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趕到吳中縣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由於還在國慶假期,他沒有去公司辦公室,而是直接住進了餘家燕舅舅盧文斌的賓館,不到二十分鐘,餘家燕就趕到了。
“你怎麼親自跑來了?”餘家燕問道。
李新年點上一支煙說道:“我倒也不光是為宋濤的死跑來的,實際上如蘭讓我代表毛竹園參加一下宋濤的葬禮,另外,我也想去工廠看看。”
餘家燕疑惑道:“葬禮?公安局如果沒一個交代,宋家的人不可能舉辦葬禮。”
李新年楞了一下,說道:“你問過範先河沒有,宋濤究竟是怎麼死的。”
餘家燕點點頭,說道:“畢竟死的是我的員工,我當然要去找範先河問個究竟,他說宋濤的死純屬意外,跟案子沒有關係。”
李新年哼了一聲道:“宋濤本來就是因為那具屍骨的案子被抓進去的,現在死在了看守所,怎麼能說跟案子沒關係呢?”
餘家燕說道:“我們總不能跟著宋家的人去縣相關部門鬨事吧,實際上宋家的親屬把這事鬨的沸沸揚揚無非是想多那點賠償,倒也不見得是為了宋濤討回公道。”
“那範先河怎麼說?人死在看守所,他們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李新年問道。
餘家燕猶豫道:“怎麼賠償範先河說了也不算,他能做的也就是把看守所的一個副所長以及當天值班的民警停職審查,至於賠償,最後還是要走司法程序。”
李新年點點頭,說道:“那你在吳中縣替宋濤找個這方麵的律師,費用毛竹園出,蔣如蘭拿出二十萬塊錢辦理宋濤的葬禮,還讓我給他老婆三十萬。”
餘家燕吃驚道:“天呐,五十萬?蔣如蘭出手可真大方,沒聽說宋家跟毛竹園沾親帶故啊。”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會兒,說道:“她說是潘鳳跟宋永根頗有淵源,不過,我總覺得如蘭好像有意討好宋家似的。”
餘家燕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範先河的意思是讓我出麵做做宋家親屬的思想工作,不要再去縣相關部門鬨事了,還是先把人埋了。”
李新年哼了一聲道:“範先河怎麼糊塗了?宋家的親屬本來就是想弄點好處,如果他不給個具體數目,人家怎麼肯把人埋了?”
餘家燕點點頭,說道:“問題是縣公安局也拿不出多少錢,範先河的意思是先把事態平息下去,讓我們先給宋家墊付五十萬。”
李新年氣哼哼地說道:“我就知道範先河會這麼做,他們惹下的麻煩最後還是我們來擦屁股,怎麼?你已經答應他了?”
餘家燕遲疑道:“主要是我爸出麵勸我,我也隻能答應了,反正這筆錢也不可能讓我們白出。”
李新年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倒不是不願意出這五十萬塊錢,可範先河起碼要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
餘家燕說道:“我問過案子的情況,範先河說他們目前也摸不著頭腦,反正那具屍骨是被毒死的,宋濤叔侄有重大嫌疑。”
李新年疑惑道:“那這具屍骨跟宋濤叔侄究竟有什麼關係,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人吧?”
餘家燕說道:“宋永軍原本不承認自己跟這具屍骨有任何關係,無奈兩個當年跟他一起在穆澄園工作的老人最後扛不住了。
據他們交代,當年宋永軍從普源寺帶回來的一個聾啞乞丐,他們懷疑屍骨就是死去的乞丐,因為那個乞丐被宋永軍帶回來沒多久就消失了,而宋永軍卻說乞丐自己走掉了。”
李新年打斷了餘家燕的話,說道:“誰能證明那具屍骨就是乞丐?宋永軍完全可以不承認乞丐已經死了,除非警方查清楚了屍骨的身份。”
餘家燕說道:“範先河說宋濤已經承認了,他說乞丐被毒死之後,宋永軍和他一起偷偷把屍體埋了,這就說不清楚了,警察懷疑乞丐是故意被毒死的。”
李新年疑惑道:“宋永軍吃飽了撐的為什麼要毒死一個聾啞乞丐?這個乞丐不是他出於善心從普源寺帶回來的嗎?
如果乞丐自己吃草藥吃死了,宋永軍最多也就是個隱瞞不報的罪名,也夠不上謀殺,範先河如果沒有證據證明乞丐是被宋永軍謀殺的,他憑什麼抓人?”
餘家燕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也納悶呢,不就是十幾年前死去的一個乞丐嘛,怎麼範先河好像當做大案來辦。
對了,為了這個案子你們寧安市公安局也來人了,今天中午剛走,我爸中午跟他們一起吃的飯,聽說還是個局長。”
李新年心中一動,急忙問道:“難道你就沒問問你爸這個案子究竟有多嚴重?”
餘家燕說道:“我問了,我爸也沒說多嚴重啊,警方隻是懷疑這是一起謀殺案。”
李新年怔怔楞了一會兒,隨即擺擺手,說道:“我們也彆瞎操心了,還是看看怎麼平息宋濤親屬的憤怒吧。
不管怎麼說,宋濤是我們的員工,那些鬨事的親屬應該也有子女在工廠上班,我也不希望事情鬨大,就算是看在範先河的麵子上幫他做做家屬的思想工作吧。”
餘家燕遲疑道:“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去源口村先見見宋濤的老婆,看看他們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如果獅子大開口的話,公安局也不可能答應他們。”
李新年氣哼哼地說道:“我們這是又出錢又出力,現在搞的好像是我們的責任似,既然這樣,我還是彆去見範先河了,否則誰知道他又會給我分派什麼任務。”
餘家燕看看手表,說道:“你不是想去看看工廠嗎?我這就陪你一起去,吃過晚飯之後在去源口村見宋濤的家裡人。”
李新年站起身來說道:“順便去銀行取五十萬塊錢,先幫如蘭墊上,也許宋濤的家人見了這五十萬快錢之後情緒會稍微平息一點。”
餘家燕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這就安排人把錢送到穆澄園。”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張富強開車陪著李新年和餘家燕來到了源口村,剛到村口就看見一棟三層小洋樓的院子裡聚集著幾十個人,有些人身上還披麻戴孝。
“那棟房子就是宋濤家。”張富強說道,然後把車開過去停在了大門外麵。
院子裡有人馬上認出了餘家燕和李新年,大聲道:“大老板來了,大老板來了。”說完,打開了大門。
李新年和餘家燕剛走進大門,隻見屋子裡跑出一個四十來歲、渾身縞素的女人,邊哭邊大聲道:“哎呀,李總,餘總,你們可要為阿濤做主啊。”說完,哭倒在了李新年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