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後來者何人?!
位於四守星地下的實驗室內。
莊不同凝望重重封鎖禁錮中,被長刀貫穿,定格於某一時刻的貌美女子。
就像是瞻仰傳說中被懸於十字架上的身影。
某種很淺的意念正在瘋狂影響他——試圖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刀下那位。
「莊先生,我記得你的資料上寫著,你修煉過萬古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走了上來。
莊不同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下午好,陳博士。我的確修煉過萬古刀,和這把刀有關係嗎?」
陳博士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轉而為他介紹道:
「這裡是深紅實驗室,聯邦少數有資格以偽神為實驗素材的地方,我們目前有兩個長期核心項目,分彆命名為『降臨』與『傳承』。」
「傳承?」
莊不同對這個詞展現了極大的興趣,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那把刀上。
直覺告訴他,這個「詞」和這把刀有關。
陳博士哈哈大笑道:「莊先生果然是武者,隻對第二個項目感興趣,但我們其實都對第一個項目充滿了熱情。」
「降臨,是指心靈海洋?」
陳博士搖頭,意味深長道:「莊先生知道這些偽神的本質嗎?」
「您是指,規則的具象化,還是指思念統合體?」莊不同想了想,問道。
據他所知,這一直是聯邦內部對於荒野生物定義的最大爭論之處。
有人認為祂們是單純的規則集合體,但也有人給出充分的證據,證明了祂們和聯邦創造的神明並無本質性區彆。
「當然是指『統合體』。」陳博士輕笑道,「聯邦以數千億子民,支撐起了『四大神主丶十一位神君』的神明體係,可是荒野深處有什麽?」
「也許荒野,並不像我們所想像那樣荒蕪死寂。」
莊不同麵色肅然。
他大概聽懂了這位的意思。
陳博士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對了,莊先生,您應該還不知道吧,其實您不是個例。」
莊不同目光沉凝,低沉道:「除我之外,還有被祂盯上的?」
「自然。」陳博士聳肩,「比如一百多年前那位武道天才,叫什麽來著……
啊,對了,是季臨淵!深淵的淵!據說這還是那位長大後自己起的名字。」
「這位可比你更不幸,據我們了解,他在童年時期就被荒野深處編號01的那位盯上了,但他硬生生熬了過去。走上武道之路後,更是以01的目光為爐火,熬煉一身拳意,最後開創下了前無古人的壯舉。」
陳博士慨然道。
這世間每個人都有可能遭遇苦難,但能將苦難和威脅轉化為機遇的,卻是寥寥無幾。
這等人,每一個都是當之無愧的豪傑。
那位即使放眼聯邦萬年,亦是不可繞過的璀璨。
莊不同目露震驚,他從未聽聞過這種事。
對於那位,世人的評價都是「身懷奇遇」,這才能在鑄就功體前證得武道之神!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那位竟然是這樣的來曆!
忽然間。
眾人齊齊回頭。
那柄將貌美女子貫穿鎮壓在此的長刀,竟在此時微微震動,刀鳴聲宛如心臟的搏動,由沉寂至蘇醒。
牆上本來一馬平川的監視儀器,陡然起伏出海浪的紋路。
「是你嗎,莊先生?」陳博士目光閃閃發亮道,「你有感受到它的召喚嗎?」
莊不同皺眉,搖頭道:「我想您口中的人應該不是我。」
「唔——」陳博士眉頭揚了揚,神色興奮,「不是你,那就是其他人,更有意思了。」
他回身,道:「小王,通知下軍部,讓他們查查,四守星上現在有哪些修行了萬古刀的武者,又恰好在剛才獲得了某些突破和啟示。」
莊不同沉吟道:「陳博士,這是某種啟示嗎?這就是傳承?」
陳博士聳肩道:「按照你們武者的說法,是這樣的,那把刀是昔年的某位元帥所留。哦對了,它並不是實體,而是我們口中的『規則具象化』,事實上光是研究它,就花了我們不少時間。」
莊不同盯著那把刀,忽然想起了季驚秋。
那家夥修行的也是萬古刀,還匪夷所思地孕養出了五把刀……
這段時日他被變相「關」在此地,配合陳博士進行實驗,以研究逆向壓製03的辦法,一直沒能與外界取得聯係。
不知道季驚秋,是否又開始了挑戰七層那位。
聯邦武道一直有個說法,從功體開始,就相當於新舊武道的交界線。
真種之後,功體之前,就是古星球時代武道所能達到的極巔!
而那位代表的,便是萬年來功體前的至強之名!
……
……
天方道場內。
「老師,第八層並非我們所預料的那般可以取巧通過。」
身形高大的方不語搖頭,歎了口氣,
「看來要想在第八層留下烙印,突破第六限還不夠,非得是戰勝第七層那位才行!」
他身前的老師是位中年男子,修剪的恰到好處的小胡子,看上去不像武者,反倒是像個商人。
此時中年男人沉吟道:「那就無需在意了,那位本身運氣獨到,得天眷顧,除非還有相同際遇,不然同境內幾乎不可能有他的敵手。」
方不語眯眼道:「我聽聞,邊熔他們在傳,那個相助莊不同斬開第六限的年輕人,似要正麵挑戰第七層!」
中年男人冷哼道:
「荒唐可笑,一群小輩根本不懂【見神】二字意味著什麽!」
「還有那個叫季驚秋的小子,如果不是他,莊不同絕不可能斬開第六限,這份榮譽本該屬於你!」
方不語眼簾微垂,未曾言語。
……
……
陽光透過半掩的窗欞,斑駁地灑落在古樸的書案上。
聽完了宋有德的情況彙報。
白鹿道人沉吟片刻,親手研墨,片刻後閉目凝神,待其再次睜眼,目光聚焦於宣紙與筆尖。
他輕輕提起筆,蘸滿墨汁,一滴墨珠幽然滑落,融於宣紙,筆落行雲流水,如鐵畫銀鉤。
當最後一筆落下,白鹿道人滿意地審視紙上四字,開口道:
「你將這四個字,幫我送去。」
宋有德看到宣紙上的四個字,隻覺精神一振。
【旗開得勝】!
……
……
中心地帶,太微星。
這裡是聯邦最繁華的城市,也是毫無遮掩的「聯邦中心」之一。
這一日清晨,嚴律起床,厚厚的遮光窗簾體貼地自動拉開,陽光穿過無數遊魚般的飛梭丶浮空樓的間隙,再經窗戶投入室內,烙下了斑駁的印痕。
嚴律望著麵前這座色彩飽滿的城市,微微歎了口氣。
她還是沒能找到那位,最終不得不回返此地,處理集團的事務,比如應對那位他們剛招攬的皓月級武道天才,萬丞。
她回身,洗漱完畢後簡單吃了點東西,順便還翻閱完了秘書發來的聯邦最新武道資訊。
然後就收到了來自老板女兒的通話。
她麵色微異,這位大小姐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
投影展開,那張濃墨重彩的漂亮臉蛋呈現眼前,嚴律釋然,不是剛起床,而是直接沒睡。
「嚴姐嚴姐!我們剛收到一個消息!四守星那,有人要挑戰第七層了!」
少女漂亮的臉蛋上此時滿是盎然的興致,她可記得清楚,嚴家姐姐將那位吹的天上地下,唯他一人獨尊!
嚴律微微眯眼,饒有趣味道:「哪家又出了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武道天驕?」
「暫時還沒弄清楚,不過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聽說出處還是最頂尖的那幾家道場,嚴姐你怎麽看?」少女眨巴著眼睛。
嚴律微笑道:「又是聊天記錄嗎?那看來不得不信了。」
……
……
一則消息在四守星最頂尖的天才間快速傳播。
約莫兩日後,將有人挑戰白玉京第七層,而在某幾位知名者的口中,那位居然成功率極高?!
匪夷所思!
……
這一日清晨,旭日的光芒照亮了天色。
季驚秋靜坐兩日後出關,在葛洪等人兩天兩夜的等待下,緩緩走出訓練室。
葛洪深吸一口氣,語藏激動道:「季大哥,我們送你去白玉京大殿!」
季驚秋笑道:「不必如此,我去去就回,晚上大家可以聚一聚,正好難得放鬆下。」
樓青瀾快步跟上,遞上一張書法紙,她鄭重道:「這是龍虎道場的白鹿大師遣人送來的!」
季驚秋打開,上麵是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旗開得勝】
一幅出自武道大師的筆墨,得多少錢?
季驚秋合上書法,鄭重交給葛洪:「掛我訓練室。」
「好勒季哥,你放心!」
樓青瀾快速道:「我這兩天特意為你和上麵申請了加注投資,包括你鑄就功體以及逆反先天的資源,董事會表示需要考慮,但是……」
她微微一頓,深呼吸,嬌軀微微發顫,在從葛洪口中了解了第七層的含義後,她就抓住機會,給某些人設了個套。
她加重語氣道:「隻要你贏了,到時候就不是星辰集團願不願加注的問題,而是他們加注,你願不願接受的問題!」
「一定要贏!」
季驚秋點頭道:「這些事交給你我不管,武道上的事,就交給我吧。」
最後他婉拒了眾人的相送,在大家目送的目光下,步伐沉穩有力,走出了分部,沐浴在晨曦啟明後的朝陽中。
……
在臨進白玉京大殿前,季驚秋腳步微頓,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左轉,來到一側巷子。
「老板,來碗招牌!」
老人眼皮一抬,突然有些手癢癢,莫名想揍這小子一頓,真把他當拉麵師傅的了?
一碗手擀麵丟在季驚秋麵前,卻是湯不撒,碗不碎。
「小子,這些天怎麽沒見你來找我?」隋滄海磨了磨牙,多少有些被忽視的忿岔。
季驚秋埋頭吃麵,唔唔了幾句。
隋滄海眯眼,勉強聽清。
「閉關修煉?」隋滄海好奇道,「我聽說你要去挑戰第七層?你知道第七層意味著什麽嗎?」
季驚秋點頭:「三拳的恥辱。」
「?」
季驚秋連湯也喝的乾乾淨淨,隨意擦拭了嘴巴,道:「其實很簡單,那位很強,而打敗他之後,我會更強,這就是我挑戰第七層的原因。」
他說的很認真,也很簡明扼要,仿佛陳述一個事實。
而從這一刻的他身上,隋滄海看出了一個武者最赤忱的戰意。
「不收錢吧?」季驚秋忽然道。
隋滄海翻了個白眼:「滾蛋,好好打!」
季驚秋笑著向老人行了個禮,轉身走向大殿。
隋滄海目送季驚秋離去,他細細觀去,竟好似看到一困龍,斬去了大半枷鎖,從淺水中升空,要做那再不受拘束的真龍!
他喃喃道:「好小子……難不成真能贏?」
……
……
時隔兩日。
季驚秋再次踏足白玉京第七層。
不遠處與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依舊是目空一切的微笑,仿佛將狂傲二字刻在靈魂。
今日決出勝負。
季驚秋在心中默念。
心中還有幾分遺憾。
若能與此人同處一代,同輩相爭,該有多好?
他伸手按於刀柄之上,銳意昂然勃發,於戰前向這一位前輩致敬。
季驚秋忽然眯眼,他的氣機遙遙鎖定那位,竟在這一刻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就像觸發了某種隱藏的開關,一種同樣浩瀚的銳氣如火焰燃燒,刹那間從火星燎為火海。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似打量似審視,忽而咧嘴道:
「有意思。」
季驚秋瞳孔驟縮,這位……還有神智不成?!
此時此刻,男人與先前截然不同了,就像是一具一模一樣卻無點睛的舊日幻影,於此時點上最後的神采。
他踏前一步,一身無拘無束,登峰造極的銳意如天瀑倒懸,慨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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