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國王的故事會3(1 / 1)

神誕祭儀 焦糖鴨 2219 字 2個月前

不出所料,在改名為九傾的邪再次遊曆到邊界時,宮中來信,是他的師父,說是國家危難,需要他的幫助。

九傾雖然對皇宮裡的那位沒啥感情,但多年遊曆下來,對百姓還是很有好感的,他曾在邊塞見過因戰亂而流離失所、飽受摧殘的人,也因此憤怒過,他並不明白為什麼兩方軍隊總要因為一些瑣事打起來。

如今師父與他說,外敵來犯,對方有術士相助,為了將戰亂擋在關外,他自然是要應召而出。

十幾年的遊曆,他容貌未改,周身的氣度卻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致使大祭司見到他的第一眼卻是不敢相認。

直到青年走到近前躬身一禮,喚了一句師父。

兩人並未過多寒暄,九傾便被帶到了國君麵前。

這是國君第一次看見這個據說是他弟弟的人,他坐於高堂,為了保持帝王威儀時常擺出端肅的麵容,因此他不過堪堪到了不惑之年,眼角便生了細紋。

反觀站於大殿中的、年歲僅比他小幾歲的青年卻依舊風華正茂,這時,國君心中才真正意識到眼下這個不再是被囚於卜天司的孤煞。

他這個被父皇厭棄、囚禁多年,又被自己親口放出的弟弟竟是輕易地就做到了父皇一生所求不得的長生。

盛嵐國自立國以來,邊境多有動蕩,近些年更是戰亂頻發,因著對方不知從何找來術士投於戰場之上,單方麵撕毀修者不參與征戰的條約。

盛嵐國境內門派林立,久居高山的修者被一紙詔書派上沙場,一時之間,戰場之上的凡人士兵就像是廉價的消耗品、像洪流裡渺小的螻蟻,生死被那些強大的修者掌控,一不留神便會被兩方修者的鬥法波及而喪失性命。

九傾自然也是被派往戰場,飄在他身邊時觀看的楚雲謙抱著雙臂,冷眼看著大勝幾十場戰役後,顯然已經從防守方變為侵略方的盛嵐軍隊。

那些在沙場上輕抬指尖便可翻天覆地的修者被這種隻手便可掌控所有人命運的感覺衝昏了頭腦,毫無停止戰爭的意思。

而修者中不乏有頭腦清醒者,他們擊退外敵後便以侵占他人家園有傷天和為由請求國君終止戰爭。

九傾自然也是不願這場戰爭再繼續下去,且不說因戰爭而痛失親人的百姓,就是看到彆國原本安居樂業的普通人因他們將戰爭帶到家園而滿眼怨恨和不甘地死去,他也是不忍心的。

於是,在久不得國君答複的情況下,實在不願繼續犯下有違道義的殺戮,懼怕因此招致天譴的修士們試圖阻止還在殺戮的同伴。

至此,盛嵐國的修者分為兩派,一邊是主張繼續擴張領土的主戰派,

一邊是主張停戰的主和派。

兩邊都無法說服對方,修者的世界從來都是強者為尊,以實力說話。

於是,兩方修者實在爭執不下,便從一致對外的同伴演變成互相敵對的敵人。

至此,普通士兵早已無法介入這場戰爭,聰明的人退走,回到關內靜待戰爭結束,愚鈍的人則變成了修者鬥法被殃及的池魚,變成這個戰場上微不足道的塵埃。

脫離了融合狀態的楚雲謙就像在看一場三d電影,在他的視角中,相互敵對的修士已經忘了戰爭,他們雙方眼中隻剩下與對方的不死不休。

看著夜裡靜坐進入冥想狀態的九傾再次被偷襲,因護身結界被打碎而被迫從冥想中拉回來,他的神魂似有不穩,仿佛受到反噬一般,他嘔出大灘暗色的血。

大概是修士都不喜歡有人打擾自己修煉,九傾眼中滿含戾氣,似有腥紅的光閃過,他抬手一揮,佩劍自發而動,直直刺入偷襲者的胸口。

九傾召回佩劍,用衣袍拭去劍上的學校,他穩住真氣,輕輕拍著因擔憂而爬上肩頭的黑龍。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隨著雙方鬥得愈來愈激烈,時常會有敵方修者趁夜前來刺殺,也有己方的修者殺紅了眼,生了心魔而不辨敵我對同伴出手。

九傾因著高深的修為,被主和派的修者擁躉為領隊,因此他在敵方眼中尤其可恨,每每有敵人刺殺,首當其衝的就是他。

久而久之,九傾練就了就算入定,也會下意識防備外界的本事。

看著就算閉著眼睛、對外界毫不知情的九傾下意識對靠近他的人敵我不分地發起攻擊。

楚雲謙歎為觀止,心想修士這個品種果然逆天,不吃不喝不睡就算了,還能做到精神離線後,肉身繼續保持AI掛機,靈敏度還特高的那種。

他看著在九傾觸發被動後,用各種物品充當暗器進行無差彆攻擊,又看看躍躍欲試想挑戰他的楚梟和縮在九傾衣領裡不敢露頭的黑龍,隻覺得在場的除他以外,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他拽住想接住那些東西的楚梟的長發,奇怪地問一句“你又碰不到那些東西,撲騰個什麼勁兒?”

被拽住頭發的楚梟一頓,任由那些暗器一樣的雜物穿過身體“可是這裡好無聊,我想和那些人打……要不你和我打?”

由於不受規則影響,加上社會認知貧瘠,這人完全體驗不到故事中的情感,也看不懂劇情發展。

恐怕他現在的狀態就像看不懂英語試卷的差生被摁著看了整整一天沒有字幕的英文電影,而旁邊有人在打架,他隻想摻和進那些修士的鬥毆中

“不打,你自己玩吧。”楚雲謙放開了抓著他頭發的手,任他像個哈士奇一樣去躲那些暗器。

楚雲謙:……

他撿的是鳥而不是狗……對吧?

這場修士間的對戰持續了一個月,在最終戰中,雙方都已折損殆儘,因殺戮之氣太盛而被吸引而來的天雷降下時,那些早已被殺意衝昏了頭的修士終於醒悟過來。

然而,他們早已沾染了滿手血氣與戾氣,終究是與大道無緣。

天雷之下,所有事端平息,在滿地焦黑的屍堆中,一個黑色的物體推開身上的焦土,那是一隻巨大的龍。

它在周身清理出一片空地後就急劇縮小,露出藏在它龐大身軀下的人。

九傾看著自己身上暴漲的靈力與修為,再看周圍堆了滿地的修者屍身。

大雨滂沱,他的眼眶被雨水衝刷得通紅,打濕他的麵龐,這場戰爭持續了許久,盛嵐國全境應召參戰的三萬萬個修者皆命隕於此,除了渡劫成功的他。

在一瞬間,他似乎想通了什麼,九傾搖搖晃晃地站起,每走一步,心中的哀怒便翻湧一分,他想回去問問那個坐於高堂上的人,為何不下令停止戰爭?!

他也想問問那個總是眼含悲憫的師父,為何明知有那麼多修士會沾染煞氣而就此隕落,還要讓他們沾染這些本與他們無關的因果?!

白衣的修者行走於遍地焦屍鋪就的道,大雨將他籠罩,將他身上不斷泅出的血色衝刷,如同行屍走肉般緩緩前行的身影終於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頹然跪倒。

青年蒼白的唇上溢出一抹血色,又被雨水衝刷,更多的血自青年口鼻湧出,他全然不顧體內逆行的真氣,漆黑的雙眸渙散著盯著麵前的焦土,瞳孔深處不祥的紅光明明滅滅

九傾低垂著頭,口中喃喃“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人有七情,喜怒哀樂憂思恐,每一種都會使人滋生心魔,每一種情緒都是修者敬而遠之想要拋棄的,唯有拋卻人情,方能在大道上走得更遠。

他此前沾染了太多人類的情欲,此時大悲大怒之下,真氣逆行,靈台渙散,心魔……將成!

楚雲謙目睹這一切,他不必刻意去想,就知道眼前這一幕是怎麼演變而來的。

早在去見那位皇帝時,楚雲謙便從他看九傾的眼神中看到了嫉妒的影子,那個九五至尊、萬人之上的男人在嫉妒一個修者。

如果九傾一直是那種被囚禁時的小可憐模樣,這個皇帝就算不對他關照有加,也會在逢年過節時偶爾想起他這麼個弟弟。

但他偏偏長成了連皇帝都無法企及的樣子,一個極有可能得道的修者。

在見識過敵方術士的威力,這位國君不免生出了所有皇帝都會有的猜忌之心,他忍不住想,那些紮根在盛嵐境內的門派有朝一日會不會忽然造反?

自己那個弟弟有著皇室血脈,又有一身通天本事,他會不會忽然有一天不滿於現狀,或者不滿當年先皇囚禁他的事而向他發難?

一生都在為這個位置殫精竭慮的國君起了‘削番’的心思,儘管那些修士並不是所謂藩王,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再如何避世,終歸是盛嵐國的百姓。

於是,隻因為見了意氣風發的九傾一麵便生了諸多猜疑的國君便布下這麼一個局。

避世已久、心思單純的修士不知他的用意,直麵算計的九傾看不透的眼中的惡意,在那無詔不可退的指令下,應召而來的修者開始產生分歧,開始自相殘殺……

其中不乏有聰明人勘破其中陰謀醒悟過來,想抽身離開,但戰場之上身不由己,漫天的拚殺聲和滿地血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所有人卷入其中。

自始至終,大祭司都是清楚這一切的,但他選擇緘口不言。

此次清剿修士的計劃因他而起,又被最信任的師父背刺,也難怪九傾憤怒到要生心魔。

不過,最終九傾的道心還是穩住了,得虧了他十八年的囚禁生涯,他的心性早在無儘的孤獨中被磨練得堅如磐石,加之他修行清心道,天大的怨恨在清心訣麵前也不過是一吹就散的煙霧。

九傾將急得化身成半人形的龍摁回原形,他吐出一口瘀血,笑道“化個形都不利索的小龍還是省著點力氣,我還沒弱到要你幫忙。”

該說不說修士的體質是真的達到了恐怖的境地,隻見剛才因真氣逆行差點筋脈儘斷的九傾撐開結界打坐調息了片刻,然後就從一副快死的樣子變成了健健康康的樣子。

恢複之後,九傾風馳電掣地回到皇宮,直接在朝會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與國君、以及大祭司對峙。

跟在一旁的楚雲謙瞧他這直眉愣眼直接當庭對峙的舉動,忍不住扶額:你們修士都這麼直接的嗎?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下了國君的麵子,後果可想而知。

國君大發雷霆,以他無召闖入大殿、帶刀麵聖企圖謀反、禦前失儀等諸多罪名將他下獄。

最後還是大祭司出麵,將他帶回指月樓關押。

走前,楚雲謙沒錯過國君盛怒之下深深的忌憚和殺意,他輕輕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看來這事還沒完。

伸手拉過對著一堆人跪在地上頗感好奇的楚梟也跟著走了。

指月樓內,九傾最常住的頂層樓閣中,師徒二人分坐兩側,雙方無人開口,但空氣中滿是凝重,頗有種劍拔弩張的意味。

最終,還是大祭司先歎了一口氣,然後將原委一一說出。

原來,肅清修士隻是次要的,此次一戰,最主要的是磨練九傾的心性。

“為師早在八年前就觀測到盛嵐國龍脈忽然泄露,氣數將儘;近幾年國境更是頻頻發生動亂,這個國家已然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

“八年前……”聽到龍脈,九傾下意識想起自己身上這條小龍正是八年前從封印裡放出的,他忽然有些心虛。

大祭司專司卜天、觀星、推演未來的職責,因此大概能看出盛嵐國運受損與他有關,但終歸隻是推測,以為是因為他身上的孤煞之氣衝撞裡龍脈,看向他時雖有苛責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他時常會浮現在眼中的悲憫。

“那……國運要怎麼補?”九傾心虛之下,方才的憤怒下意識消減幾分。

大祭司沒有察覺他的異樣,或者說是根本沒在意他,自顧自道“找到出走的龍脈,將其歸位,但歸位後的龍脈虧損過多,無法支撐太久。”

九傾聽見他的話,下意識撫上心口,那裡此時就盤著一條小龍。

“還有彆的辦法嗎?”

九傾下意識問,同行數載,他是不願將陪伴身側的同伴送回囚籠的。

大祭司似乎就等他這句話了,他猛地看過來,直視九傾漆黑清澈的雙眼“有,解救之法在於你。”

“我?”九傾茫然反問。

“你身上有龍。”

九傾因這句話瞳孔驟縮,下意識單手捂住心口“龍?!”

大祭司嚴肅點頭“你身有盛嵐國皇室的血脈,又有極佳的根骨,而且出世時天降異象,隻要你以孤煞之身修成正果,屆時天降大功德,足以重塑盛嵐國的龍脈!”

“為師在接下來的日子會為你設下陣法,引天地靈氣彙至此處,你要勤加修煉。”

大祭司緊盯著九傾的雙眼,眼中是無儘的狂熱與凝重“記住,你不要被心魔所擾,唯有成神,才可救世!”

………

楚雲謙:?

他都忍不住鼓掌了,好一個pUA現場,這人不僅說話大喘氣,還很會洗腦。

瞧瞧,都把孩子洗成啥樣了?

看著一臉凝重表示自己一定努力修煉的九傾,再看意滿離的大祭司,除了鼓掌,楚雲謙不知道還能乾什麼。

他表示:你們修士真好騙,放到現代都得是被黑心資本家無限壓榨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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