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鹿呦猶豫道:“有空是有空,不過可能那會兒我感冒還沒好,怕把感冒過給你。”
“沒關係。我體質還不錯的。”
這話倒不假,甚至有點自謙了。
鹿呦記得小時候屬她最脆皮,三天兩頭生病,其次便是陶芯,換季就感冒。奶奶剛來城裡住時讓她跟著月蘊溪一起晨跑,但她懶,起不來。
自律人的體質不是還不錯,是格外好。
鹿呦:“那……中午還是晚上?”
月蘊溪眸光微動:“晚上,白天要跟樂團在大劇院排練。”
鹿呦順口問:“排練到幾點?”
“六點。”月蘊溪說,“五點半以後是公開排練時段,刷身份證就可以進場,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聽聽。”
鹿呦垂眸盯著左小拇指上的尾戒,抿了抿唇。
月蘊溪攥緊了傘,像在揪住自己隱痛的心臟。
“不用給我答複。你可以在大劇院公眾號先看下介紹,感興趣的話就去,不想去也沒什麼,你自己隨心決定就好。”
鹿呦撩起眼,愣了下。
因為最後月蘊溪抬傘看她的眼神,不是同情,而是一種隱忍的溫柔。
身邊絕大多數知道她斷指的朋友,隻要麵對她都會有意避開鋼琴、音樂會的相關話題,比她本人還敏感。
大約是他們的共識——對一個從四歲學琴,彈琴到十四歲,被老師誇過有天賦,獲獎無數,卻斷了小指的人來說,這些話題太過殘忍。
卻忘了,她現在是名鋼琴調律師,從未真正甘心把鋼琴放下過。
鹿呦彎唇笑道:“到時候沒事的話,我就去。”
月蘊溪眸中水光一漾,回得輕軟:“好。”
與鹿呦告彆,月蘊溪走出了庭院,拐回家時經過信報箱,目光一觸即收。
門票應該還沒有被拿走。
她可以提醒一下的。
雨水順著傘麵往下滑落,她看向陰暗灰蒙的天,輕眨了一下眼睛。
但她不想。
ˉ
午後雨散雲收,陳菲菲發微信給她說店裡壞了個燈泡,找人來修太貴,問她會不會。
鹿呦想著正好把景江的鑰匙交給陳菲菲,便說去看看。
一進店,就被陳菲菲拉著到不亮的燈下。
扶梯早早地架好,鹿呦無奈地歎了口氣,從工具箱裡撈了把螺絲刀,順著梯子爬上去。
“能修麼?”陳菲菲在下麵問。
鹿呦仔細看了看,沒什麼技術難度:“能。”
“我就知道你會!我們家呦呦可真牛!”陳菲菲站在扶梯下,掰著手指誇,“上能換燈泡,下能通管道,修得了電器,提的起三角琴擊弦機——”
“燈泡給我。”鹿呦把舊燈泡遞下去,打斷她,“你在下麵嘰裡咕嚕說什麼呢?”
“好家夥,我吹了一通彩虹屁你是一句都沒聽見啊!”陳菲菲舉起新燈泡接了
舊燈泡(),“??——”
?靟贔?N?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陳菲菲話鋒一轉,“大一那會兒我就發現了,你是個三有學生。”
鹿呦:“三有學生是什麼?”
陳菲菲解釋:“有毅力、有定力、有耐心。”
鹿呦屈起左手抵在唇前悶咳了兩聲:“都是小時候學鋼琴練出來的。”
陳菲菲不自覺地看向鹿呦翹起的小拇指。
大一下學期那會,宿舍的空調壞了,官方維修電話怎麼都打不通,撥給宿教中心,那邊敷衍地打發她們耐心等待,結果是等了兩天都沒人來。
兩個舍友提議四人湊一湊錢,請個維修師傅來。
陳菲菲母親癌症住院,家裡拮據,一個月的生活費恨不能當一年用,她不是很想花這個錢,說:“再等等吧,可能明天就來了。”
舍友帶著怨念又等了一天。
次日還是不見人來,宿教中心的電話也打不通,舍友過來收維修費,見她一副不想掏錢的樣子,沒好氣地:“那我們花錢找人來修,開空調的時候你彆在宿舍呆著了。”
陳菲菲頓時難堪得臉都燒起來。
然後便聽到鹿呦溫軟含笑的聲音:“看網上修空調的視頻感覺挺簡單,讓我試試行不行?要是修壞了我出錢重買一個。”
她是班裡公認的白富美,不差這個錢,那兩個舍友自然沒意見,還巴不得她給修壞了。
之後鹿呦爬到床上,動手拆起了空調。
彆人都當鹿呦是感興趣才自己動手,陳菲菲卻清楚鹿呦是在幫她解圍,起身去幫忙。
她記得,是在疏通水管的時候,鹿呦摘下了小拇指上的尾戒。
那道紅褐色的疤,便就那麼明晃晃地、猙獰地展現在了她眼前。
後來鹿呦得知她家的情況,借錢給她媽媽治病時,她很沒情商地直接問了那道疤是怎麼回事。
然後就看到鹿呦牽唇笑了笑,雲淡風輕地:“是接斷指時留下的疤。”
她很震驚,問怎麼會斷的呢?
鹿呦轉了轉戒指,不知道怎麼做的心理建設,才能用那麼不在乎的語氣告訴她:“被壓斷了。”
是十四歲時,被繼母硬生生用她最喜歡的鋼琴壓斷的。
練了十年鋼琴的手,就這麼毀了。
當時陳菲菲的眼眶就紅了,不敢想象鹿呦得有多疼。
手該有多疼,被迫放棄鋼琴的心又該有多疼。
陳菲菲重重地籲了口氣。
鹿呦:“歎什麼氣?”
陳菲菲彆過臉,狠狠眨了兩下眼睛:“在想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麼?”
“很多啊。”鹿呦敲了敲扶梯說,“比如我不會收這個。”
“……”
等她修好燈下來後,陳菲菲架起扶梯往倉庫走,突然想起來說:“對了,駐唱昨天跟我說她唱到這周結束就不來了。”
鹿呦擰眉:“有說什麼原因不來了麼?”
“說是陶芯接
() 了檔音樂類的綜藝,準備帶她亮個相。”陳菲菲踹開虛掩的倉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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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溫酒煎茶寫的《月色過撩》第5章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陳菲菲把扶梯靠牆,坤了坤胳膊問:“昨天約會怎麼樣啊~”
把招聘簡介編輯好發出去,鹿呦沒思考地問:“什麼約會?”
陳菲菲:“你彆告訴我陶芯給你送完電影票就走咯。”
鹿呦恍然想起陶芯朋友發來的短信。
還有張演唱會的門票放在家門口的信報箱裡。
見她神情遊離,陳菲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擱這回味呐?”
鹿呦回過神:“我跟陶芯分手了。”
陳菲菲震驚:“?!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
“為啥?”
鹿呦省略了陶芯可能暗戀月蘊溪這件事,言簡意賅地把初曉的事同陳菲菲說了。
“靠!這不就是精神出軌嘛!渣女!惡心!不要臉!”陳菲菲憤慨地罵了一通說,“怪不得年初那會兒你說感覺不到愛了,她這丫的就是愛不過來了吧!”
嗓子發癢,鹿呦偏過頭一陣猛咳,咳得臉都紅了。
“你彆告訴我因為她才感冒的哦,真不值得,彆用彆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到了吧台,陳菲菲倒了杯熱水遞到她麵前。
“我知道的。”
杯口冒著濃濃熱煙,滾燙的,暫時喝不了。鹿呦拿出潤喉糖含了一顆進嘴裡,懨懨道:“聊點彆的吧。”
“好!聊彆的!不提這個脹氣玩意兒。”陳菲菲沉眉思索,“聊什麼呢?”
鹿呦緩了緩問道:“有沒有環境清幽、口味上乘、服務周到的餐廳推薦?”
在吃喝玩樂上陳菲菲可謂行家,南泉市幾乎都被她吃了個遍,當下便推薦了好幾家餐廳供她選擇。
鹿呦挨個記下來查看地址和最新評價,綜合評估後,留下一家老城區的素食餐廳和寧撫山風景區的江南餐廳慢慢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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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回到藍灣花園。
停好車,走到院門口,鹿呦眸光飄向側牆上掛著的信報箱,腳步一轉,走上前。
從包裡拿出盒煙,點燃一根,抽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