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彌漫,雪州多年的平靜,被無儘的殺戮打破。
天壑教雖在雪州盤踞多年,勢大根深,但又如何敵的過整個龍騰修行界的力量?
雙方修士甫一交鋒,天壑教這邊就兵敗如山倒,一道道防線被突破,一個個修士滅亡。
而到了此時,這些天壑教修士哪怕想逃,也沒有任何門路了。
整個天壑教的總舵,已被龍騰界修士包圍的水泄不通。
衛中澤神色倉皇失措,心中萬分後悔加入天壑教,更後悔聽信了上麵的鬼話,搞的如今走投無路,隻能等死。
他出身漳州黃楓門,是門主最得意的弟子,本有望接過門主衣缽,將黃楓門傳承下去。
不過當那如師如父的門主發現他跟自己的一個小妾有私情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他被黃楓門一眾修士追殺,走投無路之下,投入天壑教中。
這兩年來,他一直在想,當日被撞破奸情的時候,若是老老實實跟師尊認錯,以師尊的脾性,頂多隻會教訓自己一頓,未必會真把自己怎麼樣。
然而那時他心下惶恐,本能地刺了師傅一劍……
聽說在自己逃離之後,養育了自己多年的師傅大病了一場,精神也大不如前了。
耳畔邊全是打殺聲,各種靈力波動交錯紊亂,衛中澤也不清楚為什麼在這種關頭,自己腦中會有這麼多胡思亂想。
一道身影忽然從天而降,那身影赤著的上身上古銅色的肌膚包裹著塊壘分明的肌肉,氣血旺盛充盈,頭頂光禿,對著衛中澤便是厲喝一聲:“呔,妖孽哪裡逃!”
金剛寺的和尚!衛中澤眼角跳動,隻覺莫大危機將自己籠罩,本能驅使下,一劍便朝那和尚刺了過去。
“好妖孽!”大和尚怒喝,周身氣血翻湧,狠狠一拳朝衛中澤砸下。
少傾,戰鬥結束,衛中澤瞪大眼睛躺在地上,生機彌留,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在翻湧。
金剛寺的和尚,果然名不虛傳,一個個體魄硬的跟怪物一樣……
恍惚之間,他感覺自己的體內流出的鮮血滲入了地下,勾連了莫名的存在。
與衛中澤有一同感受的,大有人在,而這些人,無不是將死之人。
天壑教這邊損失慘重,修士聯軍這邊也有損失。
困獸尤鬥,更何況這些修行有成的修士?麵對氣勢洶洶前來圍剿的修士聯軍,天壑教修士想要活命,隻有拚死反抗。
但任誰都知道,天壑教要覆滅了,今日之後,這天下也再無天壑教。
“教主,撐不住了。”邢墨滿身鮮血地跑到天聖麵前,如泣如訴,“還請教主出手救我等性命!”
哪怕到了此刻,天聖也是神色淡然如初,這也讓邢墨對他多了一些莫名的信心,如果這個時候天聖也跟他一樣倉皇失措的話,那事情才真的沒有轉機。
他不清楚自家教主到底要乾什麼,但既擺出這麼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那麼想來是有應對的良策的。
他跟隨天聖時間最長,也知道天聖的為人性格,這位教主這幾日雖然表現的目空一切,但實際上卻是極為謹慎之人,從這麼多年他一直引而不發就可以看的出來,隻有準備的完全妥當了,他才忽然實施自己的計劃。
程恨風也飛了過來,這位劍修此刻缺了一臂,臉色蒼白如紙,顯然傷勢沉重。
如今天壑教,十不存二,絕大多數都已經戰死,還活著的,也終將活不過今日。
“也是時候了!”天聖悠然一聲,終於有了動作。
他一步跨出,踏空而行,虛空中仿佛多了一層層肉眼看不到的階梯,托著他的身子朝前方行去。
而他所行的目標,正是一直矗立在不遠處的百丈法壇。
似暗合什麼大勢,天聖每一步落下,都如戰鼓錘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天地間所有聲音都消弭無形,喧鬨的戰場也在這一瞬間歸於平靜,所有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天聖所吸引,抬頭望去。
天聖的步伐看似不緊不慢,但其實隻是兩息,就已落身在那法壇之上,他撩起身後的衣擺,輕輕一甩,跏趺而坐,目光淡淡掃過四方,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覺的笑容,輕輕開口:“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聲音雖輕,可在其靈力的加持之下,卻傳遍整個戰場,刹那間,法壇所在,似成了這天地的中心。
“要感謝諸位,讓本教主湊足了啟動這一方大陣的血食,本教主會銘記諸位,龍騰界也會銘記諸位,話不多說,本教主這便開始了,這可是本教主為爾等千辛萬苦才尋來的出路!”
“天聖老賊,受死!”一聲怒喝傳來,伴隨著這一聲怒喝而來的,是一道驚世劍光。
不但如此,還有一道煌煌雄威,如龍騰飛的術法。
更有一個光頭和尚,氣血翻湧衝殺上前,手中降魔杵高高舉起,靈力氣血沸騰,當頭朝天聖砸下。
皇天宗副宗主奎遠山,浩然書院當代院主袁常存,金剛寺方丈廣淨,一同出手了。
在李颯坐化,法華和劉天一身隕,黃粱不出的前提下,此三人已是這一方界域最強的存在,也是聯軍最強的修士。
他們三人悍然出手,夾攻而至,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人能擋住他們的聯手一擊。
無數修士的目光被這三道身影吸引,似已預見到天聖在這三人夾擊下魂飛魄散的一幕。
然而端坐在百丈法壇之上的天聖卻隻是微微一笑。
這笑容顯得無比詭譎。
麵對這三位強者的聯手一擊,他甚至沒有要躲避的念頭。
一層血光忽然自他身上浮現出來,那血光濃鬱的有些不太像話,霎時間便讓天聖整個人像是穿了一層血衣。
驚世劍光襲在血光之上,難以撼動血光分毫,如龍騰飛而至的術法打在血光上,同樣波瀾不驚。
廣淨大師的降魔杵砸落。
雲河九層境的極致修為,再加上其千錘百煉的肉身爆發的力量,這一擊之下直讓虛空都之扭曲,莫說麵前是個人,便是金鐵也能砸的粉碎。
然而這一杵之下,天聖卻依舊安然無恙,聲勢浩大的一擊,甚至連半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隻有天聖體表籠罩的濃稠血光,蕩出了一層微小的漣漪。
“怎麼可能?”
無數看到這一幕的修士怔在當場,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覺是不是生出了什麼錯覺。
這世上,還能有這樣的人?
雖然早就聽說天壑教教主天聖一身修為功參造化,但也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
倒是有不少人瞧出了端倪,尤其是出手的三人……
天聖本身自然沒有硬抗三人聯手一擊的本事,問題出現在他身上的那一層血光上。
尤其是衝上前來跟天聖搏殺的廣淨和尚,此刻分明察覺到一些異常。
覆蓋方圓百裡的血河大陣正在奔流咆哮,法壇所在便是陣眼的位置,整個大陣的威勢都聚集在了天聖身上。
誰也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激發了這一座莫名的大陣。
河水奔流的聲音響起,伴隨血河翻滾的,是令人心悸的氣息。
“這是什麼邪法?”廣淨和尚怒目圓瞪。
天聖淡淡一笑:“天賜之法,你這和尚又豈知其中奧妙?”
這倒不是假話,天聖一生不修陣道,能布置出這樣的大陣,確實是從天壑內參悟出來的妙法。
但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什麼天賜之法,那就隻有天聖自己知道了。
“魑魅魍魎也敢裝神弄鬼!”廣淨和尚做獅子怒吼狀,手中降魔杵又一次高高舉起,轟然砸落下去。
“吾主神威麵前,就不要班門弄斧了。”天聖輕哼一聲,曲指一彈,一道血光驟然掠出,撞擊在麵前廣淨和尚的胸口處。
明明隻是一道毫不起眼的血光,但當被撞擊在身上的刹那,廣淨卻好像被一座大山砸中,魁梧的身形不受控製地倒飛出去,身在半空中就已噴出一口血霧,臉色蒼白,怒目圓瞪,滿臉的難以置信。
“大師!”浩然書院的袁常存連忙閃身飛來,將廣淨接住,兩道身影翻滾著,足足退出幾百丈,這才穩下身形。
然而廣淨此刻的模樣卻是觸目驚心,他胸口處一片血肉模糊,有血光籠罩在上麵,似有極強的腐蝕性,傳出刺啦啦的聲響。
他千錘百煉的肉身,外加修行了一生的護體金罡,在這血光麵前竟是不堪一擊。
萬籟俱靜……
當天聖一指彈飛廣淨時,所有望著他的目光都變了。
天壑教殘存修士心情振奮,龍騰界修士聯軍的修士目光惶恐。
“他……真的走出那一步了?”
這一瞬間,不知多少人的腦海中冒出這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同為雲河九層境,哪怕天聖實力再強,也不可能一指彈飛廣淨大師。
但事實上,他真的做到了。
能做成此事,那麼唯有一個解釋。
天聖踏出了龍騰修行界無數年夢寐以求的那一步,打破了雲河的桎梏,晉升了更高的層次。
此時此刻,天聖周身被濃稠血氣籠罩,哪怕有人想要觀瞧他的底蘊也做不到。
所以根本沒人知道,他到底還是不是雲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