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後來再也沒有見過肖軍?”李新年問道。
譚冰搖搖頭,說道:“再沒見過,也沒聽你爸提起過。”
遲疑了一會兒又說道:“說實話,我在寧安市落腳之後就不太願意跟老家的一些親戚來往,農村人嘛,隻要有親戚在城裡混的好一點,馬上就能把你家裡的門檻踏破。
所以,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另一方麵也擔心當年在吳中縣城那點事傳出去,所以老家的一些親戚都對我有意見。”
李新年覺得丈母娘的話邏輯清晰,經得起推敲,無懈可擊。
“對了,既然姨媽跟肖東亮一家有來往,你說他們會不會有肖軍的照片?”李新年忽然問道。
譚冰楞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不可能有吧,那年頭難得照一次像,即便去縣城照相一般都是自家人。
再說,你姨媽跟肖東亮也算不上有來往,我估摸著肖東亮父子跟萬振良一樣,去你姨媽家多半也是因為覺得我在寧安市混的不錯,指望著沾點光吧。”
“那你知不知道肖軍現在的情況?”李新年問道。
譚冰嗔道:“我怎麼知道?記得後來我還問過你姨媽是否再見過肖東亮父子,她說再也沒見過,彆說是你姨媽了,據說連肖家坎的親戚都沒再見過他們,就像是失蹤了一樣。”
李新年猶豫道:“既然肖軍給萬振良打工,難道你就沒在銀行見到過肖軍?”
譚冰搖搖頭,說道:“從沒見他去過,銀行的業務都是萬振良親自來辦理的。”
譚冰的話聽起來毫無破綻,即便警察知道了肖軍曾經跟萬振良來丈母娘家裡吃過飯又能證明什麼呢?
大不了證明丈母娘跟肖軍沾點親罷了,並不能由此推斷丈母娘涉嫌參與了騙貸,何況萬振良跟丈母娘也沾親帶故呢,可最終不是證明騙貸案跟萬振良一點都扯不上關係嗎?
但如果丈母娘是在撒謊,就算她能騙過警察,可萬一肖軍真是萬振良的替身,並且參與了騙貸案的話,那隻要肖軍被警察抓住,遲早會把丈母娘供出來。
譚冰見女婿的眉頭皺成了一疙瘩,疑惑道:“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為這事?姚鵬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李新年沒有回答譚冰的話,而是說道:“媽,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當年來家裡吃飯的確實是萬振良本人,並不是什麼戴著麵具的冒充者。”
譚冰嗔道:“那不就得了?警察不是已經查明萬振良早就死了嗎?既然錢不是被萬振良騙走的,那他們還跟我糾纏什麼?”
李新年提醒道:“可錢確實是萬振良騙走的,隻不過這個人冒充了萬振良。”
譚冰哼了一聲道:“那他們就想辦法把這個冒充者找出來,反正我在家裡見到的就是萬振良,並且跟他是第一次見麵,後來在銀行打交道的也是同一個人。”
李新年試探道:“媽,警察現在在調查肖軍,並且尋找他的下落,你說會不會是肖軍冒充萬振良騙走了銀行的錢?”
沒想到譚冰微微點點頭,說道:“既然警察在調查他,說不定真有種可能。”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這件事真的跟肖軍有關,你爸這個死鬼多半脫不了關係。”
李新年發現顧百裡的死似乎成了丈母娘的擋箭牌,不管什麼事情都能往他頭上推,並且還都經得起推敲。
而事實上老丈人也確實是“罪惡多端”,不管是蔣麒麟失蹤案、騙貸案、人皮麵具案,所有案子幾乎都能扯得上他,確實可以說是“惡貫滿盈”了,被人扣屎盆子倒也不奇怪。
“媽,萬一肖軍被警察找到,並且最終證明他就是萬振良的冒充者的話,那會不會把你牽扯進去?”李新年試探道。
譚冰哼了一聲道:“如果像過去那樣搞連坐的話,當然可以把我牽扯進去,但現在是法治社會,不可能因為我和肖軍沾親帶故就證明我是他的同夥吧?”
李新年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媽,你難道就沒有考慮到另一層關係?”
“什麼關係?”譚冰問道。
李新年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鄧萍跟你是表姐妹,但她跟肖軍的關係更近,據我所知鄧萍的父親應該跟肖東亮是親兄弟吧?”
譚冰的眼睛頓時就眯了起來,盯著李新年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李新年注意到丈母娘在一瞬間似乎有點不淡定,頓時又疑心大起,說道:“我從哪裡聽來不重要,重要的是警方肯定已經知道當年肖東亮的弟弟過繼給你的小外婆鄧梅花這段往事。”
譚冰呆呆地楞了好一陣,最後說道:“既然警察知道肖東亮的弟弟過繼給了我小外婆,那他們應該也知道我小外婆早就移民國外了吧。”
頓了一下,又說道:“鄧萍的父親確實是肖東亮的弟弟,但他早就出國了,並且還是Y國的一個富商,難道警方還會懷疑鄧萍的財產來源?”
李新年猶豫道:“如果肖軍確實騙走了銀行的錢,那警方就會聯想到贓款的去向。”
譚冰哼了一聲道:“警方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情,如果他們懷疑錢到了鄧萍的手裡,那就首先要抓住肖軍,然後再拿出證據,難道憑著天馬行空的想象就能給一個人定罪?
何況鄧萍眼下是Y國公民,在國內也沒什麼資產,不像我,他們可以捕風捉影地隨意闖進我家裡問東問西。”
李新年感覺到了丈母娘對警察的不滿,但同時也隱約察覺到丈母娘似乎還有點洋洋得意,於是試探道:“媽,看上去你怎麼好像吃定警察抓不到肖軍?”
譚冰一愣,隨即瞪著李新年罵道:“你這小王八羔子,老娘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看不是姚鵬要來審問我,而是你這混蛋一直懷疑我參與了騙貸案吧。”
李新年乾笑道:“媽,你說什麼呢,我這不是擔心你出事嗎?”
譚冰哼了一聲道:“擔心我出事?我看你是擔心老娘連累你吧?”
李新年諂笑道:“我可沒這個意思,你自己剛才不是也說了嗎?現在是法治社會,又不搞牽連,你怎麼會連累我呢?”
譚冰白了李新年一眼沒出聲,不過,看上去好像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