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一臉無奈道:“好好,你聽好了啊,就在你媽回國之後沒多久,你吳中縣的小姨媽家裡曾經往日本寄過一個包裹,你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顧紅呆呆楞了一下,沒等李新年說完就狐疑道:“包裹?你的意思是我媽讓小姨媽寄的?”頓了一下,又說道:“多半是我爸打算在日本長住,所以讓我媽給他寄的什麼日用品。”
李新年緩緩搖搖頭,說道:“可收件人並不是你爸,而是一個名叫肖軍的人。”
顧紅好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皺著眉頭疑惑道:“肖軍?難道我小姨媽在日本還有……”說到這裡,似乎忽然想起來了,臉色微微一邊,呆呆楞在那裡不出聲了。
李新年湊近發呆的顧紅耳邊低聲道:“我猜包裹裡放的多半就是肖軍的麵具,除此之外我確實想不起還有什麼要緊東西需要寄到大洋對麵。
再說,如果真的隻是日用品的話,難道她就不能讓我們家裡人自己寄出嗎?為什麼非要跑去吳中縣郵寄?”
顧紅似乎被李新年的“一二三四”說服了,再也無力反駁,坐在那裡怔怔楞了半天,好像還是無法相信,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媽的目的是殺爸滅口?”
李新年這一次遲疑了好一陣才說道:“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應該有這一層意思,但肯定不是唯一的原因。”
“還有什麼原因?”顧紅問道。
李新年猶豫道:“這個我隻能推斷,我認為讓你爸成為萬振良案和麵具案的終結者並不僅僅符合你媽一個人的利益,也符合整個利益相關的團體的利益。
也許他們意識到這個案子再也不能繼續折騰下去了,否則遲早會扯出更多的醜聞。
所以,我推測你媽這麼做也有可能是萬不得已,但你爸顯然是沒救了,除非有本事在國外消失,但這種可能性不大,即便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
顧紅皺著眉頭疑惑道:“可我聽說那天晚上的殺手都是道上的人,難道媽和道上的人也有聯係?”
李新年擺擺手道:“我們聽到的隻是傳聞,也許真有道上的人,但我還聽說其中可能還有脫了製服的警察呢,起碼陳正明參與了那次襲擊。”
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覺得你媽還不至於親自操刀,實際上她隻要通過什麼渠道向某個人透露你爸的行蹤就足夠了,剩下的事情不用她考慮。”
“你認為這個人是誰?”顧紅恨聲道。
李新年猜測顧紅很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從小認顧百裡做父親,並且這個父親並沒有因為兩個女兒不是他親生的而冷落甚至虐待她們,反而把她們當成自己親生女兒一樣。
就憑這一點反倒顯得顧百裡的品性難能可貴,所以不管是顧雪還是顧紅,姐妹兩實際上對顧百裡還是有感情的。
關鍵是顧百裡一直生活在譚冰的陰影裡,家裡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譚冰說了算,兩個女兒對這一點應該看的很清楚,所以在他們的心目中,父親的地位肯定沒有母親的地位高,但這並不代表她們對顧百裡沒有感情。
“怎麼?難道你還想替你爸報仇嗎?”李新年問道。
顧紅沒出聲,李新年沉默了一會兒,猶豫道:“我認為這個人多半是蔣玉佛。雖然趙源夫婦和咱們四合院是對頭,但實際上媽和他們的關係非常曖昧。”
剛說完,又急忙解釋道:“你彆誤會啊,我說的曖昧不是那種意思,我的意思是嚴格說起來你媽跟他們曾經是利益共同體。
所以即便我和趙源鬥的你死我活,他們一直都沒有最後撕破過臉,最終還是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
實際上你不是也這樣嗎?我這裡和趙源都反目成仇了,你那邊不是還和他起碼保持業務上的關係嗎?”
顧紅盯著李新年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的意思是媽利用了蔣玉佛的仇恨故意向她透露爸的行蹤?”
李新年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無法說清楚這件事的具體細節,但陳正明明確跟我說蔣玉佛參與了那天晚上襲擊你爸的行動,難道這還不夠嗎?”
說完,忽然察覺到顧紅的神情似乎有點激動,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讓她受刺激,於是又說道:“其實,我覺得事情到了那個份上,你媽也沒有其他選擇。
我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你媽對你爸以前乾的那些事情都知根知底,有些事她甚至可能親自參與了,也有可能是你爸先斬後奏。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夫妻兩都被牢牢綁在一根繩子上了,這一點不僅你媽心裡清楚,你爸心裡應該也有數,也許這才是他們的婚姻如此持久的原因。
但對你媽來說,你爸實際上早就已經成為一個累贅了,隻不過看在夫妻的麵子或者兩個女兒的麵子上一直替他擦屁股而已。
但是韓壽一旦被抓,那你爸基本上就成定時炸彈了,像你媽這種人難道會抱著僥幸心理任由定時炸彈爆炸嗎?所以長痛不如短痛。”
顧紅沉默了好一陣才盯著李新年問道:“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跟我說這些,我不相信這些事你今天才知道。”
李新年也沉默了一會兒,盯著顧紅說道:“我確實不想破壞你媽在你心目中的光輝形象,另外,我知道你也不可能對你媽乾的一些事情一無所知。
最重要的是,你今晚第一次承認你爸殺了趙映梅的父親,所以,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聊聊這件事。”
顧紅還是盯著李新年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在跟我閒聊,那你跟我說這件事總不可能沒有目的吧?難道隻是想跟我講個故事?或者是讓我重新認識自己的母親?”
李新年搖搖頭,正色說道:“那倒不是,說實話,我覺得自己早就墮落了,甚至在某些方麵已經沒有了是非觀念。
實話告訴你,我知道你媽乾的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我並沒有覺得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我甚至都沒有厭惡過你爸。
除了他和韓壽、蔣健民害死萬振良這件事太沒人性之外,他後來殺的人也不值得我同情,最重要的是,你心裡很清楚,即便我是個富有正義感的人,也不可能大義滅親。
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我早就已經是他們的同夥了,所以,我不但不能舉報他們的罪行,反而還要深思竭慮地保護他們,難道一直以來我不是這麼做的嗎?”
顧紅似乎被李新年的坦率震驚到了,盯著他怔怔發愣,好半天才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跟我說這些事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李新年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你說呢?”
顧紅盯著李新年注視了一會兒,怏怏道:“你無非是想告訴我,我們都是一根繩子上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如果我們母女乾做對不起你的事情,那你就會乾出大義滅親的事情,我沒說錯吧?”
李新年似乎被顧紅的話震驚到了,呆呆楞了一會兒,隨即伸手就把顧紅摟在懷裡,乾笑道:“你這是什麼話?不過,俗話是怎麼說的?夫妻本是同名鳥啊,下半句可不是什麼好話。”
顧紅在李新年的懷裡乖乖躺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坐起身來,點點頭說道:“好的,起碼我已經收到你的警告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一直都在暗中調查我媽的事情,現在總算是有了收獲。”
李新年罵道:“哎呀,你這賊婆娘怎麼又犯神經了?難道我們之間永遠都要隔著一層窗戶紙嗎?如果你不刻意瞞著我的話,我有必要去查嗎?
再說,我為什麼要查?還不是想做到心裡有數?你媽雖然不是省油的燈,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敢保證她不會搞砸?實際上她讓肖東亮殺小翠就是一招臭棋。”
顧紅臉色一變,質問道:“你又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