫輕顫了顫,慢慢抬起,冰川消融似的,流露出微訝、歡喜的目光定格在鹿呦一張一合的紅唇上。
近在咫尺。
“所以,人有不好的一麵,這很正常。”鹿呦猶豫了一下,“還有,我始終認為,喜歡一個人,這樣美好的感情,應該是促進人向上發展,而不是讓人卑微到地底……”
如靡靡之音入耳,催眠神經,撫慰人心。
月蘊溪低低地笑了聲。
薄薄的氣息很輕地撲在鹿呦唇上,她不由止了話音。
脖頸在這樣彆扭的姿勢下,已經有些僵硬,可她仍舊沒有主動退離月蘊溪形同虛設的“掌控”。
甚至在敏銳地察覺到,距離正在一寸一寸縮得更近時,她也沒有動。
最終,是月蘊溪及時收住,率先後退了一步,隨即扭身偏開頭,避開了目光接觸,動作一氣嗬成,不帶一絲猶豫。
鹿呦呆愣在原地,有點懵。
怎麼……
她隻能看見月蘊溪半邊側顏,低垂的眼睫,纖長卷翹,像棲在眼睛上的蝴蝶,將眼中的情緒完全收斂在了蝶翼下。
舌尖無意抵到潰瘍上,鹿呦一怔,不止是因為疼,還為自己旖旎的想法。
怎麼辦
,她竟然在期待發生些什麼。
月蘊溪拎起島台上玻璃杯,仰頭,喝了一嘴空氣,懵然地移開杯子,定睛一看,杯子裡空空如也。
水早就被喝完了。
看到這一幕,鹿呦回過神,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月蘊溪睨過來一眼。
鹿呦忽閃了兩下眼睫,手抬到唇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唇角弧度配合動作抿直。
月蘊溪的視線也跟著膠著在她的唇上。
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氣氛,仿若又被那烏瞳裡的火光點著了一般。
兜裡的手機在這時震響起來。
鹿呦驚了一跳。
也辨不清,自己是被月蘊溪的目光燙到,還是被這道猝然響起的鈴聲給嚇到。
屏幕上來電顯示是同城的陌生號碼。
許是快遞,亦或是需要鋼琴調律的顧客。
鹿呦沒多想,直接按了接聽鍵,心情還沒完全平複,匆匆忙忙地,手滑碰觸到了免提,她沒注意到,直接提起手機到耳畔。
“喂?”
“……是我,呦呦。”
那端陶芯的聲音猝不及防外放出來。
鹿呦耳朵被炸到,連忙移開手機,將要關掉外放時,鬼使神差地,瞥看了月蘊溪一眼。
月蘊溪正在給玻璃杯裡倒水,隻斟了小半杯,手拎著壺在半空懸停了一會兒L,才慢悠悠地放下。
她身體側對著鹿呦,頭微微低垂。
因而鹿呦看不清她眉目之間流露出什麼樣的神態,更遑論其中流轉著怎樣的情緒。
“我知道你不想接我電話,但請你先彆掛斷。”陶芯語速很快地懇求。
鹿呦攥著手機,還在猶豫,忽見月蘊溪朝她這側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目光瞥向手機,眉梢微挑了一下。
仿佛在問:怎麼不接?
也不知道是調侃。
還是真大方。
鹿呦撇了撇嘴,關了免提,重新舉起手機貼到耳邊。
“我爸剛剛打電話給我了,月阿姨跟我說了私生飯的事。你是知道的,那個人,我也非常厭惡,我躲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跟他有聯係。”
陶芯語氣裡難掩嫌惡。
“我不知道,那個變態是怎麼進的粉絲群,那個粉絲群,都是大粉,我就隻在那裡說過我們倆的事。
是那天出了舞台事故,節目上的事弄得我很煩,你又……我就跟助理去喝酒,跟她說了很多,我倆喝太多了,意識不清醒才在粉絲群說漏了嘴……
但不管怎麼說,是有我的問題……對不起。”
真是神奇,同樣是道歉,帶給她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
陶芯這樣的,看似在承擔責任,實則都是推脫。
若是放在過去,鹿呦可能會問陶芯,為什麼第一反應不是關心她的安危情況,而是為自己辯解。
而現在,她不在乎了。
也不會選擇原諒。
她不敢想(),艙鱧????璅?葶?嚕衛???艙鱧嚕???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或是沒能攔住那人;如果那天奶奶想出去走走,跟她一起出門……會衍生出怎樣的可怕後果。
以陶芯的性格,她說一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定是要回上十幾句,不爭論到她妥協不罷休。
鹿呦索性回了個沉默。
“你說話呀……不是,你彆這樣行不行。”陶芯有些急了,“我不想傷害你的,當然,你可能會說,感情上我還是傷了你。
但這個事,我真的很多次都想跟你說,就是不知道怎麼說。
其實上次,還有上上次,我是準備好跟你好好溝通的,但看到你跟姐姐……”
話音在耳朵裡扯成了一道長鳴,鹿呦逐漸聽不清陶芯在說什麼,因為神思都集中在了島台的另一邊。
月蘊溪溫吞小口地抿完了那半杯水後,先是去到水池邊衝洗了杯子,水聲灌進耳中,讓她徹底分了神。
大概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月蘊溪從水池邊折回來時,忽而撩起薄薄的眼皮,朝她看了過來。
視線在空氣中交彙。
鹿呦呼吸一滯,一陣心虛,很快彆開了臉。
“喂?喂?呦呦?”手機裡的陶芯含著哭腔問她,“你還有在聽麼?”
鹿呦注意力回歸到聽覺上,尷尬了一下,“……你再說一遍吧。”
話音剛落,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身上,鹿呦順著看過去。
隻見月蘊溪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門口的方向走。
沒打招呼,沒聲音,也看不到神情。但鹿呦就是有種微妙的感覺,覺得月蘊溪有些不開心了。
那道纖長的身影很快就拐離了視線範圍,鹿呦抬手撫到心臟的位置。
那裡,好像,空了一下。
手機那端沉默了許久,陶芯做了個深呼吸,“算了。”
語氣生硬,顯然,也不高興了。
鹿呦能理解,因為她沒認真聽這人說話。
那月蘊溪是因為什麼?
鹿呦蹙了下眉頭,她對陶芯之前說的內容沒什麼興趣,沒追問,聽陶芯說算了,便回道:“那我掛電話了。”
將要掛斷的時候。
“……等一下!”陶芯提高了音量,急聲製止。
鹿呦停住按鍵的手,“還有什麼事?”
陶芯默了默,彆扭地說:“初曉的事。”
初曉。
鹿呦皺眉回憶了一下,腦中很快提取到了有關這名字的關鍵詞。
照片某些角度跟月蘊溪有三分像,與陶芯曖昧,被小三,加了她微信好友,告訴她陶芯有個愛而不得的心尖月,發來全部聊天記錄讓她明白三分像的第三者都比她這個蚊子血更討陶芯喜歡。
“是你花錢找她來測試我的麼?”
鹿呦回過神,但很懵:“什麼?”
“不是你下單找她們測的評麼?”陶芯自顧自地呢喃了句。
() 鹿呦越聽越摸不著頭腦,“什麼測評?你在說什麼?()”
“????恏???膉厐??卦祙?????????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話陶芯以前樂隊的朋友也說過,鹿呦始終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覺得把這種事都推給另一方,就能將自己擇乾淨了呢?
無語到極致,鹿呦無由笑了聲。
“我知道你不信,沒關係,她的事情我已經有些眉目了,你等著吧。”
說完,陶芯直接掛斷了電話。
“……”
鹿呦看了眼手機屏幕,眉頭都快擰成山峰,沒好氣地咕噥:“莫名其妙。”
話音剛落,奶奶揉著太陽穴進了廚房,“燒水了沒?怎麼了呀這是,臉這麼臭。”
老太太的視線掠過她的眉眼,投落到還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是不是那些人又發短信打電話來騷擾你了?”
“沒,隻是普通的騷擾電話。”鹿呦將手機揣進外套口袋,給奶奶倒了杯水。
奶奶將信將疑,建議道:“抽空去辦個新的手機號吧,現在這個就彆用了。”
攥著杯把的手收緊了一下,鹿呦搖搖頭,“太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呀。”奶奶不容置喙地安排,“我頭有點暈,你帶悠悠球出去溜吧。剛好跟——”
“頭暈,暈得厲害麼?”鹿呦著急打斷道,“除了頭暈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麼?”
“胸也有點悶。”奶奶坐到島台前的凳子上,反過來安慰鹿呦說,“你彆著急,剛起來那會兒L是不舒服,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血壓量了沒?”
“咱家那個血壓計忘帶了,還好蘊溪這也有,已經帶小劉去拿了。”奶奶朝她揮了下手,“哎呀,我話還沒說完呢,彆老打岔。你等會兒L就跟蘊溪一起,她晨跑,你遛狗,回來的時候呢,讓她陪你去把手機卡給辦了。”
鹿呦微訝,她還以為月蘊溪已經出去跑步了。
“來來來,測一下的。”劉姨人未至,聲先到,話音落下人才捧著血壓計快步走進來,“藥我也拿來了。”
鹿呦勾著頭往劉姨身後看了看,沒見著月蘊溪的身影,“蘊溪……姐姐呢?”
“接電話去了。”劉姨說。
給奶奶測完血壓,看著老太太吃了降壓藥,鹿呦才從廚房出去。
客廳晃了一圈,捕捉到衛生間方向有人聲,鹿呦停步細聽了片刻,確認不是錯覺,轉身走了過去。
月蘊溪的手機開了免提,鹿呦走得越近,聽到的內容越清晰。
“那本來就是為她準備的禮物,哪有送人禮物還收人錢的。”
是鐘老師的聲音。
“她不會要的。”
“她不會要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月蘊溪的音色將手機裡的蓋了大半。
很陌生,又有一點點的熟悉,鹿呦辨彆不出來對方是誰。
“那現在就能保證她會要?錢都定不下
() 來。”鐘疏雲歎了口氣,“多了怕她接受不了,少了又怕她不接受。”
“回頭我問問她吧。”月蘊溪說。
“行吧,那先掛了啊,我這還有場演出。”
通話結束,鹿呦剛好走到門口。
門沒關嚴實,留了一道細細的門縫,隱約能看見月蘊溪站在洗手台前。
月蘊溪家一樓的衛生間設計很特彆,淋浴間、廁所、洗手間分彆在不同的空間裡。
猶豫了兩秒,鹿呦敲了敲門。
月蘊溪說:“進。”
鹿呦推門進去,注意到月蘊溪正在用她做的那根月桂纏花發簪盤頭發。
木製的發簪尾端穿插進一團烏發裡,似乎是盤好了。
結果下一秒,月蘊溪手才鬆開,簪子便斜墜了下去。
一頭長發也如水中海藻一般全蕩漾了下來。
鹿呦:“……”
月蘊溪垂下手,略重地呼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樣舉著手弄了多少次。
鹿呦掀起眼皮,隔著水池對麵嵌在上的鏡子,對上她的眼睛。
月蘊溪的目光很平靜,對視不過兩三秒便移開了,低垂著,看向手中的發簪,平聲問她道:“奶奶怎麼樣了?”
“低壓高了,剛吃了降壓藥,好些了。”鹿呦走到她身旁,伸出手。
“做什麼?”
“幫你盤頭發。”
月蘊溪捏著那根發簪,沒有遞給她,過了會兒L,平聲說:“不用了。”
鹿呦愣住,指尖微蜷了一下,很慢地垂放到身側,“你是……不開心了麼?”
為什麼不開心?
這話,鹿呦沒能有機會問出來。
月蘊溪看向她,彎了彎唇角,目光放柔,“沒有,隻是在想,你也不是一直住這,不會每天都和我見麵,所以我不可能每次都能這麼幸運,在盤發的時候遇見你,讓你幫我挽發。對不對?”
聲音低輕,有種清脆易碎的質感。
笑得很淺,像是為了安撫她,硬擠出的弧度。
月蘊溪放下了發簪。
鹿呦眉尖跟著一蹙。
月蘊溪將頭發撈起來,用左手箍住,伸長右手去拿發繩。
卷發束成馬尾的形狀很漂亮,像華麗的綢緞抖落在眼底。
鹿呦看著,心思也跟著那些發絲一樣,變得彎彎繞繞,彆扭了起來。
“你說得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鹿呦自己都沒意識到,話音裡帶了較勁的意味。
月蘊溪紮頭發的動作頓住,還沒反應過來,鹿呦一把抓住了她右手手腕,拿走頭繩,遞過那根發簪。
“拿著。”
月蘊溪沒有猶豫地照做。
乖得不像話,反而讓鹿呦愣怔了一下。
但也就那麼一下。
鹿呦繞到月蘊溪身後,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背,操縱她將頭發盤起來。
月蘊
溪由著她擺弄(),??????拏抗葶岕偛?
岕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鹿呦就站在她身後,沒比她高幾厘米。
因此她看不見鹿呦的臉,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體溫,與自己的寒涼不一樣的溫熱。
像寂靜的空穀,灌入柔暖的春風。
“先把馬尾繞起來,簪子從大拇指這裡進,然後把發簪慢慢橫過來,頭發可以弄鬆一點……從這裡穿出來就好了。”鹿呦歪頭看鏡子,“會了麼?”
月蘊溪眨了眨眼,“不會。”
“……沒事。”鹿呦很有信心,“走之前一定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