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帶微笑,似乎很是從容,但看著從容,可半空之中那意境所化無數水霧長劍卻是一把把的飛向他本身不說,更好似融入其身一般。
一襲青衣,周身不斷有長劍融入本身,而他本人,屈指彈劍,劍尖微顫,似乎也在害怕什麼一般。
鬱桃花笑了下後伸手撫摸劍身,轉瞬間這把墨客之上水霧劍意收攏,再無動靜,如剛剛從劍鞘之內拔出那般。
隻是
每一把長劍的融入鬱桃花身體內,都讓鬱桃花周身劍意強上一分。
而每一次,都有劍光在鬱桃花腳下圈圈漾開
劍光無傷,但卻裹挾劍意。
隻是瞬間,離得近些的止境有些已經支撐不住,身形晃動,大汗淋漓。
饒是遠處鳳鸞衛,煌龍衛的眾人,這時候已然察覺到那股無形壓勝力量的存在,當即轉身想要離遠些,可其中有實力弱些的想要轉身的時候,卻是雙腿已軟,癱坐在了地上。
荀曠更是連轉身都來不及,直接癱軟在地上,這感覺說不上來,隻覺得腦子一懵,這就渾身使不上勁兒了,反應過來後想要站起身,腿腳不聽話。
多虧一邊元汝溪了解鬱桃花,扶著荀曠直接離開,途中更有寶弦過來一起,元汝溪都有些麻煩,畢竟劍意越來越強。
城內百姓這時候一個個抬眼看著天空,心悸的感覺越發強烈,就感覺有什麼大事兒發生,又感覺好像是有什麼危險。
可這青天白日,自己等日好端端站著,能有什麼危險事兒。
倒是百姓們奇怪的是城內一些人,多是江湖劍客,此時此刻一個個說不出一句話,而且滿頭大汗,全部看向皇宮的方向,甚至有劍客身子顫抖,若非是有身邊江湖人幫忙攙扶,感覺這當場要直接暈死過去了。
申屠哭月看著鬱桃花當下模樣,直接開口罵了句:“瘋咧!?跟娘娘動真格?”
說話間,剛吃完點心的小油手攤開,一把巨刀直接落在了申屠哭月手上。
燕雲霄看到:“娘娘有辦法,我們離遠些就好。”
申屠哭月皺眉看向燕雲霄,但看燕雲霄神色從容,突然冷靜了,對啊,要是危險燕雲霄肯定動手咧,輪不著來著。
這樣想著,申屠哭月越發奇怪,因為隻是用劍,娘娘拿啥擋鬱桃花的劍。
燕雲霄不再嗦,一手抓住洛長風,另一手抱著蘇婉兒消失在原地。
剛剛蘇長安與鬱桃花的對話她聽的清楚,那位老人家的一劍,她擋不下來,所以離遠些。
燕雲霄走了。
申屠哭月雖然奇怪,而且麵對當下鬱桃花越來越濃鬱的劍意,申屠哭月其實被影響的不大,畢竟扛得住。
但還是喊了一聲其他人後,自己扛著大刀也離的遠遠的。
吳擒虎抱著吳大萌直接離開,吳擒虎被影響的也不大,但是回頭看了眼此時此刻就站在那兒,越發平靜,那般多的長劍此時已經近乎完全消失。
吳擒虎又深深看了眼蘇長安所在,很奇怪,但隻能等後續。
而且
燕雲霄都走了,這其實是最奇怪的,燕雲霄不可能說是因為鬱桃花的緣故離開的,那個女人,可不是這樣會走的。
柳絮兒其實替許多人扛下了很多劍意,走也是最後一個走的。
而當她來到所有人眼下所在位置,也就是距離演武場很遠的一處宮牆之上時,公孫楚女扶住了她。
柳絮兒笑著搖了下頭表示自己無礙。
公孫楚女與柳絮兒是舊識,畢竟以前蘇棲遲時候,柳絮兒親眼看著公孫楚女拜師的。
寶弦將已經兩條腿打擺子站都站不穩荀曠交給齊平,雲上仙等人後,來到燕雲霄身邊。
燕雲霄哪裡看不出這死禿驢要問什麼,隻是說了句‘彆問,看著’。
於是寶弦就不問了。
而一邊眾人也更好奇了。
那兩人打架,便是當下鬱桃花認真,他們退一退是必須要做的,可燕雲霄退什麼
申屠哭月歪著個頭,從吳大萌手上拿了個吃的塞嘴裡,疑惑看著燕雲霄,不知道這個瘋婆子打的個撒主意。
一場切磋,難不成還真就看他們兩個動真
嗡
就在這一刹那,所有人表情猛然一變,饒是申屠哭月也是心頭一沉。
回頭看過去。
就看到鬱桃花當下與平常無二,身邊水霧劍氣不見,便是剛剛那駭人劍意也蕩然無存。
可偏偏遠遠看著鬱桃花,所有人下意識心中生出畏懼。
明明已經感覺不到鬱桃花劍意存在,可偏偏這樣的鬱桃花,讓他們所有人表情凝重起來。
拿劍與不拿劍的鬱桃花是兩個人。
並非是說手上有沒有劍的意思。
而是
鬱桃花是不是將自己作為一個劍客讓彆人看。
嬉皮笑臉,嘴賤欠收拾的鬱桃花從來都是笑嘻嘻的。
唯有真正認真,當自己是劍客的時候,才會如當下這般模樣。
而這樣的鬱桃花,在場眾人之中隻有元汝溪,申屠哭月與燕雲霄三人見過。
元汝溪是昔年與鬱桃花一並處理一些事情時候。
申屠哭月則是找鬱桃花打架,逼著鬱桃花認真了起來。
燕雲霄這邊,則是鬱桃花每次對上燕雲霄不得不認真。
申屠哭月皺眉,也就鬱桃花現在沒殺氣顯露,否則她都要以為鬱桃花要行刺了。
“桃花前輩,變成了劍。”蘇婉兒當下就在麗彩懷裡。
當下鬱桃花周身沒有了劍意,其實這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但惟獨在場的蘇婉兒,連星瀾,風靜棠,奢望,連危,平若水等一些劍客,卻是神色格外凝重。
尤其是蘇婉兒這邊,被並蒂蓮打破劍心之後,她看劍客有時候會看的格外清晰,尤其是對劍意也變的格外敏感。
而眼下的鬱桃花。
在她眼裡就是一把劍,一把未開刃的劍,可蘇婉兒感覺得到,若是出劍,刃就開了。
從連謝謝他們身上蘇婉兒都不曾見過,這是他第一次見到。
當時她從天之閣離開,連謝謝知道他們要去見鬱桃花時,連謝謝叮囑了句‘彆仔細盯著鬱桃花那個混小子看,就算看了,也彆害怕。’
蘇婉兒一直不明白什麼意思,見著了鬱桃花時,也沒這樣感覺,就感覺是個奇怪的叔叔。
可是現在,蘇婉兒明白了連謝謝話語。
麗彩沒開口,想蒙住蘇婉兒眼睛,但還是沒這樣做,有些事兒,小姑娘親眼看看對今後成長好。
不過麗彩其實看不到鬱桃花是不是變成了劍,資質不夠,實力也不夠,她就是個打鐵的劍客。
但
刀客見燕雲霄如見青天。
劍客看鬱桃花,何曾不是如此
所有人皺眉,因為鬱桃花這模樣擺明了就是要動真格了。
可這時候
讓眾人更詫異的是
皇後娘娘竟然收了劍意,便是那奇異意境也是驟然消散。
而且不是鬱桃花的內斂劍意於己身,而是徹底讓劍意消散,甚至所有人看到娘娘將劍收回了劍鞘。
認輸?
所有人看著娘娘樣子,沒來由這樣認為。
但同時,也有些人倒是心裡鬆了口氣,因為這樣認輸也好,當下的鬱桃花,有些不好對付。
寶弦看著這一幕,扭頭看向燕雲霄。
無需開口,燕雲霄已經明白自己夫君意思,點了下頭。
寶弦恍然,然後脫口而出:“那是該退遠點兒,這距離夠不夠”
燕雲霄沒搭理寶弦。
可一邊人聽到這話,一個個疑惑了。
鬱桃花見蘇長安收了劍意,更將劍收回了劍鞘,輕輕一笑後,朝著蘇長安抱拳:“晚輩鬱桃花,請前輩賜劍。”
這一拜是拜的是太奶。
隨後,鬱桃花看向蘇長安:“多謝娘娘成全。”
蘇長安無奈,但看著鬱桃花:“前輩當下這樣子,等下也教教我。”
鬱桃花:“好。”
蘇長安雖然無奈,但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鬱桃花已經準備好,從剛剛收攏劍意那一刻,就已經準備好接劍。
注視麵前紅衣,看那紅衣將要拔劍樣子,鬱桃花心中激動不已。
因為
終於要見到那位前輩的劍了,也終於能知道,自己跟她差距有多大。
劍之上存劍意。
會用,就可以不用。
之前在柳月莊,蘇長安不會用,所以拔劍時,太奶所存劍意流出,甚至可以說浪費了劍意,因為那就是拔劍了而已。
如今會用了,所以肆無忌憚使用這把劍。
隻是當下
蘇長安一身意散去,輕輕拔劍,有絲絲劍意流出,好似煙霧。
而也就是在劍些許拔出的那一瞬!
鬱桃花也不站在原地,劍客接劍,哪兒有站著不動等劍來的,或許有,但他鬱桃花不是那樣的劍客。
隻見鬱桃花朝著蘇長安一步邁出,手中墨客劍芒一閃。
而此時
蘇長安已經拔劍,並且出劍。
嗡
出劍之時劍音鏗鏘作龍鳴。
諾大京城之內無數兵刃紛紛在這一瞬顫鳴,猶如歸順其心,其中尤以劍刃為最,紛紛脫殼而出斜插地麵,麵朝演武場所在方向。
包括燕雲霄的刀,申屠哭月的刀
一劍出,萬刃順。
鬱桃花表情一怔,低頭看向手中墨客,原本劍芒鋒銳墨客,刺客黯淡無光。
而蘇長安手中素白色長劍,也隨之一劍朝著鬱桃花遞出。
一條劍光,激蕩而出,直衝鬱桃花所在,劍刃出現,天上雲海驀然間劃出一條劍斬,開天一劍,理所當然。
而直麵這一劍的鬱桃花,看著麵前劍光,感受其上劍意,腦子驀然宕機。
他沒正兒八經學過劍。
他是被扔了的,原因不知道,反正在那個村子裡,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也算是運氣好,被扔到了個大家夥都不錯的村子。
後來在山裡,年幼的鬱桃花撿到了把鏽劍,當即跑回村子耀武揚威,有識眼的,笑著說‘小叫花,那劍你砍豆腐都砍不動,還喊著自己是劍客呢。’
鬱桃花不服氣,朝著那人啐了口痰,喊著自己練劍給他看看!
於是鬱桃花開始琢磨咋個能弄的虎虎生風。
這一琢磨就是一個多月,鬱桃花愣是把劍弄的有模有樣起來,村子裡的人瞧著也看不懂,就覺得鬱桃花花架子,玩著呢。
那年鬱桃花十四歲,就住在村子一個破牛棚裡,村子人不錯幫著重建了一下,到了冬天倒也不冷,冬暖夏涼的。
有一天,有個送鏢的鏢局路過村子,要住一晚上,夜裡很多人好奇的看著那些鏢客還有趟子手們的刀劍,一個個就叫嚷著鬱桃花手裡的鏽劍。
鬱桃花當時也在,其實有些慚愧,看那些人的劍,再看自己的,一眼就看得出哪個好哪個壞了。
村子裡有人打趣起哄‘小叫花,你小子練了一年,練了些所謂劍術,在這些老爺們麵前耍耍?’
鬱桃花罵了回去‘跟你關著大腚婆娘耍去!叫叫叫,難怪你婆娘那麼能叫!’
那人也不惱,當即大笑了起來,倒是有婦人拿起一邊柳條就朝著鬱桃花追了過去。
鏢局的人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腰間配著鏽劍的少年。
當下看他這樣,倒是都覺得有意思。
不過有一個小孩倒是說了實話,說是‘叫花子練劍,一劍劈了那麼大一個石頭呢!可唬人了,不過肯定是障眼法。’
說著,拿了自己手上一個小手鏈說著‘這上麵的小石頭就是叫花子給弄的,我瞧著好看,整齊就給撿了作成手鏈了。’
這倒是引起了鏢局的人主意,其中一名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就在這孩子身邊,拿到手上去看,卻是表情一怔,隨後遞給了身邊另外幾人,那幾人看到紛紛有些錯愕。
這哪兒是什麼障眼法,這擺明了就是劍氣斬出來的。
這般之下,這幾人紛紛看向鬱桃花,一臉詫異。
而那起初的少年站了起來,看著鬱桃花就說‘明明看不出你有劍意啊。’
鬱桃花愣了下‘啥叫劍意。’
能用劍氣斬斷石頭,更可將石頭弄的這般小的人,能不知道劍意?
少年微微皺眉,覺得鬱桃花不實誠。
此時手鏈已經到了鏢師手上,鏢師是為年輕女子劍客,看著年輕,但卻有七品的實力,屬於高手,自然也一樣看出這劍氣不俗。
鬱桃花緊接著問‘而且你們咋看的。’
而那十七八歲的少年看著鬱桃花當時一年好奇疑惑,有些惱火,因為如今他也才能將石頭弄成這樣,眼前少年瞧著才十幾歲,腰上還就是把鏽劍,眼下還這樣問自己。
少年覺得眼前這人在羞辱自己,有些不悅。
鏢師看出自己弟弟樣子,當即站起身笑著看向鬱桃花‘沒什麼的。’
說話間將自己弟弟拉到一邊。
鬱桃花皺眉,啐罵了句‘說話說一半沒個屁眼。’
鬱桃花那時候無父無母,吃百家飯,每天不是山裡混就是跟村子裡婆娘們罵街,沒個教養的娃說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