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服侍一回(求月票)(1 / 1)

我的公公叫康熙 雁九 1769 字 1個月前

大福晉是直郡王嫡福晉,可是三月裡朝廷隻冊了幾位皇子,諸位開府的皇子福晉還沒有冊嫡妃。

內務府那邊,沒有按製預備相應的郡王福晉冠服。

大福晉自己預備的這些衣裳,還是皇子福晉服冠製式,都是冬服。

如此也好,皇子福晉服製,與親王福晉同等,都是冠頂鑲東珠十,等級上比郡王福晉冠服高一等。

四福晉也是頭一次衣殮,卻知曉順序,叫人預備了清水、毛巾、剪刀、丁香油這幾樣。

“要剪指甲,身上也要擦擦,乾乾淨淨的去……”

四福晉怕舒舒不懂,低聲跟舒舒解釋著。

舒舒點點頭,走到梳妝台前。

她並不是說說,是真得打算幫大福晉整理整理遺容。

衣殮後要抬到前頭上靈床,來送行的至親還要瞻仰告彆,等到第三日親友吊唁後,再大殮入棺。

哪個女人不愛美呢?

不僅是為了幾個小格格,也是為了大福晉最後的體麵。

這樣想著,舒舒招招手,示意一個丫頭過來,問道:“哪些是你們福晉平日裡愛用的……”

屋子裡這幾個丫頭近身服侍的,叫過來的這個曉得詳情,站在梳妝台前,打開妝匣,挑揀著幾樣出來。

舒舒拿了,回到炕邊。

四福晉已經炕邊坐了,拿著大福晉青灰色的手,擱在腿上,仔細剪著指甲,臉上隻有認真,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舒舒見狀,心中歎氣,懼怕也少了不少。

做個不恰當的比喻,要是炕上躺的是七福晉,舒舒也會跟四福晉差不多的反應。

什麼怕不怕的,還是有情分與沒有情分的區彆。

若是摯愛親朋,滿心舍不得,哪裡會計較什麼生死?

四福晉手中,還有個大紅緞麵福字荷包。

估摸過了一刻鐘,手指甲與腳趾甲都修好了。

剪下來的指甲,就都放在了荷包中,大殮的時候一起裝棺木。

剩下,就是擦身。

大福晉臥床養病,身上就一層中衣。

脫得費勁,不過人多,半刻鐘的功夫,身上已經不著片縷。

大福晉身上皮包骨似的,比骷髏架子也不差什麼的。

四福晉見狀,手抖著,眼淚就止不住。

舒舒見狀,忙上前幫著擦拭眼淚。

這個眼淚可不興落在身上,要不然亡人走的不安生。

“您歇歇,要不剩下的我來吧……”

舒舒道。

四福晉抽了抽鼻子,搖頭道:“不用,你在旁邊遞毛巾就行……大嫂照拂我好幾年,我好好服侍一回也是應當的……”

舒舒就不勉強,擔心時間不夠,道:“那您先從臉開始擦,我好給大嫂上妝,兩下裡不耽擱……”

四福晉點點頭,就膝行兩步,揭開了大福晉臉上白絹。

大福晉雙眼閉著,麵色慘白。

頭發也稀疏,掉得差不多了。

四福晉忙仰起頭,將眼淚憋了回去,才沒有落到大福晉臉上。

她從額頭開始擦拭,一直到脖頸,耳後也跟著擦拭了,才給舒舒讓開地方。

舒舒長籲了幾口氣,坐到炕邊,直視大福晉的遺容。

好陌生的感覺。

不過五官還有些熟悉。

這是印象中那個厚厚的粉都壓不住蠟黃臉色兒的大福晉?

實在是兩人見的次數,屈指可數,加起來也就是一手之數。

之所以覺得熟悉,也不是因前頭見過麵,而是因為才見了大格格。

大格格肖母,所以現下看著大福晉這眉眼看著有些熟。

炕邊放著幾樣,是方才舒舒讓丫鬟挑揀出來的。

是麵膏,粉,胭脂,眉餅,口脂這幾樣。

舒舒挖出一大團麵膏,放在手心中潤開。

大福晉的臉冰涼。

舒舒觸碰的時候,哆嗦了一下,心中不是不怕,就轉移注意力,想著外頭的幾個小格格與今天還沒有露麵的小阿哥身上。

自己提醒了,惠妃會派人護著。

那這幾個孩子,是不是可以避免早逝的命運?

好像都是二十來歲就沒了,有活過三十的嗎?

這其中,或許有大阿哥失勢、被圈禁的原因,可是身體底子不好,也是肯定的。

否則,這早逝的概率太大了。

自太祖皇帝開始,宗室起起伏伏的多了,蒙古那邊的宗女也沒說娘家失勢就跟著死絕了。

就像在科爾沁的那位老縣主。

如今不還硬硬朗朗的……

她心裡想著,手下的動作卻不慢。

而且不吝嗇材料。

就這一回了,剩下的也多半會在出殯前焚燒。

也沒想著“裸裝感”什麼的。

厚厚的一層麵膏塗抹勻稱,臉上、脖頸、耳後,都塗抹到,省得臉與脖子兩個色兒,那樣不好看。

麵膏過後,上麵再來厚厚的一層粉。

至於卡不卡粉之類的……

即便不挑剔,也不好太粗糙,跟塗牆似的。

一層粉下去,舒舒就要了擰乾的濕毛巾,覆蓋了大福晉臉上一炷香的時間。

然後就是第二層粉,妝容就細潤自然許多。

而後是彩妝。

畫眉……

眉型不對,應該是好久沒有修過,眉尾有些雜亂。

舒舒就抬起頭,吩咐旁邊侍立的丫鬟道:“取兩截棉線來……”

這個丫鬟正是平日裡服侍大福晉妝容的,含著眼淚,帶了懇求,小聲道:“九福晉,讓奴婢來給我們福晉絞眉吧?”

舒舒點點頭,讓了位置,吩咐道:“就按照大嫂平日裡喜歡的樣式……”

那丫鬟應了,去梳妝台取了個小匣子來,裡麵裝的是修麵修眉的東西。

舒舒見狀,才發現自己方才疏忽了。

忘了修麵。

不過妝容也上的差不多了,不用再折騰。

等到丫鬟修好了眉。

舒舒已經將眉餅子用剪刀修成筆尖狀。

她跟畫畫似的,一絲絲的畫眉,而不是現下大家習慣的一條畫下來。

不隻是畫了眉毛,她還在大福晉眼角少少添上些,使得眼形更分明。

然後就是胭脂。

也不是時下那種兩團紅在顴骨處的擦法,而是由濃轉澹,層次不同在腮上。

等到塗口脂的時候,她也沒有將這個直接塗在大福晉嘴唇上。

現下口脂是無色的,冬天防著唇裂的。

舒舒就將胭脂加上口脂,在手心調開,用體溫將兩樣融了。

而後為了顯色,她先在大福晉嘴唇上塗了粉,隨後才上了加了正紅胭脂的口脂。

如同畫龍點睛似的,大福晉的容顏一下子就鮮活起來。

麵容白皙,眉眼清俊,唇如丹珠。

栩栩如生。

四福晉已經幫著擦拭完身上,在旁邊看著舒舒動作。

眼見著如此,她再也忍不住,低頭垂淚。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齊齊跪了。

她們感激,也曉得沒有資格代主子謝兩位福晉大恩,隻能磕個頭。

次間裡,九阿哥與四阿哥都沉默著。

不過兩人都是差不多的動作,望向稍間方向。

兩人的注意力,也都在裡頭。

偏偏裡頭安靜,偶爾有一兩句話,也音量極小,外頭聽不真切。

四阿哥還能保持,九阿哥坐不住了,揚聲問道:“都小半個時辰了,好了沒有?”

舒舒拿了毛巾,擦了手心,道:“就差換衣裳了……”

九阿哥聽了,很想問一句。

之前乾什麼了?

這麼耽擱功夫?!

倒是四阿哥這邊,想起接下來的流程,走到門口,吩咐一個管事道:“找個空屋子,拆個門板過來……”

大福晉移靈,還要抬到前頭靈床上。

現下的規矩,有從治喪鋪子租這個抬板的,也有直接用門板的。

稍間裡。

舒舒與四福晉並不輕鬆。

因為大福晉的身體已經僵了。

之前脫衣裳的時候隻是一層,中衣也寬鬆。

如今要穿七層,還有些是合身的,並沒有多少寬裕的地方。

她們兩個,加上四個丫鬟,都沒閒著,跟著忙活,也用了半個時辰才將七層衣裳都套上。

最外層就是皇子福晉朝服。

大福晉的頭發已經梳整齊,戴上了皇子福晉朝冠。

等到忙活完,舒舒與四福晉都是半頭汗。

舒舒顧不得怕了,四福晉也顧不得感傷。

妯裡對視,都是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四福晉在額上擦了一把,才走到門口,對四阿哥道:“爺,好了,請大哥帶著孩子們過來吧……”

四阿哥點點頭,吩咐門口的小太監過去喊人。

四福晉想了想不在院子裡的二格格與小阿哥,提醒著:“還有小阿哥與二格格,也叫人接來……”

四阿哥點頭,又打發了其他人過去接人。

少一時,大阿哥帶了大格格腳步匆匆的過來。

廂房裡的慶喜姑姑,也得了傳喚,帶了三格格與四格格。

二格格牽著小阿哥的手,也是前後腳的到了。

進了稍間,大格格就往炕邊去了。

等到看清楚大福晉的臉,她帶了驚喜,就去拉大福晉的手:“額涅……”

隨後笑容就僵住,轉了哀色。

大阿哥怔怔的,看著恍若熟睡的妻子。

大福晉享年二十六,可是因纏綿病榻多年的緣故,之前麵相顯老,像是三十來許人。

如今盛妝,加上瘦成了巴掌臉,就比實際年齡小不少,看著如同碧玉年華。

大阿哥看著妻子,腦子裡是夫妻倆那些甜蜜日子。

懷了大格格,生了大格格,雖略失望,可還是滿心歡喜。

懷了二格格,期待兒女雙全,結果……

幾位孩子圍著大福晉。

兩個年長的格格已經知曉什麼是生死,都在流淚。

兩個小格格還有些混沌,小心翼翼的,去抓大福晉的衣裳,帶了依戀。

小阿哥渾不知愁的年歲,“咯咯”笑著,就要往大福晉身上撲。

九阿哥見狀,連忙將小阿哥抱了,哄勸著:“乖乖的,彆吵了你額涅睡覺……”

小阿哥用小手捂了嘴巴,一副我乖乖的模樣。

九阿哥啞著嗓子誇著:“真聽話,是個好孩子……”

四阿哥見大阿哥心神不穩模樣,隻好出麵做主,叫人拆窗戶……

上一章寫哭了,然後第二章就慢了些。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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