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梅走進屋子沒看見如蘭,於是就走進了小客廳,果然看見她坐在沙發上一副生氣的樣子,已然猜到了幾分,心裡不禁又咒罵了李新年幾句。
不過,她故作糊塗地一隻手捶打著肩膀,一邊抱怨道:“這一變天兩個肩膀就又酸又漲,剛才讓老孫給捏了幾下,你彆說,還真好受多了。”
說完,就在如蘭對麵坐下來,拿起一本經書隨便翻看著,問道:“什麼事啊?”
如蘭見母親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似乎更生氣了,走過去奪過韓梅手裡的書扔在了沙發上,氣憤道:“還念啥經,你有心思念經嗎?”
韓梅倒也沒有生氣,嘴裡哼了一聲,怏怏道:“我就知道,李新年肯定又挑撥離間了,隻要他來毛竹園一次,你就會犯一次神經。”
如蘭微微喘了幾口,忍住怒氣說道:“咱們先不要扯李新年,今天我隻想跟你談談咱們母女自己的事情,跟任何外人無關。”
韓梅一聽,呆呆楞了一會兒,隨即狐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果沒有李新年在中間挑撥離間的話,咱們母女能有什麼事?”
如蘭慢慢在沙發上坐下來,盯著窗戶外麵陰沉沉的天空看了一會兒,稍稍緩和了語氣說道:
“媽,你可以把有些事推到李新年的頭上,但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能跟他扯上關係吧?李新年走進毛竹園才多長時間?可我們母女之間的一些問題已經存在十年甚至幾十年了。”
韓梅雖然還不是太明白女兒這番話的意思,可已經本能地意識到了這一次如蘭好像不僅僅是想跟她拌嘴,看那樣子是在談論一件很嚴肅、很重要的事情。
“你在胡說些啥?我們母女之間有什麼問題?什麼事情讓你忍了十年幾十年?”韓梅板著臉問道。
如蘭張張嘴想說什麼,可隨即又打住了,看那樣子似乎難以啟齒似的,韓梅反倒催問道:“你說啊,我也正想聽聽呢。”
如蘭似乎挺激動,素胸一陣陣起伏,鼻息都有點粗重起來,強忍了一會兒,最後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盯著韓梅說道:
“媽,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當初為什麼會嫁給我爸,你真的愛他嗎?”
韓梅顯然被女兒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搞得挺狼狽,這下輪到她臉紅了,呆呆楞了一會兒,憤憤道:“難道這就是讓你隱忍了十年幾十年的問題?”
如蘭既然開了頭,似乎也無所顧忌了,喘道:“你先回答我這個問題,先不要扯彆的。”
韓梅怔怔楞了一會兒,隨即嘴裡哼了一聲,忽然就站起身來,氣哼哼道:“我可懶得跟你浪費唾沫,什麼愛不愛的?你以為我跟你一樣……”
剛說到這裡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打住了,偷偷瞥了女兒一眼,見她臉色似乎變得更陰沉了,於是擺擺手說道:
“我也不知道李新年那畜生究竟又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還是先冷靜冷靜,有什麼話我們晚上再說。”說完,轉身就想出門。
隻聽如蘭在背後大聲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敢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你當初嫁給我爸根本就是目的不純。”
韓梅忽然渾身微微一顫,隨即就站住了,慢慢轉過身來,盯著如蘭凝視了一會兒,然後走回沙發旁邊慢慢坐下來,緩緩說道:
“好哇,那我倒要聽聽,我嫁給你爸怎麼就目的不純了?我知道你奶奶臨死前私下跟你嘀咕過幾天,她該不會說我是看上了毛竹園的錢了吧?”
如蘭瞥了一眼門口,見房門還開著,於是站起身來走過去砰地一聲關上了,然後走回來一屁股坐下來,微微喘道:
“倒也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我奶奶的醫術和我爸的毒經,你敢發誓說我爸那本毒經不在你手裡?”
韓梅的臉再次脹的通紅,嘴唇忍不住一陣顫抖,隨即咬牙切齒地罵道:“好你個死丫頭,原來關鍵點在這裡呢,真難為你忍了這麼多年直到今天才說出來。”
頓了一下,又說道:“我發什麼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就擔心你重蹈你爸的覆轍,所以我一把火把那本毒經燒了……”
如蘭氣憤地打斷了母親的話,說道:“燒了?鬼才信呢,如果毒經真的燒了的話,那現在出現的神仙樂是從哪裡來的?連我奶奶都沒有神仙樂的配方,還有誰能做的出這種毒藥?”
韓梅不怒反笑道:“你這死丫頭,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老娘我是個研究毒藥的高手了?”
如蘭馬上就打斷了韓梅的話,說道:“我不是說你,而是在說我舅舅,那本毒經你肯定給了舅舅,我知道他早就對毒經垂涎三尺了。”
韓梅頓時怔怔地說不出話,楞了半天,才極力控製著自己,淡淡地說道:“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在替誰說話,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毛竹園的繼承人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韓家的家傳醫術就比不上毛竹園?就算某些方麵比毛竹園差點,可也沒必要乾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吧。”
如蘭哼了一聲道:“媽。你就彆給韓家的臉上貼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實際上從我外公開始韓家就已經墮落到靠買藥為生了,還哪來的醫術?
要不是舅舅跟我奶奶學過幾天的話,恐怕韓家最終也就是個買藥的生意人,哪裡談得上什麼醫術啊。
不過,聽說我外公倒是個很有眼光的人,不僅他本人主動跟潘家交好,而且還讓舅舅來毛竹園當徒弟,又撮合了你跟我爸的婚事。
這樣一係列操作下來,不管醫術學的怎麼樣,韓家總算是粘上了毛竹園的名氣,也算是寧安市兩個醫藥世家了。”
韓梅的臉色由紅變青,不過,她還是很有耐心地聽完了女兒的話,然後冷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老東西臨死前都要在你麵前挑撥離間,否則你也說不出這些話。”
如蘭似乎對母親稱呼潘鳳為老東西感到震驚,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母親這麼稱呼自己的婆婆,不禁一陣惱火,說道:“怎麼又是挑撥離間?怎麼所有人在你看來都是為了挑撥我們母女的關係。”
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我們母女之間感情深厚的話,彆人能挑撥得了嗎?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挑撥,因為我自己有眼睛,有耳朵。
你說,你和我爸結婚之後哪裡有點夫妻的樣子,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反正從我記事開始你們就沒有安靜過幾天。
在我的印象中,我基本上都是跟著奶奶長大的,我小時候對你和爸都沒有什麼印象,我知道你們兩個那時候都很忙,一個忙著和譚冰鬼混,另一個……哼,誰知道忙些什麼。”
韓梅慢慢閉上了眼睛,嘴唇不停地翕動著,像是在念經,又像是在顫抖,最後慢慢睜開了眼睛,點點頭,說道:
“這麼說你今天是要跟我算老賬了?好吧,那就把你所有的苦水都倒出來吧,我倒也想聽聽那個老東西是怎麼在我女兒麵前敗壞我的名聲的。”
頓了一下,又盯著如蘭低聲道:“她該不會告訴你,你爸也是我毒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