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都市的空氣是煙灰色的。深灰色和黑色拚在一起組成大街小巷,從窗口往外看,像是一張褪色的老照片。
現在,這張照片在下雨。
記憶中的這座城市很少下雨。在最後一天到來前,會下雨的時候隻有那麼一個——就是在“那個”鏡像領域被破解成功的時候。
是啊,一直都是這樣的。
——所以現在去他的房間,大概率能見到他。隻要靠近房門,就能聽到裡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怎麼樣小杭!白鳥……”
“白鳥身上有某種異能的效果,但是這個異能效果和‘恒沙之槍’究竟誰能贏過誰,我也不知道。”
杭小愛在白鳥床邊搬來了一張椅子,手裡拿著某種精密道具,眉頭緊鎖地盯著上麵的某些文字。
“彆太擔心,鴨鴨。”她神情看起來嚴肅,語調卻是溫和的安慰,“在他清醒過來之前,我會一直在這裡守著的。”
加油鴨倚著床坐在地上。
她就像剛從哪個廢墟裡爬出來似的,淩亂的頭發散落在她沾著灰塵的肩膀上,眼角的小鑽也藏在發絲的陰影裡。
按平時她早就該去洗澡了,但是現在她等在這裡沒動彈。
“嗯,我相信你……”
加油鴨停頓了一下,又問杭小愛:“說起來,響響呢?”
“他去那個鏡像領域裡找道具了。”杭小愛回答,“Boss沒有了,鏡像領域會逐漸崩潰,響響說,不趁機找到那個道具毀掉,這個鏡像領域就白闖了。”
“那他應該……再過一陣子就回來了吧?”
“嗯。”
杭小愛又往白鳥身上看了兩眼,她把手裡的道具放下,而後又從床邊的箱子裡拿出一卷繃帶來。
“鴨鴨,拜托你再去樓下拿點包紮用的傷藥。”
她起身坐到床邊,解開白鳥的衣服,將先前包紮上去已經被血浸透的繃帶解開,“白鳥身上那個異能的保護效果,現在似乎隻能勉強和‘恒沙之槍’的分解效力暫時持平,分不出額外的力量來給這個槍傷止血。我們得幫他處理才行。”
加油鴨立刻起身,“我這就去!”
加油鴨出去了。杭小愛將白鳥身上的繃帶解開,這回還沒等包紮,她就被滾燙的血沾了滿手。
她暗罵了一聲,又往白鳥手裡塞了一個回血道具,捏碎。
真有你的,白鳥。
我們叫你鳥大,可不是想讓你一個剛到鏡中都市的新人,為我們去死啊?
加油鴨很快帶著杭小愛需要的東西回來。兩個人又在屋裡忙活了一陣子後,響滄沙也回來了。
響滄沙什麼也沒說,隻是在床尾那邊站著。
等杭小愛重新給白鳥包紮好傷口的時候,響滄沙忽然握緊拳頭,朝著旁邊的牆狠狠地一拳錘了上去!
“媽的。”他垂下眼,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漏出來的:“……我寧可中那一槍的是
我。讓白鳥去算什麼?”
加油鴨蹙著眉頭,似乎想說點什麼,“響響……”
“中那一槍的是你?”
就在這時候,門口的方向,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吹海流懷裡抱著一本書,腳步很輕地邁步進屋,周身還帶著濕冷的氣息。
“白鳥用了異能以後,有概率能從‘恒沙之槍’的子彈下活下來,他吃一槍是賭命。你呢?”他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響滄沙,聲音帶著冷淡,“你連賭的資格都沒有,隻能白白送死而已。”
“……”響滄沙“嘖”了一聲,“海流,有時候你可以不說話。”
而後,他霍地起身,與吹海流擦身而過,出門去了。
吹海流沒攔他。
吹海流沉默地靠近床邊,他繞開加油鴨,繞過床尾,往窗戶那邊走去。
而後,他把懷裡的書放到了白鳥手裡麵,又在窗邊拉過椅子,熟練地從白鳥床邊的櫃子裡翻出一個枕頭。
他抱起枕頭,在椅子上坐下,背對著窗戶,將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然後開始默默地看著白鳥發呆。
又過了一陣子之後,杭小愛站起身來。
“鴨鴨,你去歇息吧。”她對加油鴨說道,“止血差不多完成了,這裡的回血道具也夠用,接下來就等白鳥自己慢慢恢複就行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會兒他身上的力量似乎忽然有了餘力去處理傷口,我們不用那麼緊張了。”
加油鴨似乎不太放心地又往床頭看了一眼,而後起身,“好,還需要我做什麼的話儘管喊我。”
杭小愛點了下頭。她歎了口氣,“海流,我稍微去清理一下,這裡先交給你行嗎?”
吹海流“嗯”了一聲,眼神依舊落在白鳥身上。
杭小愛點了下頭,用紗布稍微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而後轉身出去了。
離開了房間的響滄沙帶著一身的塵沙氣息去了三樓,然後他拎著飯盒回到樓下,打開了梅雨季節的房門。
梅雨季節這會兒坐在床邊,似乎在聚精會神地聽著什麼,見到響滄沙進來,他頓住了一下,而後很快又恢複了平常的姿態:“這是怎麼了?”
響滄沙鬱悶極了,把飯盒遞給梅雨,順便把什麼東西也扔給了他,而後當場就把在這個鏡像領域裡遇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梅雨接過響滄沙丟來的東西——那是一塊水晶道具,道具的形狀有點像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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