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虎點上一支煙,若有所思地說道:“在一般人看來確實看不出韓壽跟他扯得上什麼利益關係,但你們彆忘了韓壽可是蔣如蘭的親舅舅。”
關濤不解道:“那他應該庇護自己情人的親舅舅才對啊。”
朱天虎盯著關濤緩緩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可問題是蔣如蘭還有一個舅舅對李新年來說很敏感。”
“還有個舅舅?誰?”關濤好像有點蒙。
朱天虎還沒出聲,範先河插嘴道:“難道你忘了?戴山也是韓國慶的兒子,隻不過是個私生子,但嚴格說來也是蔣如蘭的舅舅。”
朱天虎說道:“戴山不僅是蔣如蘭的舅舅,更是韓壽兒子韓東東的叔叔,你說,韓家的人能容忍戴山留下的錢被李新年一個人獨吞嗎?”
關濤呆呆楞了一會兒,笑道:“我靠,李新年這小子挺黑啊。”
朱天虎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道:“他這是在下一盤大旗,不信你看吧,將來開元縣這座黃金城肯定也會和吳中縣一樣成為他的地盤。”
關濤一副驚訝的神情,驚歎道:“這小子的胃口挺大啊,看來我有必要提前拍拍他的馬屁了,否則將來很有可能在開元縣站不穩呢。”
範先河沒有理會關濤的調侃,盯著朱天虎說道:“這麼說來,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豈不是變相在替李新年做嫁衣?豈不是在成全他?”
朱天虎好一陣沒出聲,最後盯著範先河說道:“這麼說也未必不可,不過,他同時也在成全我們。”
範先河楞了一會兒,猶豫道:“可我有點不信他會把籌碼全部壓在你的身上。”
朱天虎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他自然還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實際上他並不相信我能徹底擺平他的對手。
隻不過眼下對他來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對我們來說則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嚴格說來,反倒是我們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關濤擔憂道:“那我們難道就不用擔心他跟我們耍小心眼?”
朱天虎擺擺手說道:“這一點可以放心,無論是現在或者將來,他都需要我們,再說,他是個聰明人,我估摸著他現在應該已經明白自己的七寸已經被我們拿住了。”
範先河微微點點頭,說道:“但願如此吧,不過,我永遠都信不過這些有錢人。”
朱天虎站起身來盯著範先河說道:“信不過又能怎麼樣?你的老上司已經成了四合院的常客了,要不是他,你能這麼順利當上市局的副局長嗎?”
說完,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今天從一大早折騰到現在也確實疲倦了,我們都找個地方眯一會兒吧,誰知道今晚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對了,老範,晚些時候彆忘了和李新年聯係一下。”說完自顧走出了辦公室,剩下關濤和範先河坐在那裡麵麵相覷。
小西湖的飯局已經進行了一半,李新年已經大概知道飯桌上五六個人的來曆了,但他今晚對這些人沒什麼興趣,隻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他們一下。
期間陳汝清來包間給他敬過一次酒,儼然像是今晚的主家。
李新年猜測劉家的人會不會已經認祖歸宗了,否則今晚這個酒應該劉家人出麵才對啊。
按照如蘭的說法,潘建臣是天一堂韓家的種,並且和韓國慶同輩,而劉定一又是潘建臣的種,算起來跟韓壽同輩,這麼說來韓東東和劉波同輩,那劉利民豈不是要叫韓東東一聲叔叔?
“我剛才在外麵看見老劉了,他好像已經不認識我了。”喝過酒之後,李新年衝陳汝清低聲道。
陳汝清隻是稍稍楞了一會兒,隨即似不經意道:“也不奇怪,畢竟你們才見過一次麵,他和劉家也挺熟,所以今天也跟我一起來儘點心意。”
李新年也不敢多說,生怕引起陳汝清的多心,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終於,在飯局接近尾聲的時候,坐在李新年身邊的陳鐸掏出手機看了一下,然後湊近李新年低聲道:“劉書記要見你,我帶你去。”
陳鐸帶著李新年來到了三樓,這裡應該都是客房,樓梯口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既不像服務生也不像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倒像是什麼人的保鏢。
“劉書記今晚住這裡?”李新年問道。
陳鐸搖搖頭道:“他見過你之後就動身去青龍觀,按照習俗,他必須要去守夜。”
“他妹妹呢?也要去守夜嗎?”李新年又問道。
陳鐸猶豫道:“女的應該不用去吧,我也不太清楚,這些事都是我哥安排的,說實話,我還沒操辦過葬禮呢。”
說著話,陳鐸帶著李新年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最裡麵的一個房間門口,門牌上寫著舒雅閣。
“劉書記就在裡麵,你自己進去吧,我還要去掃尾呢。”陳鐸交代一聲就離開了。
不知為什麼,李新年站在門口心跳加劇,居然感到一陣緊張,他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他畏懼劉利民,而是一種做賊心虛的反應。
不過,等到他想到李新年今晚要跟他談什麼的時候,他的心腸馬上就變硬了,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敲敲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套件,一看就不是普通客房,應該是為接待大人物特意準備的。
說來也奇怪,照理說開元縣是個窮困縣,丁埠頭鎮更是窮的叮當響,可吳磊在當鎮長的時候居然拿出數百萬搞這麼一個度假村,說起來這家夥要麼有先見之明,提前預知了這裡隱藏著一座金礦,要麼就是從這個工程裡得到了不少好處,而這筆居其一。
房間裡沒有彆人,隻有劉利民一個人,隻見他坐在沙發上,手裡舉著手機好像正在跟什麼人通話。
看見李新年站在門口猶豫不決的樣子,於是衝他招招手,又拍拍自己身邊的沙發,示意他先坐下來。
李新年關上房門,然後走過去坐在了劉利民的對麵,然後習慣性地掏出一支煙點上,一邊聽著劉利民嗯嗯啊啊地跟什麼人通電話,一邊把他打量了幾眼。
他注意到劉利民明顯比以前瘦了,不知道是因為最近忙著辦葬禮的緣故還是因為新婚不久在吳韻迪身上消耗太多。
“這事我要再考慮考慮,回頭我給你電話。”劉利民終於結束了通話,放下手機也把李新年打量了幾眼,說道:“看樣子今晚沒喝幾杯啊。”
李新年沒想到這就是劉利民的開場白,遲疑了一下,說道:“都不認識,沒心思喝。”
“我不是讓陳鐸專門陪你喝酒嗎?還有那個韓東東,你跟他應該認識吧?”劉利民盯著李新年說道。
李新年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你今晚好像也沒喝幾杯吧?”
劉利民擺擺手,說道:“我今晚壓根滴酒未沾,需要應酬的人太多。”說著,又歎了口氣道:“我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重回開元縣,也沒想到是在這種場合跟你見麵。”
李新年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甚至對劉利民即將談到的話題也不感興趣,因為他已經破釜沉舟。
不管劉利民說什麼,提出什麼要求,也不管他今晚答應劉利民什麼條件,反正過了今晚可能都不算數。
他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最後一次向劉利民表示誠服,以便拖延時間,當然,他也有可能失敗,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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