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賞尚方的六個人為侯了!”
劉長坐在上位,趾高氣揚的對著眾人說道。
群臣很是安靜,抬起頭來看著皇帝陛下,竟然沒有人敢多說什麼。劉長皺了皺眉頭,再次說道:“朕還要賞他們百金!”
群臣對視了幾眼,依舊沒有人說話。劉長有些急了。
事情怎麼跟自己所想的有些不一樣呢?
往日裡不都是一群人跳出來反對尚方嗎?今日自己對尚方大加封賞,怎麼就沒有人跳出來呢?這搞得自己想試試火炮的威力,想讓群臣感受一下科技威力的想法全部都落空了。
劉長很是失望,他對麵前這群大臣們極度失望,看他們的樣子,哪裡還像是個直臣呢?人心不古啊,當初多好啊,有周昌,有申屠嘉,有柴武,有劉敬,有張釋之,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要直,都會在這種時候跳出來跟自己作對,然後被自己打臉,好讓自己在人前顯聖,過去那些直臣都上哪裡去了呢?為什麼現在都是一群唯唯諾諾的人呢?一點骨氣都沒有。
劉長很不服氣,繼續說道:“往後我還要加大對尚方的資助,讓尚方得到更多的好處,讓他們全力鑽研!”
“諸位愛卿,可覺得有什麼不妥啊?”
群臣再次對視了幾眼,隨即異口同聲的說道:“陛下英明!!!”這次,劉長是徹底的失望了,我大漢廟堂,居然沒有一個直臣!他失望的揮了揮手,就結束了這次的朝議。
當群臣走出皇宮的時候,眾人的臉色都有些詭異。
“宣公啊,陛下忽然對尚方大加封賞,您身為刑部卿,為什麼不起身反對呢?”
宣莫如聽到詢問,很是平靜的說道:“這要麼是尚方弄出了一個好東西,陛下巴不得有人來反對,要麼就是夏王就國,夏國缺人了...無論是哪一種,我都不會開口的,相信陛下就好了。”
身邊的大臣們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
劉禮苦笑著說道:“今日看那張相的臉色,分外猙獰,就盯著我們,似乎說出一句不好來,就要被他拖出去斬首,誰又敢多說什麼呢?”
“還是少說話吧,看那些多言語的,哪個有好下場?哪個還在廟堂裡?”眾人紛紛吐槽了起來,而此刻,劉恒和欒布已經與劉長回到了內屋。
劉恒對劉長今日的言語頗為好奇,剛坐下來就詢問道:“是尚方又做出了什麼好東西嗎?”
劉長一愣,很是無奈的說道:“是啊,可惜這些群臣不夠正直,讓我錯失了一個展現的好機會。”
隨即,劉長就將尚方最新研發的火炮告知了麵前的兩個人,欒布倒還好,劉恒一聽,眼裡就閃過了一道精光。
“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那是一個大殺器啊,無論是用以守城,或者是破城,甚至是水軍...”
劉恒已經想到了很多,劉長有些驚訝,自己能想到這些並不奇怪,可是四哥明明不擅長戰事,卻能一眼就看出火炮的妙用,這就讓他很是意外了,劉恒又補充道:在民用上也能有妙處啊,開路,拆建,開礦似乎都能用得上....可能將石彈改成炸彈?”
劉長大笑了起來,“以後定然是可以的。
欒布忍不住感慨道:“陛下當初就曾說,想要治理大漢,最重要的就是尚方,如今看來,陛下說的很對啊。”
“可惜啊,陳陶做的還是太慢了,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能將火車給做出來,若是有了火車...”
劉長的眼裡滿是期待。
欒布認真的說道:“陛下,尚方每年都有成果,或許明年,或許後年,您要的東西自然也就會被他們給做出來,您不必催促他們,若是整日催促,反而不能成事。”
三人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確定好了對尚方的封賞內容,欒布要操辦的事情很多,在確定了一些事情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厚德殿,隻剩下了劉恒與劉長兩兄弟。
劉長活動了一番頭,打了個哈欠,隨即直接箕坐在一旁,神色有些疲憊。
“怎麼?沒睡好?”
“不是沒睡好,是壓根就沒睡!”
劉長一臉疲憊的說道:“昨晚在尚方內待了一晚,跟陳陶聊了很多,今早方才回來,回來就開了朝議。”
劉恒搖了搖頭,“這樣可不行,你還是先休息片刻,我也回去忙...”“休息不了,我師父很快就要來了,這玩意水軍能用得上。”
劉長說著,又問道:“姈呢?這幾天還是在禦史府內嗎?”
劉恒輕輕撫摸著下巴,“她一直都在禦史府內,我讓她來幫我做事,她性格有些急躁,不過做事還是很認真的,沒有出過什麼錯,我在想該如何讓她犯錯...不犯錯要如何改正呢?”
“四哥啊,你若是覺得無趣可以坑一坑安,坑姈做什麼?怎麼還能想著讓她出錯呢?”
劉恒笑了起來“必須要出錯,這樣才能學習啊,我已經有想法了保證她也看不出來...你不必管,這些事,我自己會安排的。”
劉長對此表示鄙夷,卻也沒有想著為女兒出頭,四哥說的對,在自己麵前出錯,總比往後前往封國出錯要好的多。
兩人又說起了北地王。
“兩人同生,賜已經前往就國,你強行讓良待在長安,他心裡隻怕很不是滋味啊。”
“賜自幼在外,見識極多,朋友也很多,而且夏國情況特殊,我能放心讓他前往,良不同啊,他還不能急著前往封國,就算彆的都不知道,這識人之法也當了解一些....”
“哦,你要給他請老師?”“不。”
“服徭役?”“也不是。”
“我準備讓他前往縣衙,改了名去當一個衙役..你想想,這縣衙是最忙碌的,什麼人都能見到,什麼事都能遇到,他所缺的就是經曆而已,隻要在縣衙裡待上一年,他的變化絕對會很大。”
劉恒若有所思,“說的也對,縣衙確實是事情最多的地方,他一直都是待在皇宮裡,對外頭的事情不甚了解,對底層的情況更是如此,在縣衙,接觸各類人,經曆各種事情...你想的很不錯。
劉恒讚許的看了劉長一眼,“這辦法不錯,往後也可以用在彆人身上。”
劉長得意的笑了起來,“這算什麼,四哥往後若是遇到什麼結局不了的事情,儘管來問我,我自幼才智過人,無人能...”
還不等劉長吹完,就有兩個老頭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厚德殿內,甲士們也不太敢阻攔。
看到進來的兩個老頭,劉長急忙起身,笑嗬嗬的行禮拜見。隻是這兩個老頭看向他的眼神都算不上很好。
來人正是韓信和趙佗。
兩人如今強行被劉長安排到一座府邸內,整日除了辯論兵法,就是在辱罵劉長了。
劉長急忙上前,扶著兩人坐了下來,韓信緩緩移動了一下位置,讓自己比趙佗更靠前一些,趙佗苦笑著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師父啊,您來的正好!”
“尚方做出了一個新東西,用來裝在船隻上,絕對是大殺器,任何水軍都不足為懼,明日都可以直接去安息身邊,擊沉他們的水軍,炮轟他們的城池了!
劉長為了避免那些小麻煩,趕忙將火炮的事情說了出來,想要分散老師的注意力。
果然,韓信和趙佗的注意力頓時就被火炮所吸引,也不去想彆的事情,拿著劉長提供的圖紙,兩人好奇的觀摩了起來。
“能看看實物嗎?”趙佗詢問道。
“當然可以,就在尚方,隨時都可以去看。”
韓信卻問道:“這東西有多重?發射時會不會影響船身?炮彈有多重?需要幾個人來操作?射程呢?”
劉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些就得去詢問尚方的人了,他們最是了解。”
韓信一臉的不屑,“所以你就是看了下威力?然後進行了封賞?也沒有詢問具體的作用?”
“咳咳,這個...”
“祿!!帶著兩位前往尚方!!一定要詢問仔細!!”
與此同時,劉賜也是領著自己諸多門客們,通過了河水,來到了趙國地區。
劉賜本來是可以從長安直接過北地,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夏國的,但是劉賜並不想這麼做,趁著自己目前還能前往各地的機會,他想要繞一圈再過去,尤其是河北地區,他很想要去看一看,按著夏侯賜的說法,這就是為了以後的南下來找機會!
當然,劉賜來這裡不是為南下找機會,他是為了將來的合作而找機會。
夏國想要壯大,就必須要與北方的諸國郡合作,大家要一同壯大,否則以夏國單一的產業鏈,想要發展起來,難度還是不小,當他們一行人來到了趙國的時候,劉賜等人變得激動了起來,這是他們頭次來到河北之地,這裡與長安是截然不同的風格,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個全新的體驗,劉賜真的是很喜歡趙國。
趙國很複古,建築複古,穿著複古,甚至話都很複古。
在日新月異的大漢,趙國是唯一一個能看出戰國逸風的地方,讓劉賜感到驚訝的是,這裡的甲士在盤查來往之人的時候,還要行禮,這裡的商賈見麵也要先行禮,比起齊魯,這裡似乎更像是禮儀興盛之國...其實齊國也差不多,但是齊國有更多的講究,不同的人要行不同的禮儀,不會像趙國這樣太隨意,但是這種隨意卻很有禮的感覺卻格外令人喜愛。
劉賜領著這一群人闖進趙國,連著玩了四五天,最後方才來到了趙王宮內,想要拜見自己的仲父。
出來迎接他們的乃是國相袁盎。
袁盎也沒有想到夏王會忽然出現在這裡,他先是告知眾人,趙王身體不好,隻能單獨會見夏王,又說設宴要款待其餘眾人,讓他們前往,等到夏王跟著他走進內屋的時候,他方才說出了實情。
“什麼??趙王不在趙國???他要謀反??”劉賜直接跳了起來。
袁盎滿臉的無奈,他認真的解釋道:“趙王去了代國,陛下恩準他留在代國一段時日,我們也不敢聲張...趙王多年在此處,想要見一見那些人,我們也不能阻攔啊。
劉賜皺起了眉頭,“原來是如此,是仲父的身體很不好嗎?這一留就留那麼多天”
“倒也不是,主要就是大王想多留一會,咳咳,我們當然也很想要大王早點回來,但是也得為了大王著想,這些年裡大王也很疲憊,難得有時日出去放鬆,我們就沒有打擾他讓他安心休息吧,等他休息好了,我就派人將他接回來...”
劉賜在袁盎的臉上沒有看到任何的思念,他隻是看到了濃濃的歡喜。這是個奸臣!
劉賜在心裡暗自想著。
自家大王不在趙國,就可以大權在握,親自治理趙國所以這廝方才一臉的開心,他是壓根就不願意讓趙王返回邯鄲吧?
袁盎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笑得有些太過分,急忙收斂了一下。
袁盎是真的開心,不隻是袁盎,整個趙國上下都挺開心的,自從劉如意前往代國之後,趙國再也沒有過任何麻煩,在袁盎的帶領下,一切都是井井有條,一帆風順,趙國從開國以來,都不曾有過如此美好的時日,如此的平靜,安寧,袁盎也是從未如此的輕鬆愜意....當然,麵對這位夏王,袁盎是不能這麼說的。
劉賜狐疑的看著他,隨即詢問道:“我要前往夏國了,對於治理夏國,您有什麼建議嗎?”
袁盎認真的說道:“在整個北方,趙國的人是最多的,也是最富裕的,若是您願意,我們可以開專門的商路,由雙方的廟堂來組織,將夏國的貨物帶到趙國來出售...這對兩方來說,都是有利的。”
劉賜嚴肅的說道:“這些事情自然有國相來與您商談,我想要說的是,夏國之內胡人極多,我並非是嫌棄這些人,但是如果想要讓他們按著大漢的禮儀來生活,那就需要更多的中原人,趙國的人是最多的,故而我想要與您交換一些東西。
“您想交換百姓??這是斷然不行的!”
“不是與您交換百姓,百姓怎麼能用來交換呢?我是想讓您派人幫我來耕作。”“啊?這是什麼說法?”
“您看,趙國有不少的餘丁,他們沒有耕地,隻能從事一些其他的差事,弄得趙國境內不少的遊俠,而夏國地方極大,懂得耕作的人卻很少,若是您能組織人手前往夏國耕作,得到的糧食,我可以與趙國平分啊,而且我們提供工具,種子,您隻需要提供人手就可以,而且不是讓他們一直定居在夏國,他們完全是可以離開的...”
袁盎皺起了眉頭,開始思索這個方案究竟能不能行。
劉賜卻繼續說道:“您不必遲疑,這對您沒有壞處,您隻是護送一批人前往夏國當差而已,一年或者兩年就可以返回,還能得到不少的糧食,解決了就業問題,何樂而不為呢?我絕對不會像阿父那樣,將人騙過來就不許他們走,我是能看清短期的好處和長久的好處的,您不要害怕...”
劉賜越是這麼說,袁盎就越是不安。
對這位夏王的風評,袁盎還是有所了解的。
這可是號稱最類父的諸侯王,想想陛下的為人,這廝翻臉不認賬,強行留下那些人的幾率很是很大的,就算暫時不會,等到過去的人多了,他直接封鎖道路,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了這些,袁盎急忙變了臉色,他笑嗬嗬的說道:“其實吧,大王不必如此麻煩,大王可知道秦同將軍?”
“當然知道!秦同將軍的女兒,那可是長安裡有名的美...咳咳,您說他做什麼?
袁盎不急不慢的說道:“秦同將軍乃是屯田將軍,大漢在河南,朔方,隴西等地的屯田地,都是由他來負責的,如是大王想要開墾夏國,何不派人去與他相見呢?隻要秦同將軍願意在夏國也設立幾次屯田之地,將軍隊的駐紮點改到夏國,那夏國就能擁有很多善於耕作的人,以及很多的耕地了...不過,這位將軍隻聽令與廟堂,大王若是有意,最好還是先與廟堂稟告一聲..”
聽到袁盎的話,劉賜眼前一亮,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看著秦同每次就想著他的女兒,卻是忘了他還擔任這職位呢!”
大漢采取戍邊製,戍邊在劉長時期變成了屯田,由戍邊的士卒在邊地進行屯田,自給自足,發展當地,這是當初晁錯所提出的建議,並且一直貫徹到了現在,大漢的成年男人都要服役,而服役不是前往各地的縣衙,就是前往戍邊,戍邊一般都是以兩年為基準的,大漢在邊境還有著數十萬人的屯田軍隊,劉賜想起這些,心裡頓時湧現出了無數個想法。
袁盎鬆了一口氣,反正彆惦記著我趙國就好。
劉賜此刻卻熱情的拉住了袁盎的手,“您是個賢人啊,何不棄了這相位,與我一同前往夏國呢?我在夏國封您為三公!”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