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隱約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趙映梅走到窗口看看。嘀咕道:“又開始下雨了,今年怎麼就這麼多的雨水呢?”
說完,轉過身來,背靠在窗台上,雙手抱在胸前,盯著李新年所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敢肯定你丈母娘應該一直保存著一本日記。
我所說的事情其實都是日記中記載的內容,實際上這本日記就是我爸寫的,記錄的都是跟你丈母娘那些年的浪漫故事。”
李新年狐疑道:“這麼說你爸後來把這本日記給了我丈母娘?”
趙映梅緩緩搖搖頭,說道:“我爸怎麼會把自己的日記送人呢?那是他青春的紀念,實際上是在他去世很多年以後,我媽把這本日記送給了你丈母娘。”
李新年吃驚道:“什麼?你爸已經不在人世了?”
趙映梅點點頭,感慨道:“他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就去世了,他去世之後三個月我就出生了。”
李新年吃驚的半天說不出話,沒想到趙映梅居然生出來就沒有父親,以至於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趙映梅。
“什麼病?”李新年低聲問道。
“不是病,是車禍,他是在半夜從寧安市返回省城的途中出的車禍。”趙映梅說道。
李新年總覺得趙映梅特意突出她父親是在寧安市返回省城的途中出了車禍,並且還是在半夜時分,心裡隱約意識到其中肯定還有故事。
“他來寧安市見我丈母娘?”李新年低聲道。
趙映梅緩緩點點頭,說道:“不錯,這並不是猜測,因為他在去世前一天的日記中描述了第二天要見到譚冰的激動心情。
據說他當時還是借了財政廳下麵一個單位的一部吉普車來了寧安市,在半夜趕回省城的途中翻了車。”
李新年有點不淡定了,疑惑道:“你的意思是當時你爸已經結了婚,你媽正好懷著你?而你爸還來寧安市偷偷摸摸跟我丈母娘幽會?”
趙映梅猶豫道:“說起來確實不道德,尤其是對我媽不公平,可有什麼辦法呢?我爸瘋狂都愛上了你丈母娘,雖然他自己也覺得不應該,但他就是沒法控製自己,並且一次次匆匆往返於寧安市和省城之間。”
李新年怔怔楞了一會兒,如果按照時間來推算,丈母娘回到寧安市之後就在銀行工作了,應該已經和蔣建民搞上了,難道她同時和兩個男人保持關係?
“也許是你爸瘋狂地愛上了我丈母娘,但我丈母娘卻沒有……”
李新年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趙映梅打斷了,嗔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實際上當初顧紅也這麼說的。
但等到看過我爸的日記之後,在了解在我爸去世之後譚冰對我一家人的態度,你就會知道你丈母娘實際上愛的還是我爸。”
李新年皺著眉頭不解道:“既然他們兩愛的死去活來,那為什麼不結婚呢?就算我丈母娘家條件不好,你爸想必家裡的條件還過得去吧?那年頭不像現在,辦一場婚禮也不複雜,並且也花不了多少錢吧?”
趙映梅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道:“但那個年代更看重門當戶對,工人就找工人,乾部就找乾部。
我爸雖然隻是才省廳的一般職員,但我爺爺算是財政係統一個不大不小的領導,否則我爸也進不了財政廳啊。”
李新年一臉恍然道:“明白了,多半是棒打鴛鴦,你爺爺自然不會同意我丈母娘這麼一個農村姑娘做兒媳婦了。”
趙映梅緩緩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你說的原因應該也是一個方麵,但最重要的還是你丈母娘當時在寧安市的名聲不好,具體情況我就不用說了吧?”
李新年一時無話可說,因為據他了解,丈母娘在永進化工廠工作的時候就跟副廠長季東平搞破鞋。
後來季東平被老婆捉奸在床,迫於壓力,他又把丈母娘介紹給了蔣建民,等到蔣建民搞大了丈母娘的肚子,於是就在潘鳳的授意下讓顧百裡占了個大便宜。
至於在這期間丈母娘和彆的男人之間是不是有曖昧關係,誰也不知道,多半是少不了,就像趙映梅說的那樣,不過隻是開胃菜罷了。
“這麼說他們並沒有反抗了?”李新年問道。
趙映梅猶豫道:“怎麼反抗?你丈母娘直接受到了警告,如果她繼續跟我爸來往的話,那就會失去工作。
實際上你丈母娘在培訓班還沒有結束就提前回了寧安市,對你丈母娘來說,這份工作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所以她選擇了妥協,而我爸在第二年就跟我媽結了婚。”
“但他卻不死心。”李新年說道。
趙映梅好一陣沒出聲,最後感歎道:“也許我爸不是那種意誌力很堅強的人吧?也許是真的愛的太深,他無法控製自己。”
“那你媽是什麼背景?應該家庭條件不錯吧?”李新年問道。
趙映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其實我媽家裡也沒什麼背景,但都是國家乾部,條件比你丈母娘當然好多了。
我媽最早在省人民醫院財務室工作,後來調到衛生局工作,再後來衛生局變成了省衛健委,我媽還是乾財務,她幾乎乾了一輩子財務工作,但她現在已經退休了。”
李新年驚訝道:“省衛健委?那她肯定認識唐倩了?”
趙映梅深深看了李新年一眼,嗔道:“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能不認識嗎?”
李新年又問道:“你媽也算得上是省衛健委的老人了,那她肯定和孫立人也很熟,你應該聽說過唐倩的前任孫立人因為貪汙腐敗落馬的事情吧?”
趙映梅疑惑道:“好像聽我媽提起過吧,不過誰會去關心這種事,省城落馬的官員這些年就像是走馬燈似的,我可沒工夫關注這種事。”
李新年拿出兩支煙點上,趙映梅離開窗口走了過來,接過李新年的煙抽了幾口,忽然醒悟道:“哎呀,光顧著說話了,幾點鐘了?可彆讓顧紅等我們。”
李新年淡淡地說道:“來得及,還有半個來小時呢,讓她等一會兒又沒事,咱們可不是她的下屬。”
趙映梅笑道:“哎吆,好像有點膽肥了。”
李新年沒有理會趙映梅的調侃,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又狐疑道:“可你媽又是怎麼知道你爸跟我丈母娘之間這些陳年舊事的呢?”
趙映梅嗔道:“廢話,我媽當然是從我爸的日記本上知道的,實際上最早也是我媽告訴我的,如果我媽不說,或者一把火燒了日記本的話,那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新年不解道:“照你這麼說,你媽應該把我丈母娘恨死了,她怎麼還會把日記本送給我丈母娘呢?”
趙映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就要說到你丈母娘在我爸去世後對我們孤女寡母的大恩大德了。”
“大恩大德?這話從何說起啊?”李新年質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